88 第15章 骨肉且不顾（1 / 1）

回到府中，胤禩脱去朝服，换了件天青色荷兰雨缎绵马褂，重新打好了辫子，手里把弄着折扇。我我把弘旺抱给奶娘，去厨房做了一碗杏仁豆腐，这是以前在网上看上了详细的做法，记了下来。做了许多次，今日才做成功。推门进去，恰好看见胤禩伏案正握笔写着什么，“你在写什么？”我将杏仁豆腐搁在一旁，凑过脑袋好奇的问道。

胤禩瞥了一眼旁边的杏仁豆腐，掩卷搁下笔，拿起折扇，用扇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我说道，“你猜啊！”瘪了瘪嘴，扬手揉了揉被敲过的脑门，眼睛却瞄着跳在他衣袖外的字迹，低头沉吟思索了一番，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摇头晃脑的说道：“我猜你一定是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错了！”脑门又被敲了一记，我看着胤禩脸上更浓的笑容不由得失了神，“咦，这豆腐可是你做的？”胤禩端起瓷碗，看着那滑嫩且白的杏仁豆腐好奇的问道，我不禁“扑哧”地笑出声，“什么豆腐啊，这是杏仁，形似豆腐，所以叫‘杏仁豆腐’，吃起来凉甜爽口，你尝尝！”胤禩挑眉望着我，遂放下手中的折扇，执起汤匙疑惑地先看了看我的表情，才轻轻舀了一点放入口中，“怎么样？”看着他优雅的吃法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皇室风范及其微微蹙起的剑眉，仍不住的问道。

胤禩半天不语，只是瓷碗里的杏仁豆腐已然被他消灭干净，搁下瓷碗，这才笑着说：“不错！”说罢，还伸手揉了揉我被他敲过的脑门。

九月二十八日。

今日胤禩上朝要禀报查抄凌普家产一案。昨天晚上，我和胤禩商量上朝时务必要带上我，只需把我扮成宫女就行了，胤禩起初不同意，但按捺不住我软磨硬施的攻势，只好点头作罢。

胤禩带我到宫女的住处，给了我一套宫女的服饰及一个绿色的腰牌，随着宫女一起混入太和殿。一些阿哥无意间认出了我，皆是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摇着头。我却丝毫不理会。

“启禀皇阿玛，儿臣查抄凌普家产，总计十余万银两，已押入刑部大牢，尚待议罪！”之间胤禩手呈奏本，出列站在正中央，李德全拂尘一挥，接过奏本，双手呈给康熙。康熙阅览奏折后，随即合上，面无表情地厉声叱道：“凌普贪婪巨富，众皆知之，所查未尽，如此欺罔，朕必斩尔等之首。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此权岂肯假诸人乎？”真是好一句“朕何为者”，我的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头，真想上去一拳将康熙掀翻在地，他竟与亲生儿子抢起了功劳；好一句“朕即斩之”，欲以刑罚封众人之口，可乎？这个康熙怎么能这样不辨是非。我瞧见有几位阿哥与大臣与上前替胤禩辩解皆被康熙的一番话吓得不敢上前。

“若众爱卿无要事上奏，退朝！”

尖细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畔，“退朝！”康熙也已经走远。康熙啊康熙，真枉后人称颂你为千古一帝呀！我在殿门口找到了胤禩，胤禩怔怔的望着我，眼神形散，突然抱紧我，颈项上有一道冰凉滑过，我紧抿着嘴唇，抬手轻抚这他的背。这个男人的脆弱，此刻无不流露出来。

次日。

康熙再召诸皇子至乾清宫，我也跟着去了，不过这次是奉旨前去。康熙将张明德一案重新交由刑部尚书主审，由督察院和大理寺最后审理，复核等云云。后又开门见山，就事论事般地云：“废皇太子后，胤禔曾奏称胤禩好。春秋之义，人臣无将，将则必诛。大宝岂人可妄行窥伺者耶？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胤礽，今其事旨已败露。著将胤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我和胤禩同时抬头一惊，侍卫正欲上前将胤禩锁拿。

而此时胤禟和胤祯不待侍卫上前，便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且慢，皇阿玛，儿臣有言！”我看着这两兄弟，他们倒是敢为胤禩拼死拼活，康熙打量了他们许久，沉声道：“准奏！”

“皇阿玛，八哥绝无此心，儿臣等愿保之！”康熙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胤祯的一番话，便是火上浇油，“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胤禩？你们两个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基，封你们两个亲王么？你们的意思说你们有义气，朕看都是梁山伯义气！”

胤祯性子倔强，也不肯让步，“儿臣愿以死谏之！”

康熙心中的怒火犹如浇上一桶汽油，腾地燃烧了起来，拔出小刀对胤祯说道：“你要死如今就死！”说罢，欲诛胤祯。千钧一发的时刻，被康熙称赞为忠厚之人的表哥胤祺抱住康熙的腿，哭求道：“皇阿玛，十四弟即使在言语上冲撞了您，但也是您的儿子呀！汉人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众皇子也皆跪在地上替胤祯求情，站着的唯有我和胤禛，我看着他平和的表情，一语不发的样子，心想这人是不是冷血动物，自己的亲兄弟眼看不保，他竟然不为之求情。康熙重叹一口气，这才收回小刀，遂又命众皇子鞭挞胤禩。

胤祯与胤禟自然是不肯，胤禟被康熙打了几个耳光，胤祯被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看着胤禩紧握的拳头与忍气吞声的表情，我实在沉不住气了。

“皇阿玛，如今您这样对待胤禩，那么当初为何又要生下他，胤禩到底做错了什么令您这样待他？！”我就这么与康熙对立，两眼直直地盯着他，每说一字，乾清宫内便安静一分，说完，宫内也如死寂一般，胤禩惊愕地表情看着我，悄悄地扯了扯我的衣袖。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康熙也直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儿臣知道，儿臣在和自己丈夫的阿玛替儿臣的丈夫鸣不平！”我如今也豁出去，什么都不顾，大不了改变历史求得今日一死。

“丈夫？鸣不平？哼！”康熙冷哼一声，继而又对胤禩说：“老八，若朕让你休了你福晋，另取老四的表妹乌雅氏为嫡福晋，朕便免了你的罪，立你为太子，你可否愿意？”

我侧首望着跪在青砖地上胤禩的侧脸，心也随之揪了起来，休了我，便可有机会登上皇位，这样的交换条件，怎会不另争夺皇位的人动心？

胤禩跪在地上，垂首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