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是啊，平时学什么都不行，现在倒学会了逃跑的三脚猫功夫。”轲铭把一号丢给爱德华，要他送回去，悄悄地，他用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说了句，“终于还是要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爱德华听不清，从老师波澜不惊的脸上推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直到世界翻天覆地他才明白。
五
一号醒了，眼里全是白蒙蒙一片，这是自己的房间，他又被锁在这里了。头还有些晕，他记不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了，只记得被佩恩打得昏了过去，模糊能看到景象，却不知道是什么。
圣堂只是一座悬浮在太平洋上的反重力城，核战后的人利用仅存的资源制造了这一处净土。但是它太小了。
一号从窗口望去，这里看不到圣堂的边界。地面上的人们来来往往，他们一定都有自己的名字和梦想。
那我呢？
像名字和梦想那么奢侈的物品，凭什么就自己能都拥有。
但是……
一号望向远方，更远的地方，那是一片云海。
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老师说战争污染后的世界很丑恶，不让一号离开研究所。
但是，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不管是干净还是肮脏，不去看个清楚又怎能明白？！
一号咳嗽起来，稍微突出点血。
“再忍忍吧，再忍忍吧，今晚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自言自语，同时抬起头，黯黑的眸子映出蓝天，白云在他的眼波里荡漾，
“鸟儿啊，你要飞往何方？也给我一双翅膀，一起飞翔。”
六
飞艇就在仓库，一号在睡觉的时候头溜出去。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仓库里，掀开帆布，一架属于他的飞艇出现了。
飞艇全白有金属光泽，船身2米，翼宽5米，优美的流线型设计，船身上两边不足半米高的合金碳纤维栏杆是驾驶员的方向盘，如果操控得当，还可以躲避流弹。
燃料和电力都是满的，飞艇尚未使用过。
一号摸摸它的船背，有种触电般的感觉，他踏上飞艇，左脚踩下油门，船尾的涡轮引擎有红变黄最后到蓝白色。这是仓库顶部裂开了一个六角星的口子，越变越大，最后终于将黑色天幕完全呈现，飞船地下有异动，原来是石台上升把飞艇平稳地送到半空中！
一号在平台上四周看看，依然望不到圣堂的边缘，只看到一片灯火通明。他俯身卧在栏杆之间的皮带上——皮带是初学者的用具——双手沿栏杆下垂握紧。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往上一提——
飞船上升后，开始急速下滑，在经过一幢高楼时它飞了起来，仿佛在一瞬间的交错中重生了。飞船急转弯，在市贸大厦绕了个圈后平行滑翔，在繁楼中穿梭，还时不时在传送航线上玩俯冲。由于速度很快，飞艇驶过留下的痕迹很浅很快就消散了。
城市好像点点星斑划过天际一样在身下流逝，慧奇覆盖的城市开始变形，楼层开始重组，如同一个无形的巨人玩弄手下的积木，每一个分离和衔接无不透露出上帝的巧夺天工。楼与楼之间分离，上层在空中像蜂鸟一样平飞，有单独的楼层在中间插入，也有整层楼被夺走移至别处，有的公寓被打散成一个个小方格再飞向别处重组，如同打散的水银，有的留在原地待命等待新的方格在慧奇的带领下拼回成大楼公寓，它们就像微观世界里的离子，在不断获取和丢失电子，在物质世界里飞旋。
在经过几分钟的变换后，高楼变成了平房，商店变成了公寓。一号目睹了一场慧奇代码重组的盛宴。一号一直觉得在背后操控慧奇的人很厉害，那家伙肯定有八只手，在进行楼层重组的时候拼命在无数个飞快旋转的屏幕上点击，不知道会不会抽筋。
现在一号的身体已经和飞船平行，既是不要安全带他也能轻松驾驭这头野兽。
一号调出GPS导航图，显示他已经接近圣堂边界了。圣堂的边界很美，从上面往下看还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这里有一个专门生产机械武器的工厂，靠岸的地方有很多巨大的集装箱，不知道要运到哪里。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号坐了下来，飞行器就放在不远处。
他就坐在这里看着大海，如果巡查的不是机器人，恐怕会怀疑这个男孩是不是想不开准备跳海。
七
人工智能中枢系统控制室。
“所以说，变异人是核战后最严重的遗留问题，这一点毋庸置疑。”控制慧奇的人并不是有八只手的怪物，而是一个金发金瞳的大男孩。爱德华顿了顿，出入慧奇的中枢系统是他的特权，因为他需要处理重大外交问题，“既然如此，圣堂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何乐而不为？”
通过信息屏幕，可以看到那个老谋深算的印度总统，双手握拳撑起下巴冷笑一声：“我可不觉得你们会这么有爱心去帮助贫民窟的人。我来这里是谈判求助物资的，有什么条件就快说。”
“总统阁下果然是个明白人，圣堂的条件也很简单，只是想贵国里所有的变异人北上，”他说话的同时，另一个窗口跳了出来，地图的印度出现了一条贯穿南北的红带，“让贵国的居民让出一条道，给变异人通过和中国的汇合。”
“接下来你们想干什么？”
爱德华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说得绘声绘色也是浪费表情——对方看不到自己，“这一点恕难相告，我们的谈判并不包括这个内容。”
沉默了好一阵子，爱德华还以为他要放弃了的时候，总统才说：“让道吗，也不是做不到。但让我再想想……”
爱德华笑了，“可以，不过您要考虑清楚，如果处理不好，您下次大选可就要有点麻烦了哦！而且，在您思考的这段时间，您的国民正在受苦哦。”
终于，总统还是按下了掌纹。
“完成！只要贵国在五年之内做好移民工作并送离变异人，敝国就会输送大量的物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接下来先输送一批礼物，感谢贵国的合作。”
总统面前的屏幕看不到爱德华的模样，只看到一个用代码组成的人工智能。它就是慧奇。慧奇没有性别，所以屏幕上的它看不出任何性别特征，屏幕是他通过卫星发送到总统和历史会面前的。
“为了贵国和世界的安全，原子能武器不得出口，但我想就算圣堂要给贵国，为了人民的安全和利益总统您也会拒绝的吧？”
总统为了能得到人民的支持，曾多次发动局部战争抵抗变异人，虽然我方死伤无数，但总算把变异人逼到最南端，可现在却要变异人北上！他看着急剧飙升的交易数据，喃喃道：“那我们这几十年来的努力……”
“大概，都白费功夫了吧？”爱德华淡淡地说。
八
爱德华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慧奇，一号在哪里？”
“机械西厂，一号两点三十四分驾驶飞艇到达此地。”
爱德华坐起来，“真是个随性的家伙，现在局势那么紧张还乱跑。”他开始向一号发送信息，但终端机不在一号手上。一号把它留在房间里，他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
虽然一号是第一个人造人，但他要比其他的人造人小，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号的情况很不稳定，所以在试管里多呆了几年。爱德华只能担任大哥哥这一职责，因为其他三个人造人根本不把一号放在眼里。
“慧奇，开动代码实体把一号带回来。”
“恕难从命，慧奇现在冗余代码信息过多，正处于过载边缘，无法调动代码实体化。”就算面临死机，人工智能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爱德华挥手拉开几个窗口，“怎么可能，不是上个星期才清理过吗？”确实，屏幕显示冗余信息的长条就要变为黄色。
“清理信息需要多少时间？”
“两分钟。在此期间会期将进入休眠状态，防御和应变能力降至最低，只保留最初的照明能力。”
如果这两分钟里出现什么问题麻烦就大了。
“清理冗余。”爱德华下令，他相信自己能搞得定。
“明白。”话音刚落，中枢室暗了下来，飞旋的窗口消失了，只剩下爱德华面前的屏幕。同时整个圣堂呆滞下来。
这只猛兽进入了短暂的沉睡期，于是，小动物们从巢里出来了。
九
目标，2点方向，50米处。
慕容樱戴上夜视仪，就算目标再小，她也能清楚地看到。
“只有两分钟，可不要失败了。”耳机里传出一把男声，慕容樱早就把眼睛、准心、目标连成一线。
“一个小鬼应该不会厉害到哪里……”话音未落，手指收拢，撞针激发，子弹出膛。
目标坐在栏杆上，倒了下去，但子弹从他上空擦过，击中栏杆。
“他躲过去了？！”慕容樱心里一惊暗骂了一句，拉动枪栓子弹上膛，但这时，藏在另一边的男人应经出动了。
他像一只暗夜蝙蝠朝目标扑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可这个小鬼又一次躲过了。
他像蛇一样穿过栏杆的空隙，倒立在栏杆上，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向下倒，脚向蝙蝠的肩上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