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面具男 一(1 / 1)
原来,救了朱雨之后,一晃数日过去。某日,韩澈驾车在赶往天地罗的途中,他要把朱雨送回以前生活的地方。
残阳如血,将树林镀上一层红,凭添一分诡异。横跨树林的那条河,被夕阳照得血光粼粼。马车经过,惊起树上一群鸟儿,哗啦啦地四散而去。
他们从正午走到黄昏,经过一片树林,到了一个叫玉竹镇的地方。一路上渐渐地热闹起来,所见的商铺越来越多,街上也人来人往。
夕阳大好,雨后天气也渐渐转暖。进了玉竹镇,韩澈牵着马在街上走着。为了掩人耳目,朱雨躲在马车里不出来,而韩澈则戴着斗笠,外面还罩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韩澈抬头,见天色不早,便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旁。他钻进马车里,犹豫一下,用斗篷将朱雨紧紧裹住,使得她只露出两只眼睛。韩澈随后扶着朱雨出了马车,说道:“你暂且忍耐一下。”
朱雨应和一声,她转而朝四周扫视一圈,问道:“我们今晚要住客栈?”
韩澈没有回答,场面有些尴尬。他径直朝前走去,朱雨抿了抿嘴,赶紧跟上。
韩澈虽然一路上不理睬朱雨,但时不时地偷偷留下一些上好的药。再加上一直坐在马车里休息,几日过后,朱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韩澈虽救了她,却真的很少和她说话。
韩澈推门而入,心道这家店还算干净,掌柜的看上去也像是老实人。掌柜的见韩澈和朱雨进来,再看朱雨还被包裹地严严实实,便放下手中的账本,笑道:“哟,这姑娘是怎么了?”
韩澈急忙应付道:“她是我的朋友,最近身体不适,现在见不得风。”说罢,韩澈又把那斗篷使劲地往上拽一下,又仔细地把斗篷整了整,免得让朱雨的脸庞不小心露出来。
朋友?掌柜的打量了朱雨一会儿,也没有多问。
朱雨见掌柜的瞥了自己一眼,神色不善,便下意识地躲开掌柜的的眼光,将脸凑近韩澈的胸口。朱雨这一动作,使得她无意中瞟见店里贴着的江湖通缉令,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朱雨心道:玉竹镇都是平民,但还是受到江湖的影响,看来我们真该小心些。
待韩澈付了银子,店小二殷勤地说道:“客官,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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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来住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今夜似乎来了不少人,脚步挪动,说着客套话,仿佛都聚集在韩澈和朱雨的房门外。
酒足饭饱,朱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四周的动静;韩澈手拄着头坐在桌旁,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黑漆漆,静悄悄的。
门外慵懒的声音传进朱雨的耳朵,那人说道:“宇文庄主交代的任务,你可有完成?”
朱雨闭目倾听,心道: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也有凤凰山庄的人,莫非是这附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别人似乎说了什么,朱雨没听清。那人声音倒是响亮,说道:“如此便好,这件事若大功告成,你们功不可没,一定会得到庄主的提拔。”那人停顿一下,又说道:“上次我马失前蹄,差点被人夺了性命。如今这任务落到你头上,你可得谨慎小心,别像我一样狼狈不堪。”
门外突然一阵大笑,那人的声音随后飘来,道:“我们凤凰山庄和执火教是同盟关系。既然执火教新任教主要与武林名门正派为敌,我们凤凰山庄当然要助执火教一臂之力。”
朱雨一愣,心道不好。韩澈早就醒了,听了这话拍案而起,拿起剑就要找门外的人算账。
“不要,”朱雨急忙阻拦,道:“你冷静点,说不定这是圈套,引诱我们出去。”
外面又是熙熙攘攘。韩澈黑着脸坐下,良久道:“就算是圈套,我也不能将此事置之不理。”迎着朱雨疑惑的目光,韩澈道:“我不相信宇文鸿会和执火教牵扯不清,我也不相信宇文鸿会愚蠢到要与武林正派为敌。”
韩澈低声却愤恨地说:“门口那些人是污蔑,为了陷害宇文鸿,我不能置之不理!”
朱雨动容,想到前些日子她带着白鸽执行任务被白鸽出卖,又想到前几天荆玉岫为了救她,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朱雨道:“人与人真是不同。韩澈,宇文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幸运。”
韩澈呆呆地看着朱雨,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在他看来,关心和帮助朋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叫义气。相反像宇文鸿这样争权夺势,伤害朋友,才是另类。
朱雨道:“不过这次你若想帮宇文鸿,你得听我的。”见韩澈惊讶地看着她,朱雨忍俊不禁,继而严肃起来,道:“就算这是陷阱,我们也有办法应对。我们抓一个人来问问便可。现在这些人都在门外,人多势众,我们占不到便宜。而且此地狭小,不宜缠斗。”
“我们可以趁他们出去时跟上,然后等其中一个落单......。”朱雨说罢,做了个擒拿的手势。
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声。那人拍了拍掌,见成功地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便高声道:“你们记得我的忠告,不可贸然行事。时候不早,我该走了,我还另有任务,要跟庄主交差呢。”
门外安静下来,之后传来‘保重’‘慢走’之类的话,随后又是一片吵杂声。
韩澈迅速闪到窗边,身体紧贴着墙,推开窗子,盯着窗外的动静。有人只身走出客栈,便是刚刚说话最大声那人。那人身材修长,一身锦衣,淡淡青色,上面绣着白色的花纹;头上绑着紫色发带,镶着金边儿;双手背负在后,手中还拿着把扇子,似乎颇为名贵。
韩澈将此人的背影打量了一番,心道:这人想必就是这件事的主谋了,竟然这么快就落单,真是天助我也。
青衣公子走到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他刷地打开扇子,边摇边说:“今晚不去找庄主了,我要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说罢,他摇着扇子,大笑几声,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休想逃跑!”韩澈拿起剑从窗户跳出去,去追青衣公子,朱雨也随后跟上。
哪知半路竟然蹿出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和朱雨缠斗起来。待打退那人之后,朱雨四下张望,却哪里还能看到韩澈和青衣公子的人影?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在她身后,一个车夫匆匆赶来,趁她回头,突然往她脸上撒了什么。
朱雨躲闪不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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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公子似乎没发觉韩澈跟在身后。他大摇大摆地走着,走到一处喧哗地,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一个打扮得妖娆的女人走来,三十出头。她一见那人,如同见了稀世珍宝,叫道:“哎呀,公子,真是贵客,贵客呀!”她手一挥,立即有几个姑娘走来,将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人先打发了两名手下,边往里进边对那些女人说道:“姑娘们,好久不见,有话进去说。”
那三十出头的女人将手帕一挥,跟在后头媚笑道:“公子,您要进去?那就不仅仅是说话了。”
韩澈跟在后头,他抬头瞅了瞅,‘醉乡阁’四个字历历在目。韩澈犹豫片刻,也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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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澈进了醉乡阁,顿时眼前一片明亮。大厅呈红粉之色,朱红的木质楼梯,粉红的帐幔。大厅正中,酒红的毯子上,头牌姑娘弹着七弦琴,纤纤玉指划过琴弦,好不专注。大厅四个角落,四支高大的柱子顶着房梁,每支柱子都雕刻着一个美人。美人犹自抱着琵琶,尽显风流。
越过柱子,正对着大门,一张硕大的画上画着一处假山,栩栩如生。那山后坐着一对男女,男人抱着女人坐着,面前是个古琴;女人乃是人间绝色,她露出丰润的肩膀,欲拒还迎。那幅画的前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醉乡阁的老鸨,另一个便是韩澈要找的那位青衣公子。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青衣公子始终背对着韩澈,不肯正脸让韩澈瞧瞧他。
韩澈靠近那二人,却听老鸨说道:“公子真是狠心,这么久不见,让红夕姑娘好生想念。”
青衣公子慵懒的声音传来,混着笑意,道:“让红夕姑娘想念的,想必不止本公子一个人。”
老鸨媚眼如丝,看了青衣公子一眼,说道:“公子说到哪里去了?红夕姑娘心里只有公子您一人,她若听您这样说她,怕是要伤心不已。她如今已经梳洗完毕,在房间里等着公子呢。”
青衣公子‘哗’地抖开扇子,摇了起来,说道:“如此甚好,我就是怕她心里不再有我了。”
老鸨听青衣公子如此说,喜上眉梢,道:“那公子还不赶紧去瞅瞅红夕姑娘,看她这阵子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变漂亮了?”
青衣公子轻声笑道:“这主意不错。不过可惜,我如今已经另有所好,看上青眉姑娘了。”他说完话,便大声朝周围喊道:“青眉姑娘!”他这么喊,肆无忌惮,也不顾及大厅里有人没人。
老鸨脸色变了三变,不过她到底是见多识广,反应比较快。她不敢得罪青衣公子,便只好说道:“哎呀,公子,青眉姑娘也青睐您许久了,但她真不知您能看上她。青眉姑娘昨晚通宵打牌,现在人还没起来呢。不如您在这儿稍等片刻,让思鹤和解语在这里陪您解解闷儿?”
“也好。”青衣公子说罢,又笑意盈盈地说道:“不急,我就在这大厅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