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还笑呢，你是笑佛转世吗？”
“不是啦，你不觉得很好玩吗？”莫竖起手指，哈尼尔一看整个人呆了——莫的两指间夹着一颗红果实，“留给你的，你喜欢吃吧？”
哈尼尔终于明白莫到底哪里与众不同了，那便是他的笑容。就算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就算心中有火海在熊熊燃烧，就算堕入生命中最悲惨最黑暗的境地，只要见到他的笑容，心就会平静下来，就会感到愉悦，就会看到阳光。他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
哈尼尔拿回属于自己的果实，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莫最后转了半圈坐回到树枝上。
“你不是去找东西吗？”
“嗯……我找不到有什么可吃的……”哈尼尔把果子连同良心一起吞下了肚子。
莫有点失望，“我本来还想尝到更多好吃的呢。”突然他转过身，“怎样才能让大家都喜欢我呢？”
“只要你不要偷吃别人的东西就行了。”
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哎呀，我肚子饿嘛，而且‘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嘛！”
为什么这个男孩说出这种友谊之至的话会觉得那是一种危险思想？
莫没有注意到哈尼尔的感情变化，只是觉得大陆里的人比圣堂的人单纯很多，不管怎样他都想一直这样活在一个没有阴暗没有疑虑的世界里，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哈尼尔在谈话中突然纵身一跳落到地面。
“咦，怎么了？”莫吃了一惊，当他看到下面的村民时顿时明白了什么。
“小莫，下来吧。”哈尼尔在下面喊，但莫没有照做，他看见村民们都拿着银光闪闪的利器，绝对不可能是开大餐的炊具和餐具。
怎么了，他们想干什么？
寒意一瞬间让莫清醒过来，他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想象中的美好，朋友会出卖朋友，路人会制裁路人，凡人会仇视异类。莫看过很多书，知道世态炎凉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该怎么办！
村民们一致通过要赶走莫，他们不欢迎圣堂的人，
怎么办？
莫在人群中寻找哈尼尔，发现他在逃走时看了自己一眼，嘴里无声地说了什么。
快逃！
对不起。
莫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涌上心来。
他逃跑了。
“怎样才能让大家都喜欢我呢？”
“只要你不要偷吃别人的东西就行了。”
是不是自己的错才会这样？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村里的男人喊道。
还是，大家本来就不喜欢我？
“先打一顿再赶走他，这种圣堂里来的人，打死也不为过！”女人喊着。
原来，是大家不喜欢圣堂里的人啊。
“找到了吗？这里没有”村民相互嚷嚷。
为什么？圣堂的人做错了什么？
“在那边，追！”哈尼尔指着错误的方向帮莫引开了村民。脚步声，金属敲击声，树叶沙沙声响成一片。
我又做错了什么？！
突然，四周静了下来，莫躲在一棵空树洞里，抬起头。
圆月高挂，银光镀在叶子上像荷叶上的水珠，白光镶在树干上像黑白相间的艺术品，月光抚摸着孩子的脸，连同他的焦躁不安和恐惧也一同带走了。
“好美啊……”这是在圣堂绝对看不到的奇景，像是一场梦。
莫突然笑了，笑声虽然清澈，但变得真实，没有从前的透心了。
“鸟儿啊，你要飞往何方？也给我一双翅膀，一起飞翔。”
莫还没能飞起来，但他已经在尝试，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仅此而已，既使粉身碎骨，无人知晓。
第三章 卡列卡尔城
更新时间：2012-4-14 18:12:42 字数:7381
一
莫全神贯注，就好像等着桌上快速移动的扑克牌的赌徒，又像正在看连续剧追到高潮的家庭主妇，更像一只凶残的饿狼盯着猎物步步逼近，准备随时咬上一口。
烧饼冒着热气，边上已经出现了红铜色的焦，这时的饼是最香最脆的。
特瑞卡摇着扇子，脸上的沟壑纵横显示出他的不耐烦。他的头发由于年龄增长由迷人的棕褐色变为了灰褐色，但雄狮依然是雄狮，丝毫不减当年的风采，他细眯着眼，手摇着扇子，一脚搭在椅上宛如一黑社会老大。
“小子，要吃就买不要光看着。”
莫直起身，刚才贴的太近差点就烧到了鼻子，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老伯，双手合十，在分开的时候变了表情，变成了一种甜甜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船载船不坏的笑容。
我没有钱。
没有钱就快滚，别挡我生意。
两人无声地传达着信息，空气的导电性能可真高啊……
卡列卡尔城，核战后渐渐衰落的世界里少有的一座繁荣城市，为这个过于陈旧的世界注入富有活力的血液。
“啊——嗯！”莫把一张只有拳头一半大小的饼塞进嘴，那是他刚刚从特瑞卡处讨来的，这一举动大概会把圣堂人造人的颜面丢到地下室，可莫毫不在意。
特瑞卡给莫的饼是前些天剩下的，他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但因为莫坐在旁边，根本没有人没烧饼。
“老伯伯，我是从来东部旅行来的，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在这里没有钱就寸步难行，别想着什么玩了，快滚吧。”特瑞卡毫不客气。
然而，少年没有听到似的，头转向一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特瑞卡……被无视了。
老伯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想那个孩子那么大时，也是这样贪玩贪吃，如果现在不是非常时期，他还可以让他留下来。
特瑞卡转过身走进内屋，擅自搁在了椅上。
一个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的少女走过来，见店里没有人，抛下两个铜板拿起一张葱油饼。
“姐姐，你能分一点饼给我？”一个瘦弱的男孩怯怯地冒出来问。
少女上下打量男孩，发现他手中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猫咪。
“你没钱吗？”
男孩耸耸肩，这时他怀中的猫叫了一声。
“不行吗？那就算了。”男孩转过身要走，看来打算向其他好骗的人祈求。
少女暗暗冷笑一声，居然敢小看我？他最讨厌那些明明有能力劳动却要靠其他人养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了，不教训一下这个“小弟弟”是不行的了。
“我没有说不行啊。”少女用大姐姐的笑容和口气回应，并走近男孩，把手中的葱油饼塞进他手里，“给。”
接着，他朝烧饼店里大喊一声：“大伯，有人偷你的饼！”
二
莫拿着葱油饼，看看长发少女，又看看从店里出来的老伯，最后看看手里的饼和猫咪。
接着，他一口又一口地咬下葱油饼。
少女愣住了，本来他是想让特瑞卡好好教训这个小子。这种人在死皮赖脸不承认时最令人讨厌了，肯定会被逐出城。但现在，这个男孩居然没有反抗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吃特吃证明自己确实“偷”了饼，而且，最重要的是……
那饼是自己付的钱！
莫撕下一半塞给猫咪吃，一本正经地说：“我付钱了，就丢在那里！”他指指店里的桌上。
喂混小子找死啊？那明明是老娘的钱！
少女装无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伯别信他，他根本没有钱，拿钱是我付的，本来想拿一块的，结果被他拿了！”
话音刚落，莫跪在地上朝少女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姐姐的施舍，不但帮助人还不留名，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他站起来朝少女灿烂地一笑，像一朵鲜花，不过是带刺的。
莫一蹦一跳地走远了，留下少女在那气得直跺脚。
特瑞卡回到店里，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苍老的略带沙哑的笑声闲的浑厚。
“要好好帮助别人哦，由美。”
由美气急了，但面对一个老人又不能太过激昂，他只好走进店里，气呼呼地坐下把一条盆栽里的枝条扒下来咬在嘴里。
“特瑞卡，你就不能帮你亲爱的聪明的孙女说说话吗？”如果刚才特瑞卡能出手，那小子别想溜掉，自己也不用如此丢脸了。
“由美，你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么？”
由美扭过头去，枝条在她嘴里打转，如果不是她性格暴躁举止豪放肯定会很受男生喜欢的。
“啪”的一声，由美双手按在桌上站了起来。
“决定了！我要扁他一顿！”
“今晚就要开始行动了，赶得回来吗？”
“放心，到时我会和部队会合，别小看你孙女。”
由美笑了，让人联想到狐狸。
三
莫继续吃剩下的饼，刚才他随机应变了一番逃过沦为小偷的下场，表面上看自己似乎处境不变波澜不惊泰山崩于面而不惊河海翻于前而不乱，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只不过学了爱德华那种淡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