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3 章（1 / 1）
关于过去的那一夜，卓不凡与凤凰都绝口不提。
此际房中的空气，微妙得有些让人心惊。他与她，都仿佛害怕若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便会打破这样难以言说的关系。
所以，回避了对白。
他坐在客厅，看着她专心凝注电脑屏幕，运指如飞。
突然又想到昨晚跟欧阳皓通电话时，欧阳皓说的一句：“你做不做得到忘记她？”
正是这个问题，令他乖乖的回到她身边。
他实在太小器。龙玺已经死了，他为何还要同她怄气？
一想到离开后的情形；想到再没有她欺负他；想到再不能一睁眼，便看到她在身侧……那种绝望空洞的感觉，仿佛心中空缺了大大的一块，光是想象已足够令他心惊。
他不要离开她！从来做不到对她放手，况且况且爱上她是他单方面的事。她若不肯给他她的心，他只能一步一步追求，怎么可以因此而发她脾气。
只不过，该如何追求她，这是个问题。
他与她的结识方式迥异常人，一开始就是过程C，现在要补上过程A和B，他无从下手得很。
她侧过头，看到他呆呆的凝视，对他一扬下颏：“水。”
“哦。”他马上屁颠屁颠的为她倒一杯水送过去，放在她唇边，细心的喂她喝下去。
被她使唤，他都觉得乐意。最怕她对他不睬不理。
“要不要我替你削个苹果？”他殷勤的问。
她摇头：“不要。”
“我替你捏捏肩？”
她白他一眼：“你很烦。”
他无限郁闷的退开去。
话说削水果喂水果，还有捏肩，都是欧阳皓为徐可颐经常在做的事。为什么同样的事他想为她做，就收到这么一个评语？
除此之外，还可以怎么追求？出去傻兮兮的捧回一捧玫瑰？
可颐说：“要制造浪漫场景！带她去海边看星星！带她去游车河，看着夜景同她说我爱你……”
完全不可能实施的建议。
她明确的告诉了他，这些天他们最好深居简出，并且随时留意周遭动静。
说到周遭动静……
他凝神，倾听，再一个箭步冲往门边，开门，探手，掳人入内，关门。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时间不超过一秒。
她讶然的转过头来，眼神马上变得冰冷：“你是谁？”
问的是他手中的那名男子。
皮肤微黑，短短寸头，眼睛十分精灵。
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唇边还噙着一抹洒脱笑意，仿佛什么都漫不在意般神情。
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这刻，早该吓得脸色大变了吧。
她赞许的看一眼卓不凡。卓不凡马上说明：“这人至少在我们门前徘徊了三分钟。”
那已经是停留得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她望着那名男子，神情冷过万载冰山：“龙帮？”
应该不是暗影。不能仔细的说出为什么这样判断，但是混帮派的人，与做杀手的人气质还是有小小差异。
对方在她凌人的冰冷气势下仍可保持微笑：“见过四小姐。”
这句话，侧面印证了他龙帮人的身份。她冷冷的说：“能找到这里，也不容易。你愿意合作，还是死？”
对方微笑着，轻松的说：“我只是奉命来向四小姐传话的人。四小姐要问什么，只管问。”
他这话既然说出来，她自然不会客气：“很好。除了你以外，附近还有几个人？武器配备是些什么？”
对方说：“这个区现在由三少控制。除了我与三少，再没人知道四小姐的踪迹……”
她的眼中，泛出针尖般的寒芒：“你是云三的人？”
对方直认：“是。”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这名被俘者。“看来，云三很不简单啊。他就是让你传话的人？”
对方点头：“没错。三少说，他想与四小姐谈谈。”
“谈什么？助他夺位？”她讽刺的笑，心中想起那份名单。
对方说：“三少的想法，或者四小姐亲自同他谈时，会比较清楚些。”
她淡淡的说：“很好，他想以什么形式对话？”
对方微笑：“无论是请四小姐到三少的地方，还是三少来，四小姐都会不放心的是不是？”
她冷冷的瞅一眼这口齿便给的传话者，面无表情的说：“说正题。”
对方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手机：“四小姐可以透过特别线路同三少对话，绝对不可能被人窃听。”
他拨通后对电话那头说两句，才将手机交到她手中。
她放在耳边，听到云起带着磁性的动听声音，在她耳边说：“四妹？”她记得这把声音，冷冷的说：“不敢当。”
云起说：“我知道四妹对我或有误会，在此我也不想多作解释。这次找四妹，不过想跟四妹做个交易。”
她不出声，听他说：“我要老爷子的帐号同密码。他说，他一早交到了你的手里。”
居然不是为了名单。
她说：“我若说，我不肯呢？”
云起柔声说：“我知道老二正四处找你。暗影也一副不找出你绝不罢休的样子。若不是我控制了东七区，你此刻怕已被他们骚扰了数次。”
她淡淡的说：“为示诚意，你可否说明，你是如何得知我行踪的？”
云起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点笑意：“很简单，那天跟你对峙时，我悄悄的弹出一样东西。这东西跟空气便会挥发，会附着在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物身上。我再用特殊的元素探测仪感知这种物质，经过一定的排除法以后，自然可以找到你的下落。怎么样，四妹，三哥我够坦白吧？”
她冷冷的说：“很坦白。这么说，我若现在杀了你的传话人，马上离开，还大有脱身机会？”
他在电话那头老神在在的说：“不，四妹，你不会。”
“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她是杀手，杀个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轻笑：“四妹，可否问一声，你是为老爷子来的呢，还是为老大？”
她的声音冰冷：“有区别吗？”
云起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有！”
他说：“若你是为老大而回来，我只能说，你来晚了。为老爷子呢，或有一线机会。”
她冷淡的说：“老爷子还没死？”
云起说：“他就在内堂，由我看管。”
停一停，给她消化这项事实的空间。他才接下去说：“是他告诉我帐号的事，要我设法找到你；否则那一天，我早下杀着，你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她讽刺：“他此刻竟这么信任你？”
对方笑：“他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求生机会而已。”
她同云起说了很久。云起很坦白。他对龙帮的争权夺利没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龙烈阳交由她管理的巨额资产。
他说：“我不贪心，我只占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亦是非常可观的数字了呢。
她同他约好晚上去看龙烈阳。为保安全，云起在她夜探内堂时，要作卓不凡手中人质。
一切谈妥，她让卓不凡放云起的手下雷诺离去。雷诺笑嘻嘻的同她说：“四小姐，晚上要不要我来接你？”
她哼了一声：“不必。”
雷诺一走，卓不凡就问：“怎么回事？”
她同他讲原委。他皱眉：“他们若埋伏在暗处只等你自投罗网怎么办？”
她笑：“一般情况下就没办法了。可是今次不同，我不是孤身一人。有你在我身边，你在外面接应。”
卓不凡摇头：“不，我要同你共进退。”
她白他一眼：“你要替我看管云三。云三找我，明显是瞒着风二。内堂他一手掌控多年，只要他在你手里，他的手下必不会打我主意。”
他问她：“你非去不可？”
她一咬下唇：“我同你提过，这人是我义父。况且我有很多事，想跟他问清楚。”
他无奈的说：“好吧。我就是担心你会有危险。”
她笑了，拍拍他的肩：“我暗影冰山的名号，可非侥幸而得呢。”
他幽怨的瞅了她一眼。
其实，他宁可她弱一点，不要总是这么强。至少，给他一点表现机会。
算了，她的事，肯让他参与，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微笑着，同她说：“那你要不先休息一下？昨天晚上就没睡好……”
她起身，自然而然的揽住他的腰：“好啊，你陪我睡。”
她这样的态度……他的心又快乐的飞起。
他会有希望的，是吧？她待他，仿佛比以前要好些了呢。
晚上，约定的地点，雷诺迎上驾车而来的凤凰与卓不凡，笑容可掬：“四小姐，这边请。”
卓不凡运功细察了周遭动静，讶然同凤凰说：“方圆四百米内，真的只有一个人。”
嗯，她满意的看了卓不凡一眼。带个人体雷达出来，在这样的情形下果然甚有优越性。
雷诺笑：“三少很有跟四小姐合作的诚意。”
凤凰神色不动：“请带路。”
卓不凡凝视她。他已经注意到了，她在其它任何人面前，若非作戏的必要，正常的表现就是非常冷漠。可是跟他在一起时，她却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这，岂非意味着他在她眼中，跟别人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他一边戒备着四周的动静，心里，突的生出小小的欢喜。
于林间空地中，他们见到了云起。
按照一早谈好的条件，云起由卓不凡看管，凤凰跟雷诺去内堂秘室。等凤凰见过龙烈阳回来，再跟云起谈“合作”详情。
他叮嘱她：“此去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不对马上发信号给我。如果……”
她原本是耐着性子听的，眼角余光瞥到旁边云起微笑的脸，一下子就不耐烦起来：“罗嗦。”
她跟着雷诺走了。他讪讪的摸着头，转过头看云起。
云起在向他笑。笑得十分无害的样子。
他也向云起笑了。笑的同时，顺手点了云起的穴。
既然她让他看管这个人，那么他就绝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云起对自身的新状态惊愕了两秒，马上问：“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点穴？”
他将云起安顿在车子里，才回答：“不错。”
云起居然还很沉得住气：“凤四从哪里把你找到的？”
他眼神一冷：“你也以为我是龙玺？”
云起微笑：“不，你跟他根本是两类人。”
他心情突然觉得好了起来，唇边绽出浅浅微笑。
云起看了看他的表情，问：“你是老大的亲戚？”
“老大？”之前凤凰有同他大致的说了一下她去见她义父的必要性，与云起同她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大概可以猜到龙玺就是云起口中的老大，龙烈阳的义子之首。亦正是他的情敌。“不是！你很有联想能力。“
云起不以为忤的笑：“我猜你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才会被四妹找上的是不是？”
这人，莫非想挑拨他同她的关系？他威胁的盯了云起一眼。
云起还是笑：“其实你跟老大眉目间还真是象。”
他淡淡的望着云起：“你为什么这么想激怒我？”
云起一怔之后，再笑：“咦，不错嘛，居然这么冷静。”
他平淡的陈述：“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现在生死都在我的手里。”
面前俊朗的男子笑容非常无害且真诚：“呵呵，只是想探探你的口风，看你跟老四是什么样的关系而已。”
他望着云起：“原来你也很……”想到可颐教他的名词：“很八卦啊。”
云起一愕，嘴角抽搐，一直保持在唇边的完美笑容终于僵硬。
他望着云起，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用转弯抹角了，我告诉你吧，无论什么情形，我都会与她共进退。如果她此刻出事，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云起又恢复了他无害的笑容：“我明白了。”他说，“可是兄弟，我想提醒你，老四她现在势单力薄，你还要让她为了一个不可能复活的人蛮干下去吗？”
他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一点，平淡的陈述：“她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云起眼睛一转：“很好。那我们大可以合作。”
他轻轻的笑：“你不必对我说得这般天花乱坠。要合作，等她平安回来以后，同她谈。我的任务只是看管你到她回来的那一刻。”
他曾经是□□第一名捕，从来所受的教育，都是要与黑暗势力势不两立。
而今，他只是一名恋爱中的男子。愿意站在他的她身后，为她做一切她想他做的事情。
没有原则吗？也许。
可是他亦没办法选择。
不能看着她受伤，或是出什么意外。而她的行为，他根本没法阻止。
所以，只能站在她身后，默默支持。
况且她所做的一切，远未至十恶不赦。
既未杀人越货，亦没抢劫掳掠。
也许，要证明一个男人是不是爱一个女人，便是看他能不能做到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坚定支持。
原来爱，是会令人这么盲目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