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1)
“驾……”
荒芜人烟的官道之上,马儿的脚步声慢吞吞的往前行进,一辆马车缓缓的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几匹棕色骏马,马上的男人个个一身蓝色衙役官服,笑呵呵的跟旁边的兄弟谈论事情!
“哎呀呀,好烦啊!不知道延哥怎么样了?那傻哥哥,我不在他的身边盯着,那些混蛋肯定又将自己的活儿丢给他了,真是笨,连推辞都不会!”
无聊之极的掀开马车侧身窗子的布帘往外看,谢依侬扁扁嘴,不得不承认心中牵挂着远在万宝县的赵延。
毫不顾忌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谢依侬放下布帘靠在马车上,优哉游哉的闭上双眼养神,那摸样根本就没有一丝钦犯该有的待遇。
“我说哥们,瞧这天气该要下雨了吧?”
一个沙哑的男声幽幽的飘进谢依侬的耳朵里,没兴趣的转了个身,双手环胸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天知道这几天总是坐在这颠簸的马车上,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气多变,搞不好等会儿太阳还会冒出来呢。”
另一个男声传到她的耳边,不用多想,光是听声音谢依侬都知道那是良子的,先前说话的那个,是大飞!
要说这几个衙役,谢依侬首先得感谢老天爷,想想那天还真是玄,若不是他们几个,她女儿身的身份铁定被发现了。
那天她被抓之后县衙也没有审理就很笃定的将她关到大牢里,有个衙役甚至拿着鞭子就往她的身上甩,就在鞭子要落到她的身上的时候被人一手握住,那人武功不错,那一鞭若是打在她的身上肯定皮开肉绽,那人却没事,还将打人的衙役训责了一番,呵呵,那个救她的男人,就是此时正在驾着马车的那位,他叫宋专!
“快要到扬州城了,今晚在那儿休息一晚,好好的享受着温柔乡,明日再启程,呵呵,想想那香儿姑娘娇柔的身躯,我的心都酥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谢依侬闻言不爽的坐直身体,掀开布帘大喊,“无耻,你可是有妻子的人,怎么能在外头沾花粘草呢,没听说过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嘛?”
被她这么一喊,大家伙都愣了愣,然后纷纷望向她那不爽至极的面孔,哈哈大笑。
“我没有听错吧?我告诉你,男儿保护家眷那是理所应当,但男儿出外应酬也是理所应当,偶尔上上醉风楼,享受一下温柔乡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去,把你自己说的像是什么大好男人似的!”良子瞥了一眼谢依侬,然后再次大笑出声。
“喂!若是你们的妻子知道你们在外头有女人,不气死才怪!”任谁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头偷香吧!若是她家延哥红杏出墙,她不气死才怪!
“女人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还没成亲呢!”良子挥挥手,侧过脸看向小龙,“今晚大哥带你去,给你找个最漂亮的女人,教教你什么叫住床第之事!”
一旁的小龙闻言脸色爆红,不好意思的别开脸,那羞涩的摸样跟个女子差不多,惹的大家又是一笑。
“哼!下流!”
谢依侬不爽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再与他们说话!
垂下眼眸,谢依侬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多想,男人爱风流,这是不争的事实,天下哪会有什么痴情的人啊!
不,延哥不会这样对她的,他很傻,可不就是因为他傻,傻到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她才会对他动心的嘛!
只是……
想了想,谢依侬还是苦无答案,甩甩头一把蹿出马车的帘子,坐在委屈的担任马夫的宋专身边。
望着他带笑的面孔,谢依侬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张着嘴,然后又闭上;一边驾马一边与兄弟们谈笑的宋专看出谢依侬的欲言又止,摇摇头却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手中的小竹条一甩,马儿往前走的速度变快。
犹豫再犹豫,再也憋不住的谢依侬抬眸望着他,“宋大哥,你们……不,我想问的是,男人是不是都该三妻四妾,才能展现男人的厉害之处?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想的啊?”
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宋专闻言只是奇怪的瞥了一眼低着头的谢依侬,然后扬笑,“怎么会这么说?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我……”的确不是男人嘛!
谢依侬紧急闭上嘴,差点就说出口了呢!
“也不全是这样吧,你想想看,成熟的男人总是受女人的欢迎,就像我!”说完还不忘自我吹捧!
“你?”好笑的看看宋专大笑的脸庞,谢依侬不否认他的话,的确,他长着一张俊雅的脸,虽不似付卫云兄弟那般俊美,但那张仿佛历经沧桑的双眸,的确让人忘不了。
“不相信?想当年我可是万宝县难得的俊公子,若不是大哥我出生贫寒,或许就是江南四彦中的一个了呢!哈哈……”
“那是,多少女子看见大哥都回眸啊,好在嫂子不像县令夫人那般多福,呵呵……”
爱开玩笑的麦子插嘴,好笑的望着谢依侬。
“哇!宋大哥,你跟我说说,当年你是怎么把嫂子追到手的?”一提到这个谢依侬就来了劲,拉着宋专的手要他开口。
“呵呵,哪有什么方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我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却算不上贫穷,你嫂子娘家几代都是穷苦人家,她是我娘相中的,成亲之前我从来都没见过她,又谈何评论容貌啊!”视线幽幽的望着前方浅笑,想起家中的妻儿,宋专脸上的扬着幸福的笑意。
“不会吧,没见过面怎么知道对方是好是坏?”要是对方是个丑八怪那不完蛋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是听你这么说,我想你一定不是本地方人,想法跟我们太多差异,我倒想知道,你那儿的人们都是怎么成亲生子的。”
不提这个还好,说到这宋专倒是给了谢依侬得瑟的机会,抬头挺胸,望着天空,“在我们那儿,恋爱是自由的,结婚也是自由的,在我们那儿像你们这样的色胚是要被法律制裁的,不能赌不能嫖,男女平等;在我们那儿,有汽车飞机轮船,根本就不用坐这种鬼东西,‘咻’的一声,飞翔在天空的飞机就能把你带到目的地,像我们这样,到江南根本就不用一天的时间,就算是坐火车,也不想做马车,骨头都快要散架……”
谢依侬回头,见宋专他们奇怪的看着她,住了嘴,眨眨眼,尴尬的笑笑,她好像说太多了!
“汽车?”
“飞机?”
“火车?”
“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嘛?”
谢依侬闻言额头冒出三根黑线,“那不是吃的,是交通工具,就像你们这儿的马儿,马车一样,不能吃!”
“你的奇思妙想我们实在是不敢恭维,大哥我闯过四五个大国都未听过这些东西,就像你教我们玩的那个五子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宋专将注意力放在驾马上,开口。
“说到五子棋,我可是高手来的,以前在电脑上玩,十次有九次我是赢家!”
“电脑?那又是什么东西?”麦子呆愣,不能理解谢依侬口中那些奇怪的名称!
“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在我们那儿婚姻是自由的,就算是相亲,也得见过对方先,当然,若是有自己中意的人就最好!”
众人闻言纷纷扬眉,然后各自谈笑,没再理会谢依侬的天马行空!
“宋大哥,我在想啊,你们这儿,是不是一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成亲啊?”她没有爹妈,延哥的娘亲也不在人世,若她想跟延哥在一起,那岂不是很麻烦?
“其实也有很多痴男怨女会因为家人不同意而私定终身,但那总管不是办法,得到爹娘的同意当然是最好的,怎么?你有中意的女子了?”
“不是啦,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呵呵……”
没再多问,宋专专心驾马,而谢依侬,则是一脸心事的坐回马车里,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她该怎么办?明知道延哥的未来是悲剧,她却还是动了心,虽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他度过那个劫,但是未来是怎么样的,她无所得知,陷下去了,或许就再也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闭上双眼沉淀心情,苏轼的《水调歌头》,当初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写下这首诗词的?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诗,好诗,没想到小谢竟然有这等文采,呵呵……”
车帘外的宋专低声轻吟,摇头赞赏。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有悲欢离合,是啊,人有悲欢离合……
尽管窗外大家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却再也飘不进谢依侬的耳边,久久的陷入自己的思绪,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