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美人心计（二）（1 / 1）
胡日查一直守着宝迪的尸体，拒不发丧，后来，手下人见宝迪的尸体都有异味了，好说歹说，才让宝迪入土为安。胡日查坚持在墓碑上写“爱妻宝迪之墓”，并把神龛摆在家里。胡日查一听，气炸了，派人把神龛夺了去。
胡日查没办法，只好借酒消愁，连续好几天没上朝了。拉克申一直派人来催他，都被他打了出去。拉克申怒了，亲自到他府中去催他。
拉克申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酒味和臭味。胡日查把门窗关紧，不许任何人进来。拉克申喊人把窗户打开，看到胡日查胡子拉碴地躺在地上，抱着宝迪的神龛，右手旁边放着一坛酒，屋子里喝剩的就瓶子到处都是。
看到他这个样子，拉克申火冒三丈，把胡日查拉了起来。胡日查醉眼朦胧地看着拉克申，笑道：“哦，原来是义父啊？恕孩儿有孝在身不能接待您。”
胡日查气得一巴掌打得胡日查摔在地上，骂道：“什么有孝在身？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爹我还没死呢，你就要披麻戴孝了？”
胡日查继续摊在地上，不说一句话，继续喝酒，拉克申一掌就把他的酒坛打碎，厉声喝道：“你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为了个女人就寻死觅活的，你对得起我这十几年的栽培吗？你这样如何辅佐孛日贴赤那？”
看到拉克申生气的样子，胡日查清醒了一点。他痴笑道：“为什么要扶持孛日贴赤那，难道孩儿就不行吗？孩儿一直把义父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地尊重、崇拜，为什么非要扶持他呢？孩儿到底哪里不如他了？”说道情深处，他哭了起来。
拉克申道：“怎么可能，我一直把你当成孛日贴赤那的扶持者培养。好了，胡日查，别再纠缠这些问题了。义父对你也不错啊，你看你的吃穿用度，和孛日贴赤那是一样的。”
胡日查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哈哈笑了两声，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这么傻呢？以为你对我青眼有加，就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原来我只是个扶持者，扶持者。可笑我以前还有那种念头，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哈哈。”
拉克申帮他理了理头发，语重深长地说：“好了，孩子，不要太伤心了。不要去钻牛角尖。早点清醒过来，义父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呢。这个世界上，你可是义父最相信的人呢。”
最相信的人？胡日查觉得很好笑。也许他这句话还和很多人说过，其实拉克申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很多事情拉克申都防着他。情况恰恰相反，拉克申一度是他最相信的人，自己什么事情都会跟他汇报，把他当父亲一样的信赖着，但是他在一些事情却没有像一个父亲那么保护他。
拉克申想了想，对胡日查说：“这个宝迪，我查了一下，她就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不得由人怀疑。孛日贴赤那也说，那日是宝迪先诱惑他在先。”
胡日查冷笑道：“孛日贴赤那一向觉得所有有姿色的女子都在诱惑他，他是受了诱惑才去抢占那么多的女人做自己的小妾…。”
“啪”拉克申一个耳光招呼了过来，打得胡日查愣住了。拉克申也愣了，他慢慢放下手，沉重地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和孛日贴赤那的话呢？怎么可以怀疑我们？我们可是你最亲的人啊！”
胡日查捂着脸，心里冷笑道：是吗？我最亲的人？我最亲的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杀死我最爱的女人？不管宝迪是不是真的凭空出现，都不能这样就决定她的命运。
胡日查看着拉克申愤怒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的义父好陌生、好遥远，仿佛不认识了一样。他想起了宝迪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拉克申被他笑看得有点发毛，便呵斥他：“你笑什么？”胡日查笑了半天，才忍住，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道：“义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义父请回吧，胡日查不会再糊涂了，不会再为一个女人而沉醉下去。我明日便上朝。”
拉克申点了点头，看他一直背过身，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有些事情，你要想掂量清楚孰轻孰重？义父言尽于此。那日你对孛日贴赤那的事情，只要你以后继续支持孛日贴赤那，义父不追究，你要记得你始终是义父的好儿子。”不等胡日查说话，便走了。
等他走远，胡日查瘫坐在地上，抚摸着宝迪的神龛，心里说道：宝迪你说的对，原来是我一直没看清自己的本质，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分量很重。原来我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助推孛日贴赤那谋权的工具。以前觉得义父对自己很好，现在才发现这种好是有条件的，甚至是有限的。孛日贴赤那不是义父，加上他平日对我有诸多顾忌，更何况那日我已得罪了他，只怕他日他篡位成功，自己会兔死狗烹。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还谈什么保住自己的命，更谈不上什么为宝迪报仇了。
他想逃离这种困境，但是谁才是他的护身符呢？他想起了宝迪的话，心里有了个想法。
第二日上朝，拉克申看到胡日查上朝，赞许的点点头。胡日查轻轻地笑了一下。孛日贴赤那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用嘴型说“懦夫”。胡日查心里怒火熊熊，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他忍了下来。
朝中和平时一样。胡日查看了一眼高高坐在上面的皇帝，心里问道：那个不问政事、貌似懦弱的皇帝真会是个强有力的君王吗？
皇帝看到胡日查在看他，眼里的霸王眼神一闪而逝。胡日查心里一惊，喜道：原来这也是个扮猪吃大象的主。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退朝后，胡日查对拉克申道：“义父，我有件东西可能落在朝堂上了，你们先走，我去找寻一下。”
拉克申道：“好吧，你早去早回。”孛日贴赤那鄙视道：“这么大的人还丢三落四，我看那个宝迪还真是有本事，没准是她把你的魂拿走了，害得你做事魂不守舍了，哈哈。”
拉克申瞪了一眼孛日贴赤那，温和地对胡日查道：“你去吧。仔细一点，要是没找到就算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义父到时候再给你一样。”
胡日查感动道：“多谢义父，孩儿去去就来。”
孛日贴赤那不依地道：“爹，刚刚你还说要陪刑部曹齐日勒喝酒的呢。”拉克申为难道：“可是我还有许多话要和胡日查说，这……”
胡日查给拉克申行礼道：“父亲大人，您去忙你的，孩儿哪天亲自来府中聆听父亲教诲。”拉克申满意地点点头，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胡日查来到宫中，来到议事厅。夕颜正在上面收拾文案，看到胡日查进来，行了个礼，问道：“大人，这个时候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日查笑着说：“我有件东西掉了，请问公公可曾看到？”
夕颜捧出一个象笏道：“是这个吗？”胡日查看也没看，笑着接过来，悄悄地将一个纸条塞给夕颜，大声笑道：“多谢公公，打扰了，告辞。”
夕颜展开手掌发现是一封信。交给皇帝，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三日后，南门迎客酒楼一聚”。夕颜与阿日斯兰对视一眼，笑了笑。
胡日查早将迎客酒楼全包了下来，里面的小二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坐在包厢里等着皇帝。他想到了宝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皇帝化装成商人模样，夕颜化妆成他的小厮，一起走了进来。胡日查看到皇上，他马上下跪：“微臣皇城军统领胡日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皇帝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听说你找朕有要事相商，说吧。”
胡日查跪下道：“皇上，臣愿意把全皇城军的性命交到皇上手上，受皇上调配。臣愿意赴汤蹈火、誓死追随皇上。”
皇帝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本来就应该受朕的调配。”
胡日查讥笑道：“哦，是吗？可是据微臣所知，现在兵权皆在拉克申手中。”
皇帝高深莫测地笑道：“爱卿，据朕所知，这拉克申是你的义父，你如何径直呼其名呢？”
胡日查青筋毕露道：“我与那孛日贴赤那誓不两立。”于是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说给皇帝听。
皇帝喟然叹道：“可恨那孛日贴赤那真是棒打鸳鸯，让有情人不能厮守，实在可恶。”
胡日查道：“那孛日贴赤那平日最见不得我得义父宠爱，所以对我百般刁难，那时我百般忍让，但是现在他连我的妻子都要夺取，如果以后窃国了，那肯定第一个就要找我下手，与其被他干掉，不如我提前做好准备，投奔明主。”
皇上大笑站起来道：“哈哈，爱卿真是聪明。说吧，你找朕，有什么条件？”
胡日查道：“我要孛日贴赤那的项上人头，为我的女人报仇。但是，我希望能够饶我义父一命，我毕竟由他带大，杀他我不忍。”
皇帝笑道：“好，没想到爱卿还是个性情中人，没问题，朕一定帮你做到。”
皇帝又吩咐道：“你我结盟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对外人说，以后见面的时候尽量低调。拉克申毕竟权势太大，朕光有皇城军还不行，还需要更多的军队。朕需要你多拉些人过来。”
胡日查深深地跪拜道：“遵旨。”
那日苏那里也传来好消息，称巴根率领的西北军决定支持皇帝。
皇帝笑着对夕颜道：“这个美人计果然好，现在咱们已经有军队了。”
夕颜笑道：“是啊，可是军力还是太少。如果拉克申真的叛乱了，只怕咱们还是抵挡不了。”
皇帝道：“我们先等着胡日查的好消息吧，看他是否能够说服其余三只军队了。”他想了一下，又道：“那宝迪的家人安顿好了没？”
夕颜笑道：“早安顿好了，给了她家人一大笔钱，足够生活几辈子了。”皇帝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厚厚的云彩，大家心里都有点忐忑，但是还是抱着希望地面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