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预言(1 / 1)
当宇文鸿赶到秦无涯面前时,秦无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秦无涯冷笑一声,一把摘下小鹿面具,道:“既然你和韩澈朱雨已相会,想必已经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也就无需隐瞒什么了。”他把面具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又向后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道:“真是憋死老子了。”
宇文鸿漠然道:“事已到此,想必我想做什么,秦公子也是知道的了?”
秦无涯抽出剑来,剑尖朝着宇文鸿,道:“宇文庄主,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秦无涯可不怕你!不过来你是懦夫!”秦无涯看上去情绪波动很大,似乎胸中全是怒火。
宇文鸿已将秦无涯的为人心性猜个八九不离十,他料想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右足迈出,朝前一点,佯装攻向秦无涯,却刹那间身体迅速朝后掠去,并用剑挡在前面。
‘轰’地一声,眼前炸了开来,宇文鸿急忙用手臂护住头部。待一切平息,宇文鸿再回头看时,秦无涯也飞出了几丈开外,站在一株枯死的树下,冷冷地看着自己。
秦无涯见自己计谋不成,恼羞成怒,道:“宇文鸿,你跑得够快。”
宇文鸿被呛得清咳一声,道:“我又不是呆鹅,为什么不跑?”
“哼,嘿嘿。”秦无涯清秀的面容变得狰狞,他扬起手中的剑,道:“罢了,今日就让我们好好地较量一番,我们两个人当中只能活一个。”
宇文鸿将秦无涯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道:“开打之前,我倒想问问秦公子,秦家庄贵为天下第二庄,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楷模,为何要和执火教同流合污?”
秦无涯不仅不回答,还扬起脸来,反问宇文鸿:“那你为何要和天地罗牵扯不清?”
宇文鸿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说道:“我并未和天地罗牵扯不清,只是我的好友韩澈偏偏爱上天地罗的杀手,所以我被牵连在内。”略一停顿,宇文鸿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秦大少爷。”
秦无涯一脸苦笑,道:“就是为了除掉你们凤凰山庄。”
宇文鸿不解,说道:“据我所知,凤凰山庄和秦家庄一向交好,秦公子何出此言?”
秦无涯道:“你们凤凰山庄什么时候善待过我们?自从你爷爷宇文天英出任庄主以来,我们秦家庄就不得不对凤凰山庄马首是瞻。期间我们受了多少委屈,你又怎知?”
见宇文鸿沉默不言,秦无涯道:“也罢,今天我们大战一场,也算是对凤凰山庄和秦家庄的恩怨有个交代。我若赢了,便屠你于剑下,也算为秦家庄讨回个公道。”
宇文鸿冷哼一声,也不打算退让。二人同时出手,挥剑斩向对方,霎时如两道光芒相聚,交汇在一起,又瞬间分离。不过一刹那,二人都已出了七八招,动作之快,难以用双眼捕捉。
韩澈一直以为宇文鸿武功高,但也没高出自己多少。直到他带着朱雨匆匆赶来,亲眼目睹宇文鸿和秦无涯打斗的场面,才目瞪口呆,甘拜下风,明白自己低估了宇文鸿。
二三十招过后,秦无涯稍有不慎,胸口被宇文鸿割开了道口子。伤口狭长,往外渗着血,鲜血浸染了衣衫。宇文鸿扬起剑来,讥讽道:“说好的屠我于剑下呢?”
秦无涯一声不吭,从衣服下摆撕下条布来掩着伤口,又持剑向宇文鸿袭去。电火光石之间,他已连出五剑,朝着宇文鸿的头,颈,胸口,腹部,右臂挥去。剑尖抖动,带着‘锃锃’的声音;招式诡异,似乎每一招都有陷阱,仿佛躲藏在树丛后的灵蛇,寻找逮捕猎物的绝妙机会。
宇文鸿躲开攻击,心道:‘这想必就是韩澈和朱雨所说的,秦无涯那和灵蛇相似的剑法。这套剑法好生厉害,可我却从未见秦庄主用过。不知是秦无涯师从别处,还是秦庄主从未向人展示过这套剑法。’宇文鸿又惊奇地发现,越是严苛的环境,秦无涯战得越是勇猛,他受伤之后反倒更厉害了。
秦无涯越打越顺手,竟找回自己最好的状态,趁机瞄准宇文鸿的一处破绽,长驱直入。宇文鸿武功高强,自是躲闪得及时,无性命之忧,怎料左肩被秦无涯的剑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朱雨在一旁为宇文鸿捏了一把汗,道:“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打斗越来越精彩。又是二三十招,秦无涯渐渐追上,宇文鸿也不甘示弱,二人竟打得难解难分。秦无涯趁机用剑隔开宇文鸿的剑,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低声道:“宇文鸿,你就算打赢了我又怎样?你不过是个可怜虫,不受人待见,忍辱负重的可怜虫。”
宇文鸿眉头一皱,道:“不关你事。”
秦无涯笑了,轻声道:“你不想听,我偏要说。”他随即收敛了嬉皮笑脸之脸色,又道:“宇文鸿,你在这世上扮演心狠手辣之角色,别人便只能把你当成心狠手辣之人。谁会信任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到头来你会失去朋友和同伴的信任,变成孤家寡人。”
秦无涯用剑把宇文鸿的剑又往下压了压,身体探向宇文鸿,一脸的意味深长,用低到只有宇文鸿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到最后,你会对人失去信心,变成真正的心狠手辣之人,孑然一身。而你身边的人,除了恨你,便是利用你。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你当初扮演心狠手辣之角色,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就连被你放了一马的杀手朱雨,也不会理解你。”
宇文鸿心头一颤,一剑挑开秦无涯的剑,道:“你若想以此迷惑我的心智,那你就失算了。我宇文鸿可不是个讲感情的人,我也不需要朋友,你这些话动摇不了我。”
韩澈在一旁听了,心头一紧,狠狠地咬了咬嘴唇。
秦无涯大笑道:“宇文鸿,你要经历过千夫所指,才有资格说这话。你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强大,你和别人没什么两样,都需要别人的支持。人一旦失去所有人的支持,陷入被孤立的状态,便容易迷失,便会自我怀疑。其中,原本信任的人来反对自己,是最痛苦的。”
宇文鸿道:“秦公子真是话多,我宇文鸿的事,根本不劳秦公子费心。”
朱雨只听到秦无涯最后一句话,却大致猜出秦无涯的目的,大声喊道:“宇文鸿,不要被他迷惑,他是想扰乱你的心智,再把你一举攻下。”
韩澈眼尖,察觉到周围的异样,急忙喊道:“小心,有箭!”
宇文鸿和朱雨俱是一惊,他们随即看到数百点银光飞来。宇文鸿,韩澈和朱雨急忙挥剑将朝自己袭来的箭打了回去。他们四周的树林里乱成一团,惊叫声,呼喊声,箭‘嗖嗖’的声音,还有箭射到树干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样一来,他们哪里顾得上秦无涯?秦无涯才不会和宇文鸿纠缠到底,更不会真拿自己的性命去打赌,哪怕对象是宇文鸿。因此,秦无涯早就趁此机会,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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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把秦无涯的手下都打败之后,已经正午了。
宇文鸿,韩澈和朱雨伙同林宅剩下的寥寥数人,将林如苍埋葬了。当然,宇文鸿杀了门童的事成了永远的秘密,韩澈和朱雨替他守口如瓶。至于其他,因林立枫之死确实不光彩,还有现在不是铲除秦无涯的时机,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秦无涯杀了林立枫,三人便称林立枫和林如苍是被不知名的江湖中人所杀,也答应为他们二人报仇。
三人面色沉重,各有所思。林如苍和门童坟前,韩澈看着宇文鸿,握了握拳。
三人步出林宅,走到一个岔路口,分别之际,韩澈问宇文鸿:“你会为林如苍报仇吗?”
宇文鸿有点疲惫,漫不经心,道:“尽量。”
韩澈背过身去,道:“我知道了,宇文鸿,你是不会替林如苍报仇的。”
宇文鸿并未察觉到韩澈的心思,只当他和自己抬杠,便道:“何以见得?”
韩澈道:“因为死了一个林如苍,和死了其他的什么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他的死不妨碍你,你便不会管这件事,因为只不过是随便死了个人而已。”
宇文鸿面色一沉,道:“说下去。”朱雨在旁边捏了把汗,她开始觉得气氛不对。
韩澈道:“你若有点良心,怎么会杀了无辜的门童?”
宇文鸿冷冷道:“门童不无辜,他当时确实想协助林如苍害我们。”宇文鸿觉得韩澈又开始欠教训,便伸手拉他左肩,想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打,也不管朱雨在不在场。哪知韩澈这次一反常态,身体顺势一转便挣脱了宇文鸿的手,且抬脚便朝宇文鸿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宇文鸿猝不及防,这下被踹个结实,被踢飞一丈有余。
韩澈认为从他认识宇文鸿开始,就不断地忍受宇文鸿的不近人情,而这一次他终于忍无可忍。经历这几起事件,他认为宇文鸿已经无药可救,他也失望至极,因此他这一脚是之前数次失望和愤怒的积累。
“韩澈,宇文鸿!”朱雨急了,她拉韩澈也不是,拉宇文鸿也不是。
朱雨道:“韩澈,宇文鸿有些事情虽然做得不对,却有他的苦衷。他是天下第一庄凤凰山庄庄主,怎能同寻常人一样?他若心慈手软半分,早就命丧他人之手……。”
朱雨这一说,韩澈感到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站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宇文鸿,又看了看朱雨,一时无言,转身径自跑了,想必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清静。
朱雨赶紧去追韩澈,生怕他闯出什么祸事,留下宇文鸿独自一人。
宇文鸿估摸离药性发作还有段时间,便下山沿途找凤凰山庄的落脚点。他捂着胸口,心道:‘韩澈这小子踢得真重。这个臭小子,不给他一点痛,他就不懂人情世故,还以为自己不食人间烟火呢。’
宇文鸿以为韩澈在闹别扭,便把这事抛掷脑后,他根本没想到韩澈是真的动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