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 落陷,尘埃落定(四)(1 / 1)
一切收拾妥当,严子薰瞥了眼全身上下只穿了条裤衩的南宫荀,一想他只能窝在民宿而她却可以出去逍遥快活,仿佛一下子扬眉吐气了,笑的好不得意。然而,就在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门外一名服务生左手提着一只旅行箱,右手一副准备敲门的姿势。她尚来不及反应,南宫荀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呆滞地看着他递过一张百元大钞,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行李箱,最后关上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南宫荀已是一脸神清气爽地站在她面前,自然那个笑的得意灿烂的人也换成了他。
西藏旅游的最后一站,是色拉寺。
色拉寺坐落在拉萨北郊山下,是藏传佛教格鲁派三大寺之一。它依乌孜山山脚而建,规模宏大,殿宇错落重楼叠阁,金碧辉煌无限逼人。
参观完阿巴扎包大殿出来,向后转,远远就听见阵阵嘈杂声,走进细看却见落院里一群红衣僧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大声咆哮,挥舞真手中的佛珠,也有不断躬身击掌的,众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疑惑。
“难道他们在吵架?”严子薰小声嘀咕。
“他们是在辩经。”
“辩经?”严子薰疑惑地看着身旁的人。
南宫荀点点头,“每天下午三点,色拉寺所有的僧人都会聚集在这里,互相探讨佛法的奥妙。向对方提出问题或接受对方的提问,互相辩论,这就是所谓的辩经。放眼整个拉萨,色拉寺的辩经最为著名。”
严子薰点点头,心生崇拜,“你怎么知道的?”看着他的双眼微微闪烁,仿佛有水波在里面荡漾,
“当然是上网查的。”南宫荀食指微曲敲了敲她的额头,动作轻柔透着无限宠溺。
严子薰不满地瞪着他,自从她接受他之后,他仿佛一下子化身成了无赖,动不动就对她“上下其手”,而她又偏偏斗不过他,总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反抗全成了小猫似的扑腾,反倒让他乐此不疲了。
离开色拉寺之前,她磕了十个等身长头。
她是不信佛的,然而当看到那被磨得光滑圆润的青石板时,心底突然蒸腾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来。她全身匍匐在地,那一刻心仿佛奇迹般静了,只剩下满满的虔诚与祈愿,向神灵祈求,希望被赐予佛佑。
青烟缭绕,周围尽是磕头的沙沙声,有衣着朴素的藏民,也有外表光鲜的游客,有轻微的喃呢声传来,大概是在向神灵诉说自己的愿望。
严子薰注视良久才转过身来,被她硬拉着也磕了几个头的南宫荀仿佛也才回过神来,凑到她耳边轻问:“许了什么愿望?”严子薰抿住嘴不说话。
“不说?”南宫荀拿眼瞥她。
严子薰摇摇头,依旧不说话。
“许了愿要说出来,这样才灵验!”南宫荀一副教育小孩的表情,更用上了蹩脚谎言。严子薰白了他一眼,从来都说许了愿不能说,说了就不灵验,他倒好,来了个逆转,竟然还“大言不惭”。
“真不说?”南宫荀嘴角微微上敛,眼眸里仿佛有一点晶亮在里面轻轻闪烁。
严子薰狐疑地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却还是梗着脖子点点头。南宫荀却仿佛阴谋得逞,奸笑一声扑了上去,又是一番“上下其手”。
两人买的是第二天的飞机,在登机之前,他们竟意外的碰到了南宫博,问了才知他也是从西藏旅游回来,准备坐飞机回A市去。
南宫博的那一声“小舅舅”让严子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问之下才知两人竟然是亲戚,舅侄关系。虽然复姓南宫的人比较少,但她倒也没往这一层面上去靠,实在是南宫荀这个“舅舅”的年龄太不符了。而他竟也拍拍南宫博的头,做足了舅舅的架势,这让严子薰觉得好笑。
登上了飞机,她还在笑。南宫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递了一杯水过去,疑惑地问:“真有那么好笑?”严子薰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他拍南宫博头的画面,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含在嘴里的水也喷在了他的前胸。“对不起!对不起!”严子薰拿过纸巾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南宫荀无奈地叹了口气,板着脸凑到她跟前问:“那你还笑不笑了?”严子薰鼓着腮帮子使劲憋着笑,对着他摇摇头,“不笑了!”南宫荀见她的表情,知道她憋得辛苦,又是一叹,“你呀!”语气无奈,却又有股无以言喻的宠溺在里面。
恰在此时,飞机起飞。跑道外的景色向后疾驰而去,越来越快。飞机飞上云霄,从窗口望出去,拉萨市区仿佛嵌在崇山峻岭之间,雄伟的布达拉宫更像是坐落在巅峰之上,仿若横空出世。朵朵白云从窗口飘过,那座红白相间的建筑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点,隔着层层白雾,终于再不见踪迹。
“舍不得?”南宫荀在她耳边轻声问。严子薰没有回答,他当她是默认,于是又说:“以后什么时候再来,我们一起!”他特别重读了“一起”二字,严子薰知道他的意思,转过来对着他轻笑着点点头,然后揽过他的手臂,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困了?那就睡一会儿吧。”
“嗯。”严子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南宫荀替她理了理前额的刘海,调整了姿势,头也歪了过去和她靠在一起,也闭上了双眼。
严子薰却又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渺渺的云端,无意识地收紧了搂着他手臂的力度。她是舍不得这座城市,却不是他想的那个原因,而是因为这座城市将他带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