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留一点念想(1 / 1)
这场雨下得这夜的气温骤减,寒气夹着湿气把她冻得嘴唇微微发抖,整个身体不自主轻颤。
郝非心疼道:“没事儿就快回屋去吧!天凉!”
陆小酒点头:“那你呢?晚上睡哪儿?”
他答道:“去老六宿舍借住吧!他在读研。明天上午我再回部队。”
陆小酒想想说:“我也回学校,晚上没怎么吃饱,想去学校再吃点儿热的。”不是没吃饱,而是根本算没吃嘛!
到了学校郝非并没有直接回同学那里,而是陪陆小酒去吃麻辣烫,他说等她吃完,送她回去后再走。
陆小酒也没坚持,在他们学校那家餐厅里点了各种蔬菜串还有宽粉,烫好后满满一大碗。待麻辣烫放在面前,她便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那味道辣得人鼻涕直流,她拿起餐巾纸不顾形象地在桌上擤了一小堆,又埋头继续吃着。
郝非坐在对面静静打量着她。
没想到肚子饿得厉害,却没吃多少就饱了。陆小酒的眼神瞟到桌子对面的一滩水渍,郝非的袖口湿搭搭地还在渗水。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在部队呀?”
郝非说:“今天不中秋嘛,我们学院放了假,我跟我们政委做了请示就出来了。咱们班同学聚会,吴平没跟你说吗?”(注:郝非所在学院是部队性质的)
“嗯,说了。”她答道。两人又没了谈话。
隔了一会儿,陆小酒缓缓问他:“刚才你在我家楼下,是找我有事吗?”
被问到这,郝非立马变得很不好意思,为什么要去找她呢,难道跟她说只是想见见她?他开不了口,不自在地说道:“没事儿。”又转移话题看着她的碗说:“你怎么不吃了?”
陆小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又抬起筷子夹了一根粉条并没放嘴里,她又问:“刚才你怎么了,那样子好吓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发那么大脾气。”
不痛不痒的一问,却一针见血。郝非假咳一声:“我看大晚上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以为他会欺负你。”
陆小酒轻笑一声没再多问,她放了筷子说:“已经吃饱了,我们走吧。”
结过账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这场连着下了几个小时的秋雨终于停了,校园里的梧桐树叶上的水珠时不时滴落下来,在地面上的水滩上画着一个个圆圈儿,月亮也悄悄露了脸。
一切都那么安静,连人的心也静如止水!
陆小酒长呼一口气,空气中出现一小团水汽,原来不知觉间天气这般寒凉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和郝非也可以肩并肩在校园里漫步,有这么一件事存在过,留一点念想也好。
“到楼下了。”见郝非没走,陆小酒说道。
“嗯。”郝非说:“陆小酒,那就先晚安了!”
陆小酒点点头,往楼道口走去。郝非也往回走,没走几步路只听背后她的声音:“要不,今天晚上你住我那儿吧。”
只见陆小酒走上前来,笑着对他说:“现在已经很晚都快十二点了,你回去咱学校大门儿可能已经关了,到时候你去哪儿住?”
郝非摸摸鼻子傻笑一声说:“……要是关了门,我就去附近找个宾……”还没说完,就被陆小酒的话打断,她说:“走吧,我们屋两室一厅,沙发也能睡人。”
任靖不在家,陆小酒也没给她打电话,她们的关系只是室友,谁都有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间。
陆小酒在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递给客厅里站着的郝非,微笑着说:“你衣服没干,去洗个热水澡换上这个吧,你穿可能会有点儿小,先凑合下,呵呵……”
郝非接过看了一眼面露尴尬,犹豫要不要穿这套深粉色的女性睡衣。
洗澡的时候,只听陆小酒敲了洗手间的门说:“郝非,我已经铺好了床,一会儿你洗完澡去我屋睡吧,门开着的那间。我睡客厅了。”
郝非关小篷头,回复道:“啊,我睡客厅!”陆小酒没应声,应该走了。
等他出来,看见陆小酒说的那开着门的卧室就在旁边拐角,心想那应该是她自己的卧室了,只见里面落地窗帘已经放了下来,屋里简单的一套家具,一组衣柜,一写字台,上面摆放着一台笔记本和几本书籍,一张大床上面铺着卡通被褥,还有一只泰迪熊也靠立在床头柜旁边。郝非轻笑,心想原来陆小酒平时就睡这儿。
他轻轻关了门,往客厅走去,只见她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有月光从阳台洒进来,映照着她那秀美的侧脸。
郝非轻轻坐在沙发沿儿打量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此刻安祥地闭着,脸儿也小小的,俏挺的鼻子也小小的,还微嘟着嘴。
陆小酒睡得不踏实,微一翻身胳膊打到一东西,一睁眼,不由大呼一声。
这大晚上,怎么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坐着啊,还……只裹了一条浴巾,整个上半身都裸着。
待看清楚缓缓心神,她坐起身问道:“郝非,你怎么没去睡觉啊?”
只听他说:“我才洗了澡,想跟你说我睡客厅,没想这么快你就睡着了。”
陆小酒低着头说:“睡床会舒服些,有时候我在客厅看电视,也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没事儿。”
郝非坚持自己睡沙发。
陆小酒没怎么听进去,她的眼睛一直不自觉往郝非身上瞄,只见他宽厚的肩膀,腰却很细,臂膀上结实的肌肉圆鼓鼓的,咳咳……还有那不明显的胸肌看起来很有弹性,平坦的小腹也有不明显的腹肌。她心想,什么时候郝非身体这么强健了呢,大一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大男孩儿,如今应该说他已是个大男人了。
郝非见陆小酒一副不自在,解释说:“刚才我试了你的睡衣,穿不进去,就……裹了这个。”
陆小酒回过神说没事,又略微迟疑站起身拉着郝非的手腕说:“你不让我睡沙发,那我们都回屋睡吧。沙发不大,说不定你会睡地上去。”
郝非把刚才洗澡时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后,便去了陆小酒的卧室。只见她已经侧躺着睡下,留了一大半位置给他。
上去掀开被子,尽量靠着床沿的另一边他也平躺下来,两人之间一张被子中间空出一大块。
没一会儿,郝非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已经睡着,陆小酒轻轻转过身,枕着手背借着屋内暗淡的光线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他双手平放在被子外面,露出结实的肩膀和一大片胸部,此时他那浓密的眉毛自然舒展,嘴唇也微张均匀吐息。她不由伸手轻抚他的眉梢,指尖又不自觉划过他的脸颊一直到那唇。
这时只见郝非转了一个身,背朝向她,陆小酒心一惊,以为他被碰醒了,只听他的呼吸还是那样平稳有力才安下心。她的手指又不由轻轻滑过他的肩部,明显感到郝非身体一颤。
隔了一会儿,陆小酒轻轻问了一句,像是询问又像自言自语:“郝非,你喜欢我吗?”
屋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响。
陆小酒盯着天花板,扯起嘴角却神情苦涩。她心想,原来他是醒着的并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愿回答而已!又一次自作多情了,呵呵,还可耻地以为今天晚上他的不明动怒,是因为……因为他对她的在意。都几年了怎么还会抱有一丝幻想怎么还会产生错觉呢?要喜欢早就喜欢了,怎么还不明白?或者明明心里明白,透亮得明镜儿似的,却终究不舍。彻底放下吧,放开他也原谅自己。是的,只要记住他的好,记得他曾经待她好过,就可以了,真的就可以了!
过了许久,她的身体缓缓贴向郝非的背部,轻笑一声淡淡地说了一句:“得之吾幸,不得吾命!再不苛责,不强求了,呵呵。”明明是笑着,却又在哭。
第二天又赶上周末,任靖拎着市场上买来的热豆浆和小包子回了家,敲陆小酒的门想叫她一起吃早餐,没见应声又去拧门把手,瞬间又把门关上了。
这画面太限-制级了吧!穿着睡衣的陆小酒侧着身一只胳膊搭在床上陌生男人的腰上,那陌生男人四仰八叉地在床睡着,除了腰间搭着被子的一角儿,别的都光溜溜露在外面,甚至她还看到那人小腿上覆着不甚浓密的腿毛。
看不出来呀,陆小酒!任靖啧啧一声,坏笑地回餐桌吃早餐。
上午阳光越来越明亮,隔着窗帘也不少都透进屋内。陆小酒醒了,睁开眼一见到床上情景,惊得差点尖叫。她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只听郝非嗯哼一声,一回头见他正眯着眼迷迷糊糊地也往外走。
陆小酒大叫一声:“郝非,你……你……”手指着郝非的身体不停抖动,脸颊绯红。
郝非被惊醒,一看自己身上竟衣无寸缕,吓得连忙扯起旁边的被角挡住腰部。他想起来了……原来昨天在陆小酒家睡的,什么时候裹着的浴巾掉了啊,咳……本想习惯性早起去厕所呢。
郝非吱吱唔唔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上个厕所。浴巾……也不知道它怎么就掉了。”
浴巾没有扣子,本来就在腰上一捌,动动翻个身就能掉,怪也怪不了谁。听完他解释,陆小酒也明白没再说什么快步出去了。
任靖见门外有动静,开了卧室的门,见陆小酒在走廊上,笑着对她说:“小酒,桌上有豆浆包子,你去微波炉热下吃吧。”
陆小酒应声去洗手间洗漱。这时郝非也裹着那条遮羞的浴巾出来了,任靖在门口大方地与他打招呼:“你好,你是陆小酒的男朋友吧?”
郝非也礼貌性的回复说:“我是她大学同学,郝非。”
任靖笑着说:“我叫任靖,小酒的室友。”也没多说什么回屋上网去了。
陆小酒从洗手间出来,去热了豆浆包子,还有搁冰箱里牛奶和面包,摆在餐桌上。郝非也换好衣服洗了把脸出来,对她说:“陆小酒,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联系!”
“先吃了早餐再走吧!”
郝非看了看餐桌说:“不了,你慢慢吃!”便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陆小酒站在客厅片刻发呆,又坐回餐桌,这时任靖又从屋里走出来,坏笑着说:“小酒,说说咋回事儿?”
陆小酒喝了一口牛奶说:“啥啥咋回事儿?”
“你就装吧!我都看见了,他在你屋衣服啥都没穿。”
陆小酒抬眼看了任靖一眼,认真地说道:“像他说的,我跟他只是大学同学。”
“我不信。”
“你不信就不信吧。”陆小酒淡淡地说。
任靖又问:“你说的那个忘不掉的人,是不是他?”
陆小酒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她说:“亲爱的,我想找个人谈恋爱了。”
任靖说:“那你就谈啊。”
陆小酒嘴一撇能挂一酒壶:“没人喜欢,没人要。”
任靖哈哈笑出声:“那姐姐要!”开玩笑地过来搂抱陆小酒。
陆小酒躲开,又问:“任靖姐,你现在单身贵族,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任靖笑着说道:“怎么没谈过。以前啊和你一样,特傻特单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喜欢很久。”她又陷入回忆,眼神有些凄楚缓缓说道:“我跟他也是大学同学,全校公选课上认识的,后来毕业了找工作,他继续读书,他学的是法学,一心想当法官,那时候我就一个人供着他读书。后来他们那个国家司法考试他考了几次都没考上,整个人完全变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候甚至还打我,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提了分手……”
陆小酒安抚地想去抱她,只见她又笑着说:“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早就不痛了,呵呵……现在你姐姐我都要三十了,哪还像你们小孩子啊?我对恋爱一点儿不感兴趣!”
“那现在你对什么感兴趣?”
任靖嘿嘿一笑:“金钱,物质,嗯……还有性!”
陆小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只听任靖解释说:“前两者填补人的空虚,后者满足人的生理需求。以后你到我这年纪,自然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