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新欢总比旧爱好(1 / 1)
踏出车门,萧瑜不知自己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这两天咖啡喝多了,直接灌脑子里了。她居然不声不响没有抗辩的下车了!
但这一步塌出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踏出了一场梦,比重生更难相信却不愿醒来的梦。
她走了,一步步坚定却又虚浮的朝前走去,挺直的背影落在程诺的眼里,依旧倔强、清傲,和初见时的记忆融合。她离开,他在车里看着,这样的场景说句实话很狗血,但要经历其中的人才明白,这就是一场决绝的告别仪式,会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里,难以自拔。
……19,20,21,萧瑜默默的数着自己的脚步,细心的听着身后的动静,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还不追上来,为什么不叫住她?
握经拳头,指甲抠在掌心里,很疼,可她却感觉不到。心冷了,渐渐的有些麻木了,扬起唇,她想嘲笑自己的无知,却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眼泪无声的滑落脸庞,她缓缓的松开手,抬起,看着手心的五个月牙瓣,被手机指掐过的印记上渗出一丝猩红。终于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加快脚步,渐渐改为奔跑的穿过小区的林荫道。
车上,程诺望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线中,心中苦涩不堪。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已经找不到她了,可脑海中却被她的一颦一笑占得满满的。她喜上眉梢,她泰然自若,她无声哭泣,她优雅高贵,她偶尔顽皮巧笑嫣然的窝在他的怀里,她也会孩子般气哼哼的嘟着嘴和他置气,她有时霸气锋芒毕露的回击对她不轨的人……她,她,她,一切都是她,关于她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但他所了解到的已经足够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但她……真的走了。
程诺想,他的决定是否错了,这样的赌有必要吗?第一次,他为自己的决定而动摇。心痛的感觉骤然袭遍全身,比曾经的劫后余生更痛,难以忍受。或许,这就是感情,可以让人为之而生,也可以让人为之而死,但他现在经历的却是最残忍的一种,不是因爱重生,也不是为爱殉情,而是——生不如死的抉择。
等待他的也是双向抉择——执手,死心。
咬紧牙关,程诺仰倒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忍住苦涩的泪。
……
程诺居然把她送回了家,萧瑜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居然身无长物。叹了口气,她缓缓走到院门前,按了下门铃。立刻,有人过来给她开门,抬头的瞬间却僵住了。
“小姐……小姐您……”
萧瑜转脸漠然的看着那名佣人,眨了眨眼,想要掩去眼底的那抹绝然,却怎么也盖不住她脸上的失落。
“是小姐回来了吗!还傻站着干嘛,快通知夫人!”杨伯的声音传来,他快步走近时,惊讶的低呼:“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快和杨伯说!”
摇头。
萧瑜现在除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转眸又看了杨伯一眼,她想笑,但那笑比哭还令人担忧。
脚崴了下,萧瑜一个不稳朝地上跌去,吓得杨伯赶忙去扶她,担忧且关切的看着她,有些焦急的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杨伯!”
萧瑜茫然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者,拼命的扯动唇角,对他笑,以示安慰。可是她明明在笑,那眼泪却还是拼命的朝下掉,掉的人心疼,掉的她麻木。
“小姐,小姐……哎呦,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杨伯心疼的搂住萧瑜,轻声哄着,“乖,别哭别哭,告诉杨伯出了什么事儿,是因为学校还是老宅那边又让你吃苦头了?囡囡,乖,别着急,告诉杨伯,说出来就舒服了……”
杨伯轻轻托着她,想把她扶起来,那清癯的身影就在她眼前晃着,晃着……萧瑜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甩开杨伯的手,倏然站起,踢掉鞋子,居然光着脚就冲进屋里。在门口,和听说萧瑜哭着回来,特特赶过来看她的沐相思撞在了一起。
“哎呦。”沐相思晃了下身形,朝旁边让了让。
萧瑜也顿了下脚步,看着沐相思,双眸仿佛没有聚焦似的。
“小瑜?小瑜你怎么了!”沐相思被她盯得怔了下,一抹叫人心痛的酸涩浮上心头。或许是母女连心的缘故,她看着垂泪的萧瑜,立刻猜想到了让她成这样的缘由。捉着她的手,沐相思急切的问道:“是不是因为程诺!”
萧瑜茫然的点点头,又使劲的摇了摇头。这可急坏了沐相思,但她深知以前萧瑜那倔强的性子,又不能说重话,只好劝说道:“别伤心,孩子,先和妈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容易着急上火了,这一急就容易做错决定,最后清醒了才知道不舍得和后悔……”
不舍得?后悔?
萧瑜,你舍得他吗,你后悔遇见他吗?
你放手了,但你真的放得下吗?
因为放不下,所以你不舍得,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妈”,混沌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事实,萧瑜一时间想要接受,但又不敢去接受。她的眼睛稍稍有了些聚焦的看向沐相思,挣脱了她的手,低声说:“我想静一静。”
说完,她转身将略显落寞的背影留给众人,独自上楼。
开门,关门,萧瑜将一切声音阻隔在外,把自己关在她的世界里。这一关,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她却仿佛又一次的体会到,那种伤心,寂寞的苦涩。
靠着门,冰凉的触感并没让她清醒过来,反倒让她陷入了一场梦境般的回忆里。她想起了和程诺相遇的种种,想起了他只对她的温柔,想起了外界关于他的传闻,想起了陆煜的那番话,想起了他表白的那个下午,想起了他们定情的吻,也想起了刚才发生的种种。他的话犹如千斤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眉眼间似乎无望的冷峻,更是让她的心莫名的揪到了一起,难以言喻。
程诺,程诺……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不断的呼唤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的名字,不知疲倦,却让她觉得筋疲力竭。抱着双膝,她将头埋在膝盖间,长发自然散开,垂下,宛如墨色的瀑布,又好像她此刻凌乱的需要好好梳理的心情。
突然想起曾经慕寒说过的一段故事,萧瑜猛的抬起头,翻过手掌,看着右手手心上那道感情的纹路。虽然上头被掐出了血丝,但依旧能看得清楚,她的感情线极为深重,用慕寒的话说,她是个重感情的人,而且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那么,这段感情会是她和程诺的吗?
可程诺都放手了,她还有什么感情会和他有关,呵呵。
自嘲的笑着,她颓然的抬起头,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溢出眼角,仿佛就怕她自己不知道她伤心似的。
不知哭了多久,她太累了,居然靠着门睡着了。而梦里却不断重复着这一月余发生的种种,从噩梦的牵绊到甜蜜的小日子,最后就仿佛卡带似的卷入今天的争吵,程诺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畔回响着。
——“给不了我要的,就不要再回头!”
萧瑜忽然惊醒,她望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喃喃自语的重复着程诺的那句话。
“给不了我要的”,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出神的想了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豁然站起。不想还没站稳,又跌了回去。
大概是在地上坐太久了,腿麻了的缘故,萧瑜苦笑着揉着腿,转眸看了看床头摆着的电子钟,已经凌晨了,他应该也休息了吧!
可她不能休息。
萧瑜走回写字桌前,打开灯,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画纸,夹在画板上,将工具箱拎出来,整理出要用的工具,做好准备工作,就埋头案前,开始作画。
一夜的时间,她几乎超出以往所有的记录,将这个月所发生的事情以漫画的形式画了下来。完稿时,她揉捏着酸涩的脖颈,转眼看着窗帘缝隙间透入的一缕阳光,嘴角终于勾起了丝笑意。
翻看着手上的画,她将画稿整理起来,装入一封文件袋,拿着稿件转身就先出门。但一想现在自己这副极为狼狈的样子,不禁苦笑,赶忙拿了套裙子,去洗手间打理好自己。
出来后,她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电话,拨通景致的号码。
焦急的等待着,终于那边接通了电话,声音却很模糊,仿佛还在睡梦中。
“景致,我是萧瑜!帮我问你哥,程诺在那儿!”
很囧的是,她想去找程诺,但她的手机在他那里,所以一没有他的号码,二也联系不上他,只有去找景致。
“唔……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还来问我!”景致不满有人打扰她睡觉,嘟哝了句,但很快又清醒过来,想起昨晚萧瑜和程诺分别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不免狐疑,“喂,萧瑜,萧瑜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也许是同病相连之人,景致很快就发现了萧瑜的异样。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帮我问你哥,他在哪儿!立刻,马上!”
气势逼人,略显焦急的声音却叫景致隔着电话都莫名的冷了一把,缩了缩脖子,她想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萧瑜的气场都快赶上程诺的了,让她听了不自觉的就想服从。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问,等下!”放下手机,景致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那边依旧是很快接听了。
景致将事情大概的和景扬说了一遍,景扬犹豫了下,告诉她程诺在事务所,但等会儿要去检察院办事情,所以让萧瑜最好现在就赶紧朝检察院去,他会尽可能的拖延他,在萧瑜赶到之前不让程诺离开检察院。还将程诺的工作号码和e—mail也给了她一份,让她试着联系。
听了景致的复述,萧瑜眼里多了抹阳光。她草草道了声谢,就挂断了电话,拿出抽屉里留给她备用的钱包,和崭新的黑莓,并抱起一夜间赶出的画稿,打开房门就朝外冲去。
亦如她来时的莽撞,去时也是如此,这又让给她端早餐上来的沐相思给撞见了。
“小瑜,这一大早的你到哪去啊!”沐相思焦急的叫了她一声,可萧瑜来不及和她解释,就挥了挥手上的画稿,朝她扬了扬唇角,留下了句,“妈,我现在有急事要办,等回来在和你说!”
“这孩子……诶!”昨儿还黯自垂泪,今儿却精气十足,大概是想通了什么事吧!
沐相思看着萧瑜匆匆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浮现出宠溺与无奈。
出门拦车,萧瑜报出检察院的名号,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没见到什么异样,就打趣的说:“小姑娘,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去见男朋友?”
“抓人!”
撂下一句话,萧瑜也没看司机是什么反应,就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黑莓,给程诺发邮件,打电话,可邮件被他挡了回来,电话也直接拒听。萧瑜不死心,继续打,但他依旧挂断。
他什么意思?!
萧瑜的心情沉重了几分,昨晚的那番话也跟着浮上脑海,在耳畔回旋。
眸中划过一丝慌张,她抬头侧目,看着窗外倒退着的金色,双手环抱着文件袋,紧紧的扣着文件袋的边缘,似乎像要将什么牢牢抓住一般。一丝欣喜浮显眉宇间,萧瑜想,他想要的,或许就是她想要的吧!
黑莓上显示一条新消息,萧瑜打开,发现是景致的,上头写着——公诉科,3号会议室,速来!
“师傅,麻烦你在开快点好吗?我有急事儿!”萧瑜心中有道不出的紧张,虽然已经想清楚了,但她还是想尽早的见到程诺,告诉他,她所有的想法。
“小姑娘,现在是高峰期,能开这速度已经不错了。”司机正感叹着劲儿还没塞车,算她运气好云云,这不,拐个弯前头的车子就排成了长龙,塞了。
萧瑜打量着前头的车队,眉头都快揪到一起去了。“这是这么了?”
“嗨,高峰期呗,都这样!天天如此,等等就好了。”司机优哉游哉的解释说。
“那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有时候十几分钟,有时候……几个钟头。看今天这情形……”
“我从这下车,去检察院还有多远!”焦急的打断司机的话,萧瑜朝窗外张望着,伸手从钱包中抽出钱,付了车费。解着安全带时,司机给她指了路说,“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底,转弯,就到了。”
萧瑜看了眼仿佛一眼看不到底的街道,心里头那叫一个焦躁啊。她接过找回的钱匆匆塞到包里,对司机道了声谢,就匆匆下车,并带上了车门。走前,司机还打趣的说了句:“小姑娘,男朋友不好要管,拿出点气魄来。”
无声的笑了笑,萧瑜横穿马路,上了人行道,就开始朝街尽头奔跑。在这个上班的时间段,人流如水,而她却要在拥堵的人流中穿梭,和时间赛跑着。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程诺,迫切的想要填补心中的一丝空缺,想要告诉他,她的答案。
虽然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爱,但她知道她是真的放不开,舍不得。所以,她也想豪赌一把,赌自己在他心中占据的分量!
“诶诶诶,小姑娘,这里是检察院,你不能进去!”气喘吁吁的冲到门口,值勤的人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萧瑜咽了口干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喘着气,理直气壮的看着他,张口就诌,“我要去公诉科,你敢拦我,我连你一起告!”
值勤的人被萧瑜这一糊弄给唬住了,心说,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难道也要打官司,还要去公诉?!不过,既然是来办事的,他就不好阻拦了,放了她进去。
第一关好过,可这第二关就难了。此刻,萧瑜正和刚刚到岗的,还在吃着早餐的前台比谁眼睛大。她瞪着眼睛瞅着对她爱搭不理的前台,想着如果景致在会如何……干脆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虽然气喘吁吁,缺不耽误她说话,“通知你们公诉科,让今天过来的程诺程大状下来一趟,我要见他!”
前台惊愕的瞧着眼前气息未平的女孩,被她这气势十足的一句话给吓着了,手上拿着的半截煎包也掉在了地上,从中还滚出小半块豆腐。
多么荒唐的举止,多年后,萧瑜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如果当时她在闹的厉害些,不知道会不会被冠上扰乱司法的罪名啊……
“小姐……不好意思啊,程状他现在在开会,恐怕没时间见你。呵呵。”放下电话,前台小姐又用那种略微嚣张的态度对上萧瑜,眼底泛出一丝鄙夷,大概是把萧瑜当作了那种女孩子。
见她眼眸暗了些,前台小姐想,这孩子也该死心了,就安安稳稳的继续吃她的煎包。谁知道,刚拿起来,眼前那看似文文弱弱的妞“呯”的一下把手上的文件袋摔在桌上,抓这她的肩膀,就朝她吼了句:“丫敢不见我?你说,公诉科在几楼,老娘要告他!”
“噗——”豆浆碰了一桌子的,前台小姐被呛的小脸通红,瞧着萧瑜,是半句话都说不上来了。只能指着一旁的电梯,比了个6的手势。
萧瑜会意,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放开前台小姐,大步流星的走向电梯。望着她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的前台抖了抖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早餐,哀嚎一声,却赶忙给公诉科打电话,通知这一消息。
上了电梯,萧瑜才松了口气,心说,刚才真是险啊,她差点就要笑场了。好在和景致相处久了,耳渲目染,也能拿出几分御姐的气势来唬唬人。
会议室里,原本在和程诺他们商量案子的顾检察官有事儿出去了一趟,却不知错过了一场好戏。
程诺和景扬还在热切的讨论着手头的几桩大案,他那几乎变态的控制力,没有让他把低落的心情带入工作中,一切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件事就卖顾检个面子,景扬,这件案子一直是由你跟进的,你就多费点心,权衡者处理吧!还有昨天的那宗……”
没等程诺话说完,这时只听“哐当”一声,门开了。接着娇柔的女声,此刻却字字铿锵,响彻半边楼到,引来无数瞩目,“程诺,为什么不见我!”
她就站在他身后的门边,凌乱的长发似乎是被风吹过的缘故,不住起伏的胸口看得出她做过剧烈的运动,比如奔跑。微红的脸不知是热还是气恼,憔悴的神色与微黑的眼圈却显出她的疲倦,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透彻,干净的让人不忍触碰。
程诺顿了下,却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就收回视线,又转向景扬,“昨天那宗案子,你交给小黎去办,他是青少年犯罪方面的高手。还有明天上庭……”
语调平缓,亦如萧瑜不再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而萧瑜就像是空气被程诺直接无视了存在,继续和景扬交代着公事。这让景扬又是疑惑,又是诧异,如果不是因为妹妹之前的那通电话,现在他估计会以为这两人被谁施了移魂大法,调包了呢!
“程诺,我看你还是和萧瑜……谈谈吧。”
景扬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但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此刻态度坚定的程诺背后的空洞,更没有忽视他为了掩饰而拿着卷宗,却因不住的颤抖而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思的手。
他应该是在拼命的克制着什么。
起身,景扬朝门口走去,朝萧瑜递了个眼色,自己则关上门,出去了。
萧瑜站在门口,看着故意用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气结,几步上前,一把夺取他手上的卷宗,把怀里的文件夹摔在他面前,愤愤的指责道:“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挡我邮件!”
“接了可以改变什么。”攥着她甩过来的文件,程诺没有打开,只是缓缓抬眼,深邃的眸光霎时聚集在她的身上,深如万丈峡谷。
冷漠的口吻令萧瑜浑身一僵,有些沮丧的垂下眼帘。走近,她站在他身侧,主动伸手碰了碰他,想要去牵住他的手。可是还没抓住,他的手就立刻移开了些,留下的只有尴尬与凉薄。
“不接你怎么知道不能改变什么!”此刻的萧瑜似乎忘了什么淑女仪态,什么大家风范,她只是个任性的小女孩,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撒娇耍赖。“你太过分了,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准我说,还自以为是的乱会意!程诺,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昨天已经发誓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说相信我,可你现在……你现在……”萧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险些摇着自己的舌头,心说,怎么想说的话全变了,在车上都想好的,一道嘴边却成了……
“我没有生气。”程诺转过脸来,目光依旧冷漠。他打量着只穿了一件薄群的萧瑜,不落痕迹的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出来的?我送你回去吧!”
淡淡的语气,平和的口吻,客气、疏离,温吞如水,就像他平日里对待别人一样。但这却让萧瑜有种被滚烫的烈火,焦灼了一遍的感觉,心中隐隐深处一丝恐惧。
他,真的放开她了……是吗?
“我不要送我,我不要回去!”一时间,萧瑜被程诺的冷漠给刺激到了,有些意气用事的尖叫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底泛上一丝稍显狼狈的伤痛,渐渐的,那抹伤痛化作点点泪光,在眼睛里打着转。
吸气,呼气,萧瑜就这样和他对峙了许久,她忽然别了闭眼睛,似乎觉得无忘了吧。
嘴角勾起一丝凉薄,有些失望的转过身,留下了一轮羸弱而又孤寂的背影对着他,略略扬起了雪色的脖颈,忍着眼泪,嘴角依旧上翘着说:“程诺,昨晚我还在埋怨你没气量,可经过一夜,我想起了快要忘记的一个故事,突然发现,你是对的。在感情上,没有人能大方的起来,除非……他们并不是真心喜欢彼此。所以,我不会埋怨你什么,但请你看在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画出你上手上的那份东西的心意上,看完它吧!看完了,你就知道能改变什么,还有我要给你的答案是什么了……”
话音落,萧瑜打开会议室门,举步离开。
经过走廊时,她看见景扬正站在窗边抽着烟,见她走过就掐灭烟头转向她,朝她点了点头,“谈完了?”
景扬难得脸上没有嬉笑的正经一回,但萧瑜却在拼命的笑,只是那笑容在景扬眼里是苦笑,是凄凉。
“嗯,是啊,完了。”也许真的完了,她和程诺。
萧瑜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转脸看向景扬时,一双黑眸浮动着流岚,惹人怜爱。嘴角上翘,她欠了欠身,很郑重的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了。”
“应该的,你是阿致是死党,那就跟我妹妹一样。”看着这样的萧瑜,景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看她独自出来,神情有些恍惚,不免有些担心,就说:“萧瑜,我送你回去吧。”见她要拒绝,景扬赶忙开口,继续道:“就算不让我送你回去,也让我看你安全上车,我才敢放你一个人走。不然你要出了事儿,以阿致的性格,得多久不理我啊!”
“谢谢。”道了声谢,萧瑜跟着景扬穿过走廊,朝电梯走去。在电梯门口,景扬让她先等等,自己则去了公诉科室的办公室里,和顾检打声招呼。
会议室里,程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觉鼻酸。等她离开后,他的心揪在一块的窒痛着,手指抚摸着还带着她的气息的文件夹,缓缓打开。抽出画稿,入目的第一章就是他们相遇时的场景,她仿佛从天而降,落入他的怀里,美好的仿佛不真实的梦。一页页的翻过,他们相遇的种种似乎都在她的画里。程诺越看越不是滋味,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喜意,迅速的翻阅完,直到最后一页,她用背影对着秋风落叶,寥落的数着脚步。而这张画的背面,却写着这样的几行字——
为了我的骄傲,我以为,我可以离开你。
可当我跨出车门时,我才知道,我走出了一场我永远不想醒来的梦。
但现在梦醒了,而我发现,我并不快乐。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爱,但我知道,我是真的放不下,舍不得,程诺……
握着画稿的手微微张开,又曲卷成拳,程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最后那行字上,“放不下,舍不得”,这就是她的答案吗?!心中狂喜,程诺方向稿件豁然站起,可以想到萧瑜可能已经走了,心中的喜意忽然降了下来,有些空落落的。但不管怎么样,这次他不会再放开了!
程诺疾步走出门,穿过走廊,步伐却突然加快,走向即将合上的电梯。
“萧瑜!”他脸色凝重,唤着她的名字。
萧瑜惊了一下,抬眼从渐渐合上的电梯门缝里看着程诺,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却说不出是喜是悲。
见状,景扬赶忙伸手去按键,想阻止电梯门的关闭。但这时萧瑜却狠下心来,按住景扬的手,低低的说了句,“走。”
“萧瑜你给我回来!”程诺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近,伸手过来挡住了电梯门,夹住的力道并不小,虽然很快门感应到就迅速分开,但这一下也够程诺受的。原本冷眼看着的萧瑜,被程诺突然的行径震住了,一抹揪心的痛袭来,面色也多了抹难以言喻的忧愁。
景扬急忙按住键,并侧了侧身让程诺进来,和他换了个位子就往外走,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句:“六哥,你送萧瑜回去吧,顾检那边我会说明的。”
“嗯,麻烦你了。”
声落,景扬走出电梯,转身之际,电梯门合上前,传出萧瑜急切而又担忧的低呼:“程诺,你发疯啊,你知道刚才那样有多危险吗……”
电梯门合上,上头的数字开始跳动。景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电梯门,嘴角微勾,眸光却变得晦涩。低头,他从口袋中掏出震动着的手机,望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脸上浮现柔色,接听电话,他沉默许久,忽然说:“真羡慕他们……你说,我们可以和他们一样吗?”
电梯中,萧瑜正握着程诺的手,满眼担忧的检查着他臂膀上的淤痕,摸了摸似乎很专业的说:“还好,没伤到骨头,但以防万一,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伤到肌肉就不好了!”轻轻的按压着那道淤痕,程诺却没有任何回应,“程诺,你有没有听我说……”
“话”字被她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萧瑜仰着头看着程诺,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昏暗的电梯中忽明忽暗,其中藏匿的深意让她琢磨不透。
眼泪没有停止的无声的流淌着,程诺的眼中划过一抹疼惜,他缓缓抬起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指腹还没碰到她的脸,萧瑜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仓鼠,蹭的一下缩到了电梯的角落里。
“你不要说,你千万不要说,我不想听!”
“瑜儿……”这是个什么情况?看着这般孩子气的萧瑜,程诺还真有些吃不准了。
“程诺,如果你是想送我走的,下了电梯你就可以回去了。真的,你不用在说什么了,我怕!”狠心的话,听一次就好了,她不想再被刺激一次。
“瑜儿!”总算明白了她为何有如此反应,程诺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好笑,但脸上的表情却无比郑重。长臂伸出,他微微弯腰将萧瑜紧紧年底抱在怀中,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溜走似的。“瑜儿,你的画我看了。”
“你……”萧瑜还在想这难道是离别的拥抱吗?可是当他的声音传来时,心中的慌乱却被他轻柔的一句话,霎那间抚平了。但下一秒却有起伏不定,忐忑不安。“看完了?”
“嗯”,深呼吸,程诺微微松开她,双臂张开,将她圈在电梯墙角里,染着些许血丝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兔儿似的杏眼,沉声问:“你知道,你给我这样的答案意味着什么吗!”
“呃?”萧瑜哽咽着,抬头看着他,眼泪没止住,扑闪着的睫毛上也挂着几滴晶莹。疑惑间,她本能的重复着,“意味什么?”
“意味你将永远属于我,萧瑜!”程诺缓缓低头,吻去她闪的频率越来越快的眼眸,离开时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嘴角挑起自信清傲的笑容,凝视着她的眸,一字一顿的坚定的说:“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你见永远属于我。
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他坚定的声音在心中回荡,亦如她此刻的心跳,更随着话语的节拍,一下,有以下的强有力的跳动着。仲怔许久,不倒不如说萧瑜是被这情深意重的情话给震撼了,久久不能回神。心中喜意难掩,就连眼角眉梢都浮上了一层明朗的笑意,甚是舒心娇媚。忽然,萧瑜勾起唇角,身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口,热泪沾湿了他的衣襟,柔软的胸贴着他的胸腹,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就已兵不血刃的攻下了他坚硬的心,占据那片重要的领地。
“程诺,做我男朋友好不好!”萧瑜轻声问着。
或许,就像慕寒说的,她重了感情的毒,抵制、恐惧、害怕,而他就是她的解药,有他在,她的毒就不会发作。而爱情,也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要么遇见对的人,要么碰上错的人。曾经,她碰上的是错误,而今,她遇见了对的人,那为什么不放开脚步追逐一次?
程诺的身体绷了下,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缓缓放下手圈住她的身体,感受着她的温暖与真实,良久回答:“好。”稍顿,他又在她耳畔补了句:“萧瑜,你没机会了。我不会再放你走!”
“你也是。”踮起脚尖,萧瑜轻啄他的唇边,嘴角荡漾着羞涩的笑,低声说:“这里有我的印记,你只能是我的了!”
不如在一起试试看吧,或许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对。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萧瑜却还被程诺拥在怀里。门外等电梯眸光各异的看着里头相拥的两人,愣了下,看着男人温儒中透着凌厉、疏远的眸光,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自动让开一条道。而这时,萧瑜刚好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只对她流露最真实的温柔的男人,不自觉的又扬起了笑脸。
只对她……只对她……
萧瑜猛然想起了昨晚陆煜的那番话,以及之前听说过的传闻,恍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程诺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恐怖,他在商场、政坛上的算计、手腕、权谋有多狠辣,她不是没听闻过,可他的狠辣、阴鸷似乎从没有让她看见过。就像他最真切的温柔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一样。所以,那些过耳传文、新闻八卦对她来说全都是浮云,因为在他的生命里,她已经……不,也许她从来都不曾是“别人”,所以她才会看见“别人”眼中的他,因为她是他的唯一。
“啊——”身体忽然一轻,萧瑜猛的回神,发现自己居然被他抱了起来。外头众人的目光都悄悄的落在了他们身上,似乎在打量着什么。耳畔却传来程诺的声音,“在想什么,嗯?”
“不告诉你!”
萧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似乎宣誓主权似的,朝那个往这边看过来的前台挑了挑眉梢。前台早已目瞪口呆,心中琢磨着,难道她着了这妞儿的道了?她,她不是要告程状吗?怎么又抱起来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呵呵,我的小乖不乖了。”程诺完全忽视了外头围观的人,浑然不介意的抱着萧瑜走出电梯,并亲昵的用挺直的鼻梁顶了顶她琼脂白玉似的鼻尖。“好了,这下可以送你回家了吧,女朋友?”程诺抱着萧瑜的手又收紧了些,轻轻颠了她一下,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又轻了!”
囧,你是磅秤啊!
当然,这种没情调的话说出来多没意思。萧瑜贴近程诺耳畔,热气喷洒在他的耳垂上,低笑着说着令她脸红的话,“那你再把我养回去?”
清远的笑声没有了平时的冷意,暖暖的,温热了萧瑜的心。
就在他们离开时,还没关严的电梯里传来一句议论,口吻听着有些暧昧,语调则充斥着不屑的讥诮。“诶诶,你们看见没,刚刚程状抱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女学生吗!据说是新欢哦!最近他们的新闻可热闹了,今天早报还有……”
萧瑜眉头皱了下,不是因为被说成“新欢”,而是在意今天早报的新闻。难道这些报社记者就那么闲,没新闻写了,天天盯着她不放!
“别在意,你是我女朋友,他们再怎么写也只能是谣言。”抱着她朝门口走去,程诺温声安慰着萧瑜。
其实,程诺是看了早上的报道的,本来打算办完事就去处理,但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还给他带着真么大一个惊喜。
摇了摇头,萧瑜从容淡定的抬起眼帘,望着程诺,还没开口,却听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嘁,新欢就是新欢,花样百出。”
眼皮颤了下,萧瑜嘴角一勾,伸手暗了下程诺,示意他不要管,转脸看向面带不屑的前台,朝她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顺着她的视线,萧瑜发现她一直在盯着程诺看,再想想之前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恍然明白了什么,伸手拧了下程诺的肩膀,低哼:“祸水!”
转脸又对上前台,似笑非笑的说:“新欢怎么了?新欢总比旧爱好,没准就一直‘欢’下去了!还有,你说我花样百出,我出什么花样了,嗯?”
“你一早上过来捣乱,程状不见你,你就要告他,不是玩花样是什么?大庭广众的,我看着都替你羞脸……”
“那叫情趣,你不懂!阿姨,你out了!”不理会前台蔓延着酸意的讥讽,萧瑜打断她的话,嘴角挑着娇媚的笑,眼底却泛上一抹凌厉,射向前台,仿佛在警告她:我的人,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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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某妃(瞧着面色含春的女王大人,掐着兰花指,娇笑):哎呦,情趣都说出来了,女王大人!
恋爱瑜(羞涩,星眸闪烁,垂首,细声细语手上却用力的朝某妃拍过):讨厌啦,人家害羞嘛!
某妃(不寒而栗,难道恋爱中的女人回不正常):那个……你倒是给我拿出点女王的气势来啊!你娘亲我准备让你爱情和事业双收来着,你不是要踩陆煜嘛,就你这样,只有被踩的份……
(话没说完,只觉身后一阵阴风刮过,某妃转脸,惊了下)
女王瑜(脸色陡然风云巨变,凌厉的眼神划过,似笑非笑):被踩,你要敢让我被踩,我就踩你!不,我就不给诺福利!(赤果果的威胁,某妃扶额长叹,怎么会造出这样的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