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我说：“杀死穆丽尔的这个人认为，他必须得杀死她。这个人对她曾经又爱又恨。这个人作为警察的职责使他不能再让她继续逃脱杀人的罪责了。但他又不是一个尽职的警察，不能将她逮捕法办，使整个事情真相大白。这个人就是德卡莫。”

第四十章

德卡莫挺起身阴阴地笑着，从那面墙壁走开，右手一个干净利索的动作，把枪抓在了手里。他拿枪的手腕松弛着，枪口朝着前面的地上，他说话时眼睛没有看着我。

“我想你没有带枪。”他说，“巴顿有把枪，可是我想他不能很快地掏出来派上用场。也许你对自己最后的这个猜测能拿出点证据来，或者你认为没有必要费这事儿了。”

“我有一点证据。”我说，“不太多，但可以由此往下推断。这个人在格莱那达公寓里的那块绿色门帘后面站了半个多小时。只有去监视别人的警察才会像那样毫无声息地站在那里。这个人有一根警棍，这个人不用看我的头就已经知道我被警棍打了。这是你对小个儿说的，还记得吗？这个人还知道那个死去的女人也被警棍打过，虽然那不会被瞧出来。而且他在那时候也不大会有时间去检查尸体来发现这一点。这个人把她的衣服剥光，用手指把身上抓成一道一道的，这种虐待狂似的仇恨的手法，恐怕只有你对这个把你自己的生活彻底毁掉了的女人才做得出来。这个人现在的指甲里沾有别人的血迹和表皮。这些足够拿来做化学分析的了。德卡莫，我想你一定不敢让巴顿看你右手的手指甲。”

德卡莫把那支枪向上抬了一点儿，笑了笑，那是一种苍白的狞笑。

“那我怎么会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呢？”他问道。

“阿尔莫在她从拉佛利的房子里出来，我进去那房子的时候看到她了。因此，他非常紧张。所以当他看到我在那儿转的时候才去给你打电话。至于你怎么跟她到了公寓，我不清楚，我看这不是什么难事儿。你可以躲在阿尔莫的房子里，然后跟踪她，或者跟踪拉佛利。这些对于一个警察来说都是很普通的、很平常的事。”

德卡莫点点头，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

他那张脸冷酷无情，但他那双发亮的蓝眼睛里带着的眼神，使人觉得他对这一切几乎感到有趣。房子里十分炎热，气氛被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弄得很沉重。对此，他似乎并不像我们那样有所察觉。

“我要离开这里。”他终于说，“可能走不了多远。可是我是不会让乡下的警察来碰我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巴顿轻声说：“小子，这不行。你知道我必须把你带走。所有这一切都还没有证实，可是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巴顿，你有个大胖肚子，而我是个好射手。你想怎么来抓我呢？”

“我是在琢磨这事儿。”巴顿说着，一边用手在他那顶帽子下面来回抓着头发，“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呢。我不想在自己肚皮上被人打个洞，可我又不能让你在我的地盘上拿我当猴耍。”

“让他走吧。”我说，“他出不了这山里，我就为这个才把他带到这儿来的。”

巴顿认真地说：“有人会因为抓他而受伤，这就不应该了。如果有人必须受伤的话，那应该是我。”

德卡莫笑了笑：“你真是个好孩子，巴顿。”他说，“这样吧，我现在把枪放回胳臂下，我们从头来。这样我也不会输给你。”

他把那支枪掖在胳膊下面，站在那里，两只手搭在两边，下巴稍稍往前伸，眼睛注视着前方。巴顿嘴巴在慢慢嚼着什么，他那双苍白的眼睛和德卡莫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四目相视。

“我是坐在这儿的呢。”他抱怨说，“我反正也没有你动作快。我就是不喜欢让人看着我胆小。”他黯然地看着我，“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把他带到这儿来？这件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现在你瞧瞧我遇到的麻烦。”他听上去既委屈又困惑，声音很无力。

德卡莫把头稍稍仰起来，笑了。他一边笑着，右手又一次去抓他的枪。

我一点儿都没看到巴顿的动作，只觉得那房子里被他那支佛朗提柯特手枪射击的轰鸣声震动着。

德卡莫的胳膊被打到一边，那支沉重的史密斯维森手枪从他手中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他身后的那多节的松树干墙壁上。他抖了一下那只麻木的右手，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来看着它。

巴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缓缓地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把那支手枪踢到一把椅子底下，他难过地看着德卡莫。德卡莫正用嘴巴把手指上的血舔掉。

“你让我喘了口气。”巴顿十分严肃地说，“你根本不应该给我这样的人一个喘息的机会。小子，我打枪的年头比你活的年头都长。”

德卡莫朝他点了点头，挺起腰向门口走去。

“别这么干。”巴顿平静地对他说。

德卡莫继续往外走。他走到门口，用手去推那扇沙门。他回过头来看着巴顿，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我要走了。”他说，“你只有一个方法可以阻止我。再见了，胖子。”

巴顿纹丝不动。

德卡莫从门口走了出去。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先是在门廊上，接着又在台阶上响起来。我走到正面的窗户边往外瞧，巴顿依然没有动窝儿。德卡莫从台阶上下来开始从那小水坝的上面走过去。

“他走过水坝了。”我说，“安迪有枪吗？”

“我想即使有，他也不会去用。”巴顿平静地说，“他没有理由要开枪。”

“嗨，真是这样。”我说。

巴顿叹了口气：“他不该给我喘气的机会，”他说，“我没料到那一手。我不得不回敬他，这是小伎俩，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个杀人凶手。”我说。

“他不是那种杀人凶手。”巴顿说，“你锁车子了吗？”

我点了点头：“安迪从水坝的另一头过来了。”我说，“德卡莫把他拦住了。他在对他说话。”

“他也许要安迪的车子。”巴顿忧虑地说。

“嗨，真是这样。”我又说。我转过头看看金斯利，他两只手抱着头，眼睛盯着地板。我又回过头看着窗外，德卡莫已经下去看不见了。安迪正在那水坝一半的地方，慢慢地朝这边走，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一下。远处传来了发动汽车的声音，安迪抬头看看这别墅，然后又转过身去，开始顺着那水坝往回跑。

那汽车马达声消失了。当那声音完全听不见了之后，巴顿说：“好吧，我看我们还是回到警察局办公室去打电话好了。”

金斯利突然站起身来，他走进厨房，从里面拿回来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站在那里喝了点。然后，他冲那杯酒把手一挥，脚步沉重地从这个房间走了出去。

我听到里面弹簧床垫吱吱呀呀地作响。

巴顿和我慢慢走出了那幢房子。

第四十一章

巴顿刚刚打通了要求在公路口拦截的电话，一个从狮湖大坝负责值勤岗哨的班长

打了电话来。我们出来上了巴顿那辆车。安迪一路开得飞快，沿着湖边的小路穿过那

个小镇，又沿着湖边走，最后回到了那个水坝。我们被挥手放行，过了水坝，来到他

们总部的小房子旁边。那位班长正坐在一辆吉普车上等我们。

那位班长向我们把手一挥，开动了那辆吉普车。我们跟在他后面沿着公路走了两

百来英尺，那儿有几个士兵站在那峡谷的边缘上正往下瞧。有几部车子停在那里，有

一群人围聚在那几个当兵的附近。那位班长从吉普车上下来。巴顿，安迪和我也从那

辆警车上下来、随班长一起走了过来。

“这家伙在岗哨那儿没停车。”那位班长恨恨地说，“他妈的差一点把我撞到路

边去。中间那个岗哨不得不赶紧跳开以免被撞到。这一头这个岗哨可受不了了。他叫

那家伙，他还继续往前开。”

那位班长一边嚼着口香搪一边往峡谷下面看。

“命令上说像这种情况就要开枪。”他说，“那个岗哨开了枪。”他的手向下指

着在车子掉下去留在那儿的车轮印子，“他是从那儿掉下去的。”

在一百英尺深的峡谷下面，一辆小小的轿车撞到了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那车子

几乎是头朝下戳在那里，略有些向一边倾斜。下面有三个人。他们把那辆车子挪动了

一些，好从里面把什么东西往外抬。

那是一个人的尸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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