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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小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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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了会儿,却发现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和吴邪等人走散了。后面的打斗声也很模糊了,矿灯却还一直提在左手上,刚才忙乱的工夫,都忘记开灯了。

打开灯,照了一下路途,发现仍然是石道,曲曲折折向前。又走了会儿,果然见到一个岔路口,按照小哥所说,向右一拐。

刚刚拐过去,梁倩心中忽然一怔:小哥怎么知道这里能走的?难道他有更详细的地图?或者……原来来过?

小哥的过去是个谜,或者说小哥本身就是个谜。

梁倩轻轻叹口气,丝毫没想到她本身也有无数谜,比如她能疗伤的力量,明明也是不尊重科学的。但她看别人的时候,都觉得应该尊重科学;看自己的时候,却总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身份本身就是对科学的嘲讽。于是所有不合理,统统归因于“穿越”。这样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梁倩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看,希望小哥能忽然出现,但总是失望。

这一路上倒是安静,不管是虫子,还是非常态的那些存在,都没有探头的。梁倩一个人慢慢的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忽然前面又出现了岔路口,梁倩一怔,回忆起小哥的那句“一路往下”,细细分辨,觉得确实有一条路偏下些,于是决定走这条。

这一路的石道开凿得都比较粗糙,不像前面那些又有铭文图画,又有暗门机关的。

梁倩正要进入岔路口,眼角扫到旁边石壁,“咦”一声,止住了脚步。

上面刻着记号。

英文字母,所以绝对不是古代产物。再细看看,年代有些久了,记号的缝隙里积了不少其他东西,那么……也不是前几天的那队外国人。

是谁呢?

细细看那记号,并不属于她的单词库,不知什么意思。想了想不明白,依旧抬手拍了个照,进到岔路口。

继续往前,前面又有几个岔路口,也都有记号,她便一直顺着有记号的岔口走。

正安安静静走着,忽然听到旁边石缝里传来“啪啪”的细小声音,梁倩一惊,连忙拿灯去照,只见一条绿色的蛇一样的东西跳掷着过来。

“蛇?”梁倩一怔。她在广西住了这些年,蛇虫之类倒并不太怕,只是进到这墓里之后,除了那种巨大无比的大尸蹩之外,还没见过别的生物,不免有些好奇。这里面生物相当神奇,虫子长得那般巨大,不知蛇是否也有变异。

正想,那蛇一样的东西已经从旁边的石缝里过来。梁倩拿灯一照,登时吓了一跳。怪不得刚才觉得它爬行方式就不对劲,蛇哪有一跳一跳着走的,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蛇,而是绿色的藤条一样,表面还有细微的树皮一样的东西,但最奇怪的是末端,居然是五条开叉的枝条,长得一般齐,行动还挺灵活,就像……就像一只小手一样!

那小手跳出石缝,跳到梁倩面前,忽然站住了。

盯……

梁倩与它面面相觑。

小手开始动了,几个平齐的手指一样的分岔慢慢扭动起来,一前一后,一前一后,慢条斯理的地爬向梁倩。

梁倩忽然想起不知是哪里的记忆,仿佛是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哄着她玩,也拿手在桌上,手指一扭一扭地向着爬,嘴里还“阿乌阿乌”地配音,吓得她当场大哭。这突然而来的记忆,一下子冲淡了眼前情形的恐怖气氛,她竟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声虽轻,但那小手却似乎被惊到了,立刻停止前行,呆了一下,然后又跳掷着向相反的方向飞速离开。

“呃……”梁倩默然。她的笑声这么恐怖?或者其实这种东西,依靠的其实就是人心里的恐惧,所以若不怕它,它反要害怕了?

想也想不明白,只好继续前行。刚才那小手也是沿这个方向走的,不知是否会再碰到;而若再碰到,不知是否应该以大笑来恐吓它。

石道弯弯曲曲向下,梁倩越发惊异。虽然古代王公贵族的墓穴形制宏大,并非特例。但在主墓室那边,听吴邪说起棺上的铭文,这个墓应该是属于一个低于鲁国公级别的人。吴邪翻译说是“鲁殇王”,梁倩对此保留意见。因为鲁国国君都只称“公”,一向以奉行周礼而自豪的鲁国,怎么可能反而封自己的手下为“王”呢?

而按照铭文的说法,这是鲁国公为这个什么“殇王”所建。虽然对具体年代不是太了解,但如果是战国时期,鲁国本身的国力有限,旁边有齐楚两大国的威慑,却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凿这么宏大的石制墓穴,给一个将军级别的人。怎么都觉得不合理。

除非……

还没等她想出应该“除非”什么来,前面又有东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刚才逃掉的那只小手,不知为何,又在那里跳掷,却不前行,一副焦躁模样。

因为之前她一笑吓走了那小手,所以对这个神奇诡异的存在反而没有太大的恐惧心理,大约就像卖过鬼的宋定伯,再看到鬼总觉得是只肥羊一样。她又见了这小手,心里很是轻松,上前一看,地上嵌着几颗小石子,似乎与石壁并非同一种材料。那些石子之间虽然有空隙,但都不是太宽阔。那小手左绕右绕,似乎在试探着什么,却偏过不去。后面梁倩又走了过来,于是那小手跳得更频繁了,像落在土地上的鱼。忽然又往旁边的石壁上凑,想爬到壁上去,结果碰了碰,又跳下来,一时进退维谷。

梁倩看了都心软了。作为一个恐吓人为主业的神奇生物,混到这个份上,容易么……

想了想,上去打算挪开那几块小石子,结果她的手伸到旁边,那小手立刻一动不动,仿佛装死一样。只见那小手并拢五指,身子挺得笔直,活脱脱是一个大号的痒痒挠。梁倩忍不住一笑,撬开一块石子,站起身来。那装死的小手立时如蒙大赦,飞一般地跳走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再经过一个岔路口。岔路口上仍然有记号,此时梁倩也不再想到底是什么人留的,径自沿着记号向下走。又走了两步,前面忽然传来隐约的声音,极不清楚,而且听起来就像从上面传来的。不过……声音能传来,大概离出口不远了?

梁倩大喜,连忙几步赶过去。出口果然已经不远,跑了几步,转过一个弯就到了,还没出洞口,就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大呼小叫地,听起来像是三叔和大奎。梁倩心中更喜,连忙从洞里蹿出来。

“砰”一声,刚出洞口,就听见上面传来一声枪响。

梁倩一惊,抬头一看,只见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石洞中,洞顶缝隙里隐约看得见几颗疏星,似乎是与外面相通。洞中生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树仿佛榕树一般,生出无数下垂的枝条,枝条上累累垂垂地挂着……无数的尸体!树下有个台子,胖子和吴邪正在台上。前面有两个人正奔向那台子,看背影应该是三叔和大奎。远处比较高的一个洞口上站着潘子,手里拿着枪。

而刚才的枪声,梁倩眯了眼细细一看,发现胖子身上背着一个什么东西,已经被打爆,形状和颜色都比较诡异的液体喷溅得吴邪和胖子两人身上到处都是。呃……那一定很不好受。

三叔和大奎一路扔石头,一路向那台子跑去,不多时已经到了台上,和吴邪等人会合,吴邪似乎还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梁倩终于见到大部队,非常欢喜,大喊一声:“喂!我在这里!”抬脚就向那边跑过去。

吴邪见了她,却慌忙大叫:“小心那棵树!”

梁倩一怔,以为他说的是那树上挂了无数尸体,小心别碰到尸体呢,于是信心满满地挥挥手,继续跑步前进中。刚走两步,旁边忽然伸过一根藤蔓,卷向她的脚腕,梁倩一惊,连忙跳开,这才明白吴邪让她小心的是这东西。身后又有一根藤蔓卷来,梁倩回身再闪,眼睛扫过时,忽然发现绿蔓之中有一个眼熟的东西:那只小手!

那小手见了她,忽然就惊到了,嗖嗖地沿着藤蔓向上爬,逃进了枝杈深处,于此同时,那些刚才还杀气腾腾地藤蔓全都扭着身子躲开来,反倒让出一条光明大道。

吴邪等人目瞪口呆地看她大踏步地跑过来,脸上表情十分怪异,指着她道:“你……你……”

“怎么?”梁倩不解,跑上台来,却闻得一阵恶臭,定神一看,刚才胖子背着的那东西就在旁边,形状十分诡异:“啊,这是什么?”

于是互述别来情况。吴邪等三人说是也遇见了诡异的绿色小手,但被小手袭击了,后来被这棵大树的藤蔓卷了过来,碰到台上的青眼狐狸,经过了一些惊险。而三叔和大奎却是很早就在主墓室那边碰到了机关,落下暗门,走了半天,也来到这里。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认定这位鲁殇王的墓,其实是处在另一个西周墓中,真正的棺椁当在此处。梁倩的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释,比如为什么这个墓的形制如此出格,而且前面有一段墓道壁似乎还是西周产品。

当然,吴邪他们仍有疑惑,比如为什么梁倩刚才一路跑来,那些树藤都没有攻击她。梁倩张目结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三叔见识广,说周围的石头都是天心岩,专门克制这棵叫作“九头蛇柏”的奇树,梁倩刚才过来,身上一定沾了石头灰了,是以无碍。

吴邪从他三叔手里接过一柄枪,据说是刚才三叔在路上的外国人尸体身上捡的,决心要研究一下。结果不小心往旁边一个祭台上靠了一下,引动机关,祭台沉了半截下去,而远处大石台处轧轧作响,那棵大树从中分开,露出里面的青铜棺椁。

“原来真正的棺椁在这里!”三叔大喜。

梁倩却诧异,这样巨大的青铜器,即使在考古史上也不多见,此处却忽然出现一个。不过这一趟下来,所见的考古史上罕有之事,不只这一件,此时倒不怎么多想了。

那棺材上缠了好多金属链,与旁边的大树也缠在一起,仿佛是想锁着其中的什么东西。梁倩的恶心感更强了,直觉里面的东西非常惹人讨厌。但三叔等人却不这么想。盗墓之人,求的就是利,一般来讲,最值钱的陪葬品都应该是在主棺里,此时终于见了正主,如何不喜?

其他人都往身上抹了所谓天心岩的石头粉末,向那大树里的洞口走去。梁倩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当,但她是新手中的新手,意见不足取。三叔这样的老江湖表示哪怕有粽子,也可以拿枪炮和它拼。

爬上石台,来到那树洞前,只见上面裹的铁链甚多,棺壁上还刻了字,大致是某年月日启,但日期无从考证。那几个人里唯一能辨识这些古字的,就只有经营古玩拓本买卖的吴邪,他认为这是标明下葬日期,其他人就觉得他说得有理。梁倩却不同意:“可是上面明明写的是启字,这个启应该没有下葬的意思吧?难道是开启?”

她的话没有得到认同,大奎反笑她:“文化人想事儿就是多!下葬还叫起灵呢,不也有起?”这是一个根本不明白“启”和“起”区别的。

潘子掏出枪来,几下打断了古朽的铁链。吴邪还想继续研究棺上的文字,却被三叔拉开:“你先别研究了,把他搞开来再说!”

然而……不需要他们怎么搞开,棺材里已经传来了动静。但这群人胆上生毛,居然还不肯停手,又一齐动手,连橇棍也用上了,才把那层巨大的棺盖移开。

梁倩眉头一皱。虽然也下过几次墓,但这是头一次看到从一个巨大的完整的棺材里往外拿东西。忽然觉得很凄凉荒谬。

对于盗墓的历史,她知道的也算不少,也知道历代王侯将相的墓,很少有不被盗墓贼光顾的,民国军阀孙殿英甚至还组织过盗掘东陵活动。想慈禧太后生时何等煊赫,死后照样被人分拆尸首,好把所有的陪葬品都取出来。其中惨态,倘慈禧地下有知,不知作何表情。想来一念贪著,竟落到如此境地,也当后悔吧?

贪著?

她不是也一般贪著么?

心里忽然有些发虚,连忙摇摇头,不敢去想。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三叔一伙已经快手快脚地把那几棺几椁都除去,发现了不少值钱东西,最后胖子出手,开了最后一层椁,里面却忽然坐起一具身着金缕玉衣的湿尸!

这下连梁倩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指着那身着黑色盔甲的尸体,道:“这……这是什么?”没人理他,吴邪看那东西邪性,正要开枪,胖子忙拽住他,“别动,他身上穿的是宝贝,别弄坏了!”

忽然坐起这样一具尸体,三叔居然不惧,还过去细看了看,然后宣布警报解除,不是起尸,只是有机关,后面一根木棍撑起来而已。然后大家居然就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湿尸!”尊重科学的梁倩淡定不能,指着那身着盔甲的人,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这里是个天然洞穴,上面是通气的!这样的条件下,怎么可能出现保存如此完好的湿尸?”

吴邪淡定地告诉她刚才他们还见过石台上保存更好的女尸哩,只不过拿了个东西出来之后,接着就枯萎了,所以科学什么的根本不适用于倒斗界。

梁倩仍然觉得非常不舒服,这具尸体给他的感觉和那具血尸差不多。但她的意见一向没人理会,大家都好奇地过去围观,然后围观众里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对危险反应一贯灵敏的大奎率先叫出来:“这……这……这东西他妈好像是活的!”

梁倩一惊,也上去围观,发现那湿尸似乎还在呼吸,但那个样子着实让人恶心:“这……这根本不算活着!”

她的声音照旧被无视,三叔已经沉浸在寻找到神器的欢乐之中。据说此神器名“玉俑”,穿于身上,可返老还童。目前出土的多具汉代金缕玉衣,就是想仿制此神器,结果不具备神器满血满状态原地复活的神效,只是白装,无属性加成。眼前千年之久还能呼吸的湿尸以及棺材里面褪的一层层皮才是神器的证明。

大家就又欢喜,决定想个法子把神器取下来。至于湿尸是否是个boss,却无人考虑,大约都觉得这只是开宝箱而已。

梁倩站在那里,努力压抑着越来越严重的恶心感觉,内心有无数个“为什么!”在咆哮。这算什么!什么“返老还童”,怎么就都信了呢?而且眼前这景象是返老还童么?明明是像起尸而已!咦,慢着,什么时候起尸已经被纳入我的科学体系了?

“做细致活”的胖子已经找到玉俑的线头,决定展示一下他身为北派的高超技巧,将此玉俑完整地取下来,说着就要去取线头。

梁倩向后退了退,握住了手中的军刀,心中无限紧张,不知那线头一抽,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不好的事情没等胖子抽线头就发生了!

忽听后面风声飒然,然后三叔一脚踹翻胖子,接着一柄沉重的黑刀钉在了树上。梁倩回头,惊喜地叫了出来:“麒麟!”

众人回头,只见小哥站在台阶下,浑身是血,手里拎着一颗巨大的头颅,那头颅的模样,看起来正是刚才追得他们东躲西藏的血尸。

小哥看着台上众人,有点蹒跚地走上台阶。因为刚才听说这树的藤蔓会缠人,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事,但梁倩还是飞奔下去接应小哥,免得他着了道儿。跑近前,发现他身上又多了无数伤口,身上青色的麒麟纹身在纵横的血迹下清晰可见,呼吸非常粗重,嘴角隐隐有血迹,不知是否是受了内伤。梁倩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摆摆手,挡在一边。

默默陪他走上台阶,看他走到那棺材跟前,听他说这棺中湿尸的来历,看他忽然伸手扼住了那具尸体的喉咙,捏断了它的脖子。

“你活得已经够久了。”他看那湿尸的表情,有着无尽的厌恶。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吴邪拉住了他,急切地质问。梁倩关切地看着,那也是她的疑问。

然而小哥并没有回答,他看了看吴邪,淡淡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梁倩一下子怔住了。这话问得她哑口无言。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以一种决绝的无所顾惜的态度冲到这里来,就是想能更多的了解有关他的事情。然而了解之后又怎么样呢?她能做什么?能需要她做什么?

墓里的小哥,和她认知的十分不同。虽然从某种角度上讲,在斗里的小哥,行动机敏,知识丰富,于危难之中总是最可靠的人,比起地上状态似乎要更出色更夺目。但……这样的小哥,对她来讲很陌生。在他大展神威的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在一边,一言不发,那个时刻,她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没有意义;而只有他受伤,或是在危难之中时,她才会忽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但……这意味着什么呢?

纠结了半天,忽然失笑。想得太多,反把自己绕进去了。知道了又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很可能也不会怎样。那么……想知道就去了解,不想知道就放着,在这里苦恼“想知道”背后的意义做什么?

嗯,不会怎样,就是想知道。

她心里顿时平静下来,也凑上前看吴邪从匣子里取出来的镶金帛书。

那叔侄二人拿着帛书,十分热络,她也不好上前抓过来看,只能听吴邪在那边翻译鲁殇王的一生经历,忽然觉得很古怪。

这鲁殇王也太奇怪了,巴巴地往自己棺材里放自己的黑历史做什么?看他里面还写着怎么怎么把知情的手下人处理掉,怎么到临死还特意写下一份作为证据呢?他就不怕别人给他下葬的时候顺便就偷窥了去?设身处地一想,越发觉得这份帛书古怪,简直……简直就像伪书。

但别人都不觉得,听完吴邪翻译完鲁殇王取得玉玺及玉俑求长生的历史之后,小哥又补充了铁鲁生鸠占鹊巢把下葬的鲁殇王扯出玉俑,自己取而代之的故事,声称那是他在某个宋墓的帛书中发现的铁鲁生的自传。

小哥在这说些话时,表情很不自然。

当然会不自然。那个什么“自传”听起来跟眼前这个鲁殇王的自传体帛书一样假。

两个在故事里表现得那么深谋远虑的角色,居然还都不辞辛苦地在爬进棺材前写下一份自己的黑历史,告诉别人我这墓里有宝啊,我当年得来的手段不正啊之类,更而且他们在进棺材之前是认为自己将要走向长生的道路,又不是离开人世。这……这也太二了吧!

可是为什么别人仍然不觉得?

梁倩孤独地困惑着,小哥恢复了面无表情,说应该出去了。胖子和三叔本着不空手而过的原则,决定得把玉俑拆下来带走。正当他们忙得如火如荼时,忽然小哥放在台上的血尸头颅动了起来,从额上的指洞里爬出一只红色的尸蹩,晃晃悠悠展翅向众人飞来。

小哥和三叔接着就急了,小哥大叫:“有毒的!碰一下就死,快让开!”

然而……大奎却还是着了道儿。那红色的尸蹩王向他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捏,结果整只手立刻变得血红。梁倩想到自己有治愈的能力,虽然未必管用,但也未必不管用,连忙上前,想要试试,却被小哥一把拉住:“不能碰他,碰到就死!”

大家都被吓住了,而大奎似乎也失了神智,或者只是想寻求帮助,又向每一个人扑来。所有人都躲怪物似地躲开,慌乱之中,不知谁的枪走了火,大奎头部中弹,缓缓倒下。

梁倩怔住了。一路行来,虽然也见了不少新的旧的尸体,但……这个人,刚才还和大家一起说笑,还笑话她文化人想事儿就是多,他叫她“大妹子”,他力气虽大胆子却小,每次遇到事情总是会掉链子,但……但那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啊!

尸蹩王晃晃悠悠从大奎的手中飞出来,胖子一下子怒了,拿起个匣子,将那尸蹩一下拍作肉泥,小哥叫了声“不要!”却没来得及阻止。

洞里一下子安静了。

小哥抓起一把天心岩的石尘,抹在身上,大叫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然后,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尸蹩从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列队攻过来。众人慌忙沿着树往上爬,但那尸蹩爬树的速度比人快得多,很快追了上来。

忙乱之中,有人想起石床上某个包里还有炸药。小哥点起火折子扔下去,暂时惊退了石床上的尸蹩,然后潘子开了枪。

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灼热的气浪涌来。

梁倩爬树的速度不是太快,落在后面,爆炸声起时,只觉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却见那九头蛇柏的一条藤蔓缠在了她的腰上。是了,她第一次过来时,藤蔓没有袭击她,所以大家都以为她身上已经有了天心岩尘,后来就没再往身上抹。但实际上,是没有的!那藤蔓根本就不怕她!

身子被高高卷起,在半空里晃来晃去,灼热的爆炸气浪似乎格外近了。

抬头四望,看见其他人都被爆炸的气浪扔了出去,心里忽然一片宁静。

原来,这份像是偷来的生命,以她不能预知的方式开始,也将以她不能预知的方式结束。

也罢。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

闭上眼睛,读熟的经文在心底缓缓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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