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12章 前欢如梦中(1 / 1)
回到府中,听闻茜瑾说,“沁棠姑娘病危!”心里咯噔一声,明明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并无什么异样,怎会病得如此来势凶猛?茜瑾侧脸凑过来问道,“福晋,您会去看沁棠姑娘吗?”我坚定地点点头,同为女人,我会去看她,如若胤禩不曾遇到过我,他怎会自我来之后没踏过其他侍妾之房?回房换了身素衣去看宝纶阁看她,这个时候,已不想再用福晋的身份压着她了。
“福晋吉祥。”见我至,宝纶阁的人蹲身行礼,略一抬首,大步走到榻前,看见一位老态龙钟的太医正为沁棠号着脉,沁棠见到我,有气无力地要挣扎着做起来行礼,我急忙坐于她身旁扶住她,她乌黑且长的青丝附着娇小的身躯显得更瘦弱,肩膀削瘦了许多,连原先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如今一抬手都能落至臂上,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不禁问道:“沁棠,你这病多久了?”问了又不禁后悔,这能病多久,想必是最近才染上的。
“近来吧。”她无力地撕扯笑容,竟有些吃力地笑着,让我不由一愣,她真病至这个地步了么?
我又侧脸问着太医,太医捋了捋胡须,微皱寿眉,压低着声音说着,“回福晋,这病来的突然,寒症侵体,如今已病入膏肓了!”不由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半天却又发不出来音,侧脸望了望脸上还是挂着一丝无力笑容的沁棠。
“福晋。”沁棠突然双目炯炯有神,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抓着我的胳膊,声音略带着一丝恳求,“有话但说无妨!”想必,临终她还有什么话还要交代吧。
她一怔,似乎有点不相信我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恰好一旁的丫鬟来报胤禩也赶来了,沁棠忙急急地说:“福晋,沁棠自知身份低微,妄攀高枝,多有冒犯之处还望福晋既往不咎,如今弘旺才九月大,就要没了生母,希望福晋能好好带他,沁棠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
原来,她始终放心不下的,还是弘旺。我缓慢转头看着呼吸有些急促的胤禩,他上前握住我的手,沁棠眼神一瞬的闪过,缓缓闭上眼,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眉梢间淡淡的愁绪怎么也抚不平。
低首望着胤禩纤长白净的手指,起身带着胤禩出了宝纶阁。
“偶感风寒,哼!”胤禩轻哼一声,不觉握着我的手力度加大了些,回首望着他,欲言又止,胤禩眼镜微眯,望着远处的假山,“真没想到二哥已废,还能对我府里的人做手脚!”他的眼神突然犀利无比,我差点忘了沁棠是胤礽的人,事情败露,杀人灭口,这似乎已经成了惯例。
“胤礽。”喃喃地说出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胤禩的眼神复有恢复往日的清澈,忽见他诡异地一笑,下一秒便腾空了躺在他的怀里,一双绣有珍珠串的宫鞋也落在了廊上。
我惊叫一声,“你干什么!我的鞋子掉了!”说罢,便想跳下去捡鞋子。
胤禩忙按住我,“不要了,我再命人换一双。”翻了个白眼,纯粹的浪费资源,真是资产阶级。
已至房内,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却不见他将我放下,心里顿时有些急,嘟囔着嘴,小声道:你没有事么?“他倏地呼吸急促粗重,贴着我的耳垂,轻咬耳朵,“当然有。”声音如魔音般传入大脑,耳垂的触感,让我的身体一颤,他误解了我的意思,血液不禁全涌上了大脑。
是夜的深秋,落下一片金黄的落叶,屋里却是旖旎一片。
翌日的傍晚,从宝纶阁传来沁棠病逝的消息,此时胤禩还未回府,弘旺年纪又小,不谙世事,我从奶娘的手里结果弘旺,他扑闪着眼睛一眨一眨安静地望着我,床榻上的沁棠脸色苍白,却显得娇小,嘴角的一丝鲜血如暗夜的玫瑰般妖娆,红的刺眼,拾起地上的丝帕,海棠花的旁边还绣着两行小字,“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绣工精致,细细密密,一种忧愁就寄托在这每一针一线上,良久站立,有些触景生情。怔怔的侧首看见床边跪着一位女孩,满脸泪痕,瞧见我一脸惊恐之色。我紧攒着沁棠的帕子,上前扶起她,“你是你家姑娘娘家带来的丫鬟吗?”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点点头,浅笑着将手中的丝帕放于她手中,“这应是你家姑娘的遗物,交给应交的人吧!”她握着丝帕,紧抿着嘴唇,闪烁着泪光。我抱着弘旺,对众人吩咐道:“上报内务府以‘侧福晋’之礼安葬沁棠姑娘,再从账房里支出三百两银子给她家吧。”
吩咐完后,我抱着弘旺离开了。望着宝纶阁,一些情景恍若昨日,看着怀里的弘旺,他似乎还不明白这人世间的悲哀,玩弄着我发髻间的白玉兰簪,水晶的吊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耀眼的紫光,这柄簪子是良妃所赐,据说是汉朝武帝送给陈氏阿娇皇后的定情之物,“弘旺,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额娘!”轻轻的在他耳边呢喃,他砸吧了嘴,朝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天上的月亮若隐若现,我走一步,它紧跟一步。遣奶娘抱走了弘旺,竟不知不觉的转到了书房。墙角种了一些花,有玉兰、百合、紫藤萝、文竹,还有翠菊。不禁想起寒甄阁的廊子上面也种了各式各样的翠菊,看着并不算高的围墙,回忆起在四府的日子。纵身一跃,翻墙而过,来到寒甄阁。
推开熟悉的花雕门,熟悉的熏香扑鼻而来,里面的格局一点没变,一尘不染,让我感觉似乎我还住在这儿。看来,胤禛有派人打扫过,且不准其他人居住。将倒扣的琉璃杯翻转过来,提起茶壶,里面有茶水,微微倾斜壶身,茶水随着壶嘴倾泻而出,茶叶在面上打转,手握杯子,放于唇边,连茶,都没变呀。抬头一望,只见墙上多了一副画轴,仔细观摩,才使我不由的一愣,画中的女子一袭月白色束腰长裙,女子伸手接住飘然落下的桃花,仰首呈着45°,面带着丝忧伤的笑容,朱红的字体映入眼帘,“落花人独立”这是竺茵逝世的那日,我站在桃花树下的情景。胤禛用的情,不比胤禩的少,我要的,他们都给得起,可他们要的,我却只能给一个人。
看着一旁留着尚未干的笔墨,执笔将这首《临江仙》补充完整,字里行间,浅吟低唱,笔锋微转。“吱呀”一声,门未期地被推开,身后的人却未说话,我也未转首。心里早已知晓来人是谁。这时见面,除了尴尬还是尴尬。身后的人终是忍不住了,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探寻与不可置信,“涵琴,琴儿,是你吗?”
手中的狼毫不由的一停,墨水渐至在衣袖上。自欺欺人般的摇了摇头。
“是啊,她已经死了,可是,你和她的举手投足那么的相像,一蹙眉,一巧笑,都那么令我的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