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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再次被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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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清派建在山水间,四周风景如画,颇有些隐世之风,丝毫看不出是个江湖门派。云蝉虽然曾在夏明山庄见过谭家人好几次,但是来到源清派还是头一次。

楼溇望一眼这山清水秀的景致,赞道:“果然雅致,不比我的墨阁差。”

云蝉瞪他,装得这么闲情逸致的,那就不要瘫软着把全身重量压到她身上好不好。她扶着他气道:“你是来郊游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等下见了他们被认出来?”

她话才说完,一个女子匆匆从外围的大门口走了出来,见到云蝉,陡然一愣:“是你?”

云蝉抬眼看去,也拉下了脸:“谭诗瑶,是你啊。”

两个女人一时相顾无言。

气氛有些僵,谭诗瑶首先转移了目光,然后惊呼了起来:“楼大侠?!”

什么什么?什么大侠?

云蝉立刻转头四下张望,然而根本半个旁人也无,她狐疑着回看向谭诗瑶,却发现谭大美女眼神热切,朝着的却是楼溇的方向。

“楼孤雁大侠,真的是你?!白蓉山一别后,家父和瑶儿曾多次寻你无果。当日救命之恩一直未有机会谢过,总算今天又让瑶儿遇到你了。”

什么?!

云蝉听得完全云里雾里,瞟一眼楼溇再瞟一眼谭诗瑶,呆问道:“你喊他什么?楼大侠?”

谭诗瑶听到她问话,才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反问道:“你怎么会和楼孤雁大侠在一起?我听说你不是被人掳走了吗?”

是啊,那个掳走她的人现在就死命歪在她身上呢。

楼溇终于开口了,声音很是虚弱:“我正是前日遇见这位云姑娘被歹人劫持,因而出手相救,可是没想到自己实力不济反被人所伤,说来真是惭愧。幸而最后总算被我们逃脱出来……咳咳……没想到白蓉山一别,谭姑娘还记得我。咳……”

谭诗瑶立刻明了一切,忙道:“楼大侠受伤了?快随瑶儿进去,瑶儿立刻去通知爹爹给你疗伤。”说罢,也不管云蝉,扶过楼溇飘然进了源清派。

云蝉呆愣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总算楼溇还有良心,靠在谭美女的肩上走出了两步,回头犹豫道:“云姑娘她……”

谭诗瑶轻轻瞥一眼云蝉,复又转头对着楼溇乖巧道:“哎呀,瑶儿只顾关心楼大哥的伤势,一时倒是忘了云大小姐。云姐姐,你也快进来吧。”

哼,你倒是会套近乎。才几下功夫就楼大哥云姐姐了!谁是你姐姐。

云蝉心中厌恶,她一向讨厌谭诗瑶,此刻却要向她家寻求护佑,内心只觉得窝囊至极,半晌都迈不开步子。

她还在窝囊来窝囊去的,楼溇却忽然直直倒在了地上,唇边有黑色的血溢出。

谭诗瑶顿时大急:“楼大哥你怎么了?”

云蝉也是一惊。不会吧,他昨晚明明好像恢复了不少,怎么说晕就晕,她立刻匆匆跑到他身边,推着谭诗瑶急道:“快,找人来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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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溇被移到了屋中,源清派掌门人谭英很快前来,略了解了一下情况,他立刻伸手搭脉,沉吟了一会儿不由皱眉:“楼少侠的伤不轻,老夫先运功为他护住心脉。”

楼溇脖颈上的青痕在来之前已经被他用特殊的膏药掩盖住,体内的化功散又一直被他用内力强压住,谭英察觉他经脉阻塞内息混乱,只当他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云蝉焦急出声:“不能给他渡真气,他是中了……中了毒,麻烦谭伯伯立刻通知我娘来,我娘擅长解毒,有办法救他。”

谭诗瑶一听立即不干了,插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爹比不上你娘厉害?还是不信任我们源清派?”

谭英打断她:“瑶儿,不得无礼。云姑娘顾念的也有道理,老夫并不是大夫,胡乱下手可能反会加重伤势。只是飞云堡距敝派最快也要四五日的路程。这样吧,老夫先去差人请大夫,同时也派人联络云堡主和云夫人,云姑娘你看如何?”

云蝉虽然讨厌谭诗瑶,但是对她爹谭英的为人还是信服敬佩的,立刻点头道:“有劳谭伯伯了。”

一旁的谭诗瑶撅着嘴仍有不满,似乎还想说什么,谭英挥手阻住了她要说的话,只吩咐道:“瑶儿,去看看夏庄主回来了没,云姑娘既已无事脱险,也要通知他一声。”

说完,他又转向云蝉,“云姑娘这几日也受惊不小,老夫先叫人带你去房间休息吧。”

云蝉摇头,指一指楼溇:“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谭英闻言,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与云蝉非亲非故,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道了声“云姑娘请便”,随后就带着着不情不愿的谭诗瑶离开了。

屋里终于只剩下云蝉和楼溇两人。

云蝉瞥一眼床上躺得和挺尸一样的男人,冷哼:“起来,别装死。”

楼溇果然睁开眼,笑道:“我是真的快死了。”

“死了最好。”她没好气道,“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成了楼大侠?”而且和谭诗瑶好像还是旧相识。

楼溇脸上一副气若游丝的神态,话倒还是说得很溜:“行走江湖嘛,弄个大侠身份比较方便。你看,这不就用到了吗?”

他平日要在江湖走动,总不能顶着魔教余孽老大的名号。反正江湖中无人见过墨阁阁主真容,他武功又高,顺手救几次名门正派的人,混个侠士的名号是轻而易举。

“那女人刚刚叫你楼孤雁?到底哪个是你真名?”

他垂眼:“被你嘲笑的那个。”

“喽啰才是真名?”云蝉嘴角一弯,心情明朗了点,主动说道,“你伤口恢复的怎么样?我帮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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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红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小蝉?”

云蝉正坐在床边正料理楼溇的伤口,闻声回头:“死夏意?”

夏意初进门时漂亮的桃花眼闪着欣喜的神采,却在看到眼前一幕后脸一下子全黑了:“你在帮他上药?还给他用这个?”

云蝉看看手里的药,不就是用的夏意给她的那盒金创药么,至于让他这么激动?

“他伤口裂开了,我给他敷点金创药啊,怎么了?”

夏意火大地一把抓过她:“这些事不会找大夫来做?你是不是女人?知不知道廉耻啊。”

这话说得过分,云蝉也火了:“你才不知廉耻!江湖儿女拘泥这些小节做什么!何况他……他救过我。”呃,后半句话说得她好违心啊。

床上的楼溇闻言不由轻笑出声。夏意冷冷斜了一眼他,哼,长得倒是好看。

他没有认出楼溇就是那日劫持云蝉的人,只冷脸抽走云蝉手里的药盒:“这是我的,还给我。要救人拿你自己的药去救。”

云蝉立刻鄙视地大叫:“用点你的药而已,这么小气,你是不是男人!”

夏意原本见到她的欣喜,此刻已经全化成了火药,他拽过云蝉怒声道:“我就是小气。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什么样子,跟我出去!”

云蝉挣扎着嚷嚷:“本姑娘的事轮得到你管?!死夏意你放手。”

跟进来的谭诗瑶见状,劝道:“云姐姐别这样,夏哥哥这几天为了找你有多着急你知道吗?”

还不待云蝉答话,夏意忽然转头对着谭诗瑶道:“你闭嘴。”

他说这三个字时神情里带着浓重的煞气,不仅谭诗瑶听得又惊愕又委屈,连云蝉也愣了。

夏意却不管谭诗瑶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连拖带拽的拉着云蝉就出屋。

一直被夏意强拉到了屋外,也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云蝉挣脱不了,只能恨恨地骂:“夏意大混蛋!”

夏意心中更气,手上不自觉用力更猛,忽然听到咔地一声,云蝉就惨叫起来。

他连忙回头,发现云蝉托着手臂眼泪汪汪:“痛痛痛痛——”她那条手臂,前不久才被楼溇卸过一次,此刻被夏意用力一拉,又脱臼了。

夏意一下子怒气全飞,慌忙松开了云蝉。可是他心里很堵,嘴上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道歉的话来的。他默默地给她接上了胳膊,云蝉却抬起另一只手,很干脆地就抽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震飞了树上的一群麻雀。

夏大庄主懵了。

云蝉完全没想到自己能抽中,一时也呆了:“你怎么不躲?”

那双泛着桃花的眸子似乎结了冰,云蝉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强自镇定地又嘟囔了一句“夏意大混蛋”之后,立刻像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逃窜而去。

她跑去的方向是楼溇房间所在的方向。

夕阳将男子的衣服照得更加鲜红。夏意没有再追,只僵硬地站在原地,指节握得发白。

云蝉从小到大都没在身手上占到过夏意的便宜,没想到这次竟然走了狗屎运扇中了他的脸。她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顾埋头跑啊跑的,这一跑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被撞得弹回两步,那人及时扶了她一把,可似乎又觉得不妥,没等云蝉站稳又迅速放开了手。结果云大小姐被这么一撞一拉,反而摔倒。

“不会扶人就不要扶!”云蝉跌坐在地,一脸晦气地抬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水色长衫的男子。剑眉星目,高额挺鼻薄唇,长得颇为俊秀,只是那犹豫着该不该扶姑娘家起来的神态表情,倒让人觉得像个一板一眼的书生。

书生僵着手一脸愧疚:“飞云堡的云姑娘?抱歉……我……”

看见男子犹豫不决的为难样子,云蝉不耐烦地挥手,骨碌一下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裙衫问道:“你是谁?”

男子面色有些古怪:“你不认识我?”

“你算老几,本姑娘为什么要认识你!”

真凶。男子噎了噎,仍是抱拳行礼道:“是在下失言。在下是源清派大弟子沈耀,刚刚冲撞了云姑娘真是对不住。”

云蝉一愣:“沈耀?得了英雄令的那个?”

近来江湖皆知有个源清派大弟子名叫沈耀,青年才俊身手不凡,前不久在英雄会上一举夺魁而成名。

沈耀客气地再次行礼:“那不过是多亏了各路英雄的承让而已。”想了想,此女好像是夏庄主的未婚妻,自谦的良好修养使他又补充道,“若非那日夏庄主中途有事未能参与英雄会,最终得胜的未必是沈某。”

他本意是想表达自认不如夏庄主的谦虚精神,哪知提到这个却是生生触了云蝉的逆鳞。全江湖都知道,所谓的“中途有事”,不就是夏意为了谭诗瑶而抽了她一鞭子的事么。

没注意到云蝉脸色难看下来,沈耀还在絮絮叨叨:“家师派在下来帮着云姑娘一起照看楼孤雁大侠,云姑娘现在可是要去楼大侠那边?”

云蝉一把推开他,恶声恶气:“喽啰……呃,我是说楼孤雁有本姑娘照看就够了,不用你来。”

“这……不妥吧……”孤男寡女什么的。

“你管得着!让开别挡路,本姑娘现在要过去。”

真的真的好凶啊,有这么个未婚妻,看来夏庄主也是个可怜人,还是自己那个芙蓉仙子般的师妹好多了。沈耀感慨了一番,然而想起师父的嘱咐,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入夜,源清派上上下下都如往常般进入了梦乡。

云蝉和沈耀早已各自回去。楼溇一人躺在床上动动身子想翻个身,胸口就一阵翻江倒海的痛,不禁苦笑:“这次真是伤重了。”

他强忍住痛楚,总算起身摸到床头的刀柄,然后稳稳地举过头顶。

铛——

是刀鞘和铁剑相击的声音。

“哦?还有力气挡我的剑?”夏意见一击不中,收了剑势,桃花眼里一片妖冶。

楼溇胸中气血翻涌,面上却仍是微笑:“我救了你未婚夫人,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夏庄主恩将仇报半夜偷袭,传出去不好吧?”

夏意不以为然:“小蝉不会知道。”

他会杀了他,并且小蝉不会知道。就像白天那一巴掌打得他有多难过,小蝉也不会知道一样。

又是一剑刺来,朝着楼溇心口的方向,剑锋上带着狠毒的杀意。

楼溇提着一口气,只凭着求生的意志力抬起刀鞘堪堪架住攻击,却也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就算能挡住这第二剑,却再也挡不住后面的第三剑第四剑了。

死到临头,楼溇抬眼瞧着对方,不由地想:这个夏意倒是有点意思。名门正派里的伪君子不少,但是他却与他们都不太一样。怎么说呢,那杀人的一瞬间里所露出的漠然,好像是骨子里天生带着的。

说不定这个夏意,和自己倒是同一类人。

第三剑很快就来了,不偏不倚,朝的是楼溇眉心的方向。

屋顶上突然有细微的环佩叮当声,似乎是有人从上面掠过,虽然那人的步伐很轻盈,却逃不过屋子里两个男人的耳朵。

夏意神色一变,剑尖停在楼溇眉心处刹住。

楼溇知道自己今晚可以躲过一劫了,不禁莞尔:“你的小蝉好像出事了,你不去看看?”

刚刚屋顶的脚步声虽然是一个人的,凭力度却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明显还驮着一个人。源清派上下都是高手,能被无声无息就掳走的,似乎就只有那个笨蛋了。

而他是肯定会去救那个笨蛋的,所以今晚是没有时间处理他了,毕竟杀人还要善后的不是?

看着夏意果断飞身出屋的身影,死里逃生的楼溇长吁了一口气,却没发觉到自己的眉头紧锁着,不知是在为哪个笨蛋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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