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姐妹（1 / 1）
“呼~ ”终于爬上岸，整个人倒在岸边青草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此时天已大亮，是第二天晨间了。
一路游过，如今四肢已有些酸软，累得不想动弹。浑身亦湿哒哒的，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有些透不过气。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
“这么娇弱的郡主，泅水倒是不含糊。”一旁大当家靠着我躺下，调笑道。
我撇撇嘴，“我在山西度过的幼年，与母亲相依为命。山野的孩子，学会泅水并不稀奇。”怕他诧异我的身世，遂侧过头对他道：“我七岁才进京回到父亲身…”
话还没说完，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双眼瞪大，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许是觉得了我的表情不对，疑惑道：“怎么了？”
眼前哪还是那个衣着随意、举止率性的少年郎？由于在水里浸泡太久，衣服湿透，紧紧贴着他身上，却也恰恰，勾勒出了一抹曲线的身材…虽不是很明显，可身为女人的我，很清楚知道，他是她…
顺着我的视线，她亦低头，疑惑打量了好一番，才反应过来，脸颊有些微红，稍稍咳了几下，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你知道的，女孩子行走江湖，很多不便的，何况一寨之主…”
“哈哈哈哈哈~”我放声大笑起来，突然觉得此时红着脸蛋的大当家极为可爱，与昨夜慵懒阴冷的男子大相庭径。“唔，劫富济贫的女侠，那是戏文中才能看到的段子，更惶论之后还建个大山寨。哈哈哈，你倒是颇有胆子，敢和一堆男人住一块。”
可能是让我笑得愈发不好意思，恼羞成怒，“闭嘴，我可能会为了灭口，将你曝尸荒野！”
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还配合地点点头。“唔，这眼神有点阴狠味儿了，不过比昨夜在寨子里还差…啊…你…”
“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无数。没有想到真被她扛着扔水里，一时呛了很大口江水，喉管火辣辣地疼着。
“你还真这样对我呢！”爬上岸后，我手脚伸开，八字形躺着，要是再来一次，怕是再没有力气爬上来了。
而一旁的大当家突地安静起来，似在沉思着，眼神有些飘，“其实你很幸福，哭笑随性。有些人，出生后，便没有选择…”
我点点头，下巴不小心磕在了青草地上，差点学起牛吃草来。“我并不是哭笑随性，这么多年在宫里长大，我知道的是，除开亲人面前，其他时候，笑不能大笑，而哭，更不能有。而现在，我都分不清哪些是亲人了…你没有亲人，固然可怜，可若有一群不曾在意你的亲人，也是可悲的。”随后响起了姐姐和向延翕，“不过我又稍稍幸福，遇上了两个好亲人。”
“我自幼学武，十五岁便已是山西这有名的盗贼，十七岁在龙阳山建立了寨子，一晃就是四年了…回想曾经，原一路都是我一个人走过的…”
听着他略有些伤感的话，我爬了几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在竹筏上，你说你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可我却看见你为了你的山寨兄弟，拼死守在竹筏，打退黑衣人。其实四年间，你也拥有了亲人的。”
随后眨眼道：“不要告诉我，你单单看那些黑衣人不顺眼，只是留着练手；或是，你怕曝露女儿身，不敢下水游？谁信呢！”
大当家安静了许久，笑了，“平时都没有这么些感慨，却不知为何，遇上你，话总多，心更柔。其实第一眼见你，我便觉着亲切的，那细皮嫩肉的，山野怎可能养的出这样的村妇。而这对玉镯，我们一人一个，也算缘分了。或许，我们真有亲缘的。”
我点点头，“是的，平日我都不甚喜欢这个镯子，应为姑姑赐的，不带却不好，今日她却于我有了特殊意义，我真的喜欢你的，无关其他。”随后将手立成掌，“我叫萧梓菀。”
大当家会意，右手与我相击掌，“宁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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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会，待衣服被暖阳晒干，宁倩才拉起我，说是去寻了山寨人，给我送粮回去。
一路上，她多次强调，不能在人前叫她真名，整个寨子，除开二当家，是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她的女儿身。我却很是好奇，百来号人，对个不知根知底的老大，竟会如此忠心，想必宁倩付出了许多才赢得的…
回到山寨，半点没有黑衣人的影子，想起宁倩在江边不紧不慢的态度，看来是很相信留守山上的卫三当家了。据宁倩说，卫三当家，单名一个进字，人称卫诸葛。曾中过举人，才智过人。可惜当地县官看上了卫家娇俏的小姐，硬是抢了去，结果卫小姐不顺从，花轿里自杀了。而卫家两老一气之下，病倒不起，加上县老爷迫害，最后饥寒交迫的相继离世。之后卫进便上了龙阳山，一待便是三年了。
大当家吩咐取粮归还，寨子里很多人都不太理解，毕竟是伤亡了许多兄弟才夺来的粮食，又这么拱手给送回去了，还谁不能一肚子怨气？好在大当家与三当家一致的意见，大家也不好叫板。
粮食存放在山腰的暗道里，需启动机关才进得去，难怪我在寨子里寻了半天也没见，原根本不在山寨里，这些山贼倒也是有心思的。
半山腰上遇着二哥，看他满脸焦急，心里还是一暖，赶忙上前，阻止了官兵与山贼的冲突。
“梓菀，可见着了太…”二哥看了我身后的宁倩，遂改口问道：“可见着向公子和齐珩？”
我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昨夜你们三个一起上山，向公子和齐珩不是留在山里接你的消息么？可我们等了一夜，都不见他们回来告知情况，今早听说昨夜龙阳山遇袭，便急冲冲赶来了。”
二哥说完，山贼们个个愤恨看着我，我也不多说，此时心里已经很是焦急了，“遭了，他们应该也知道了黑衣人袭山的！怕是又冲动了…”说完便急急想往山上跑。
“等等，你们说的，可是两个俊俏少年？一个约莫十八，一个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
我听见卫进的问话，很快地点头，“你见着了他们？”
“恩，如今正在寨子的牢里坐着。刚刚大当家忙着取粮的事情，我倒是忘了交代这事。”
在他们手里就还好，关着他们，也就不会出乱子了。我上前握着宁倩的手，“如今就将粮食交给我二哥，可好？”
宁倩点点头，“反正是要给他的，不过这批粮食有个好歹，我可不放过你。”
我点点，让她安心。她亦吩咐了大家交粮，之后又嘱托几人跟着我二哥，确保一路安全。
我走到二哥跟前，“你先将粮食押回，我去寻他们俩，这些山贼都是善心人，二哥且放心。”
不想二哥将我拉至一旁，低声道：“我不管昨晚发生过什么，可你是郡主，要记着点身份。当着这么多人面，举止轻浮，若事情传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我开始有些迷惑，却看着二哥不太善意地盯着宁倩，遂明了，二哥刚刚定是注意到我握宁倩的手，怕是不能理解的。我不过只是下意识之举，却也不能解释什么，刚刚确实做得不妥，尽管宁倩是女子，可也就我一人知道，大家以讹传讹的话，终归吃亏的是我，遂道：“我知道了，二哥。再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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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哥们离去，我亦随着大家回到寨子，被卫进领着路，去了地牢。果真看见两人，不过，为何向延翕是昏迷着的？
“齐珩？”推开牢门走进，“怎么回事？延翕伤了？”边说边紧张上前。
感觉齐珩看见我后，舒了口气，“凌晨见着寨子出事，他非要跑上来，我怎么都拉不住…你没事吧？”
“我没事，粮食也运回去了，倒是他？”
“哦，他没事，是我给打晕的，他这么火急火燎地冲进寨子，不顾安危的。我只能弄晕他，谁知运气不好，才弄晕了他，便碰上山贼，咳咳，你知道，这么多山贼，我还要带着累赘，肯定…双拳难敌四手…”
我笑了笑，怕就是一个山贼，你也打不过的。看着他掐了向延翕几个穴位，人很快便醒了。
“梓菀！”向延翕弹跳着坐起。
“我在这呢，想来之前与你说的话，你都没进心？还是这般莽撞，做事不考虑后果！”无奈看着他，叹息。
他上前紧紧抱着我，“我怕你出事，很怕很怕你出事，我再强大又有何用？就算整个天下都匍匐在脚下，又如何？那些都不是我所想，我要的只是你而已，只有你。”
我顿时愣在当场，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这么些年，我总告诉自己，不能探究太多，我与他，就这样，做亲人，做朋友，都好。
听着齐珩的咳嗽声，我才推开向延翕，“好了，我没事，咱们赶紧回去，还要赶去晋中。”
告别时，我深深看了眼宁倩，这个女子，让我由衷钦佩，亦真心喜欢。那是一份纯粹的情谊，互相理解，彼此信任，这大抵就是姐妹情吧。但最后，我们终是一句话没说，只是隔着人群，隔着山石，深深的一眼，淡淡的一笑。我想，我们两个都明白，有些感情可以放在心里，有心人，认定了，是一辈子。也许今后再无缘相见，只愿大家都平安，在各自的生活中，各自幸福着，彼此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