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徘徊不定（1 / 1）
听见裴思逸的呼救声，外面的宫人才全都跑了进来，见到裴思逸被人捆绑在地，太子殿下倒在一旁，全都乱作一团。裴思逸被人解开后忙叫太子宫里的人去请太医，他自己在寝宫里来回踱步，假作十分焦急。
太医来之后，没一会儿太后和皇上也很快到了，均以为郗君元受了伤，裴思逸此刻也暗暗“功成身退”了。直到郗君元被太医“救”醒，太后才立刻坐到了床前，遣退宫里的人，表情愤怒地问道：“可是那雷尚柔将你弄成这样的？”
郗君元躺在床里，望了皇上一眼，垂下头，摇了摇，“是儿臣自己喝醉了。”
太后仍十分恼火地对皇上说道：“皇帝，你还不下旨缉拿那妖女？你看看都把你儿子害成什么样了？还有楚家那两父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皇上此时负手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床，脸色肃然，“母后，你若不苦苦相逼，那雷尚柔能这样对贤之吗？还有安王与定安侯，他们何罪之有？这么多年了，母后仍放不下心中的恨意吗？即使放不下，也请您为了朕的江山着想，他二人都是有功之臣，朕若动了他们，可知这牵一发，是在动摇周国的根基。”
太后怒道：“我就不信没了楚家，周国就完了。”
皇上转过身，凝视着自己的母亲，“母后说得对。没了楚家，周国就没了一根擎天柱，他们手上握着的是周国半数以上的兵马。说句难听的话，他们二人若此时要反朕，不出三日，这皇城就得改姓。”
太后重重哼了一声，“这不都是皇帝你故意而为的吗？你以为哀家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为了那狐媚的女子，你竟然将周国的江山交到楚氏父子的手里。别忘了，贤之才是你嫡出的亲子，那女人走了那么多年了，你竟对她的儿子好到胜过自己的亲生长子。你如何为人君？如何为人父？”
皇上笑了下，“母后，若你如此看朕，做儿子的无话可说。当年朕为了母后，放弃了婉儿，忍痛将她赐给安王为妻，朕悲痛了这些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为何母后至今执迷不悟？连希彦的未婚妻你也不放过？”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己心知肚明！”说完便生气地站起身走出了太子的寝宫。
郗君元在床上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原来从前有如此多的纠葛吗？父皇与希彦的母亲之间又是如何一回事？他茫然地望着仍矗立在他窗前的皇上。
良久皇上沉沉叹气，走到儿子的床前坐下，“贤之，朕希望你一心为了周国的天下，放下你那些所谓的私情吧！我们欠楚家的实在太多了，你要好好对希彦才是。若不是朕，希彦的母亲不会那么早死。或许一切都是命运吧！”
郗君元蹙眉，“父皇，你在说什么？”
皇上摸了下他的头，如同他小时候一般，“这些年朕没好好陪过你，那是因为朕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要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忽略了你。并不是朕不疼你！楚氏父子是你将来登临帝位之后最强大的支柱，你要善待啊！楚家一门忠烈，绝对不会背叛你，但别的人就说不定了。”
郗君元有些歉意地点了下头，“知道了，父皇。”
此时裴思逸回到了安王府，径直朝楚希彦的小院儿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巨响，他惊了一下，快步走进去，只见到园子里全是碎石，旁边的一座假山已经拦腰折断。楚希彦正拎着一只酒壶在那儿狂笑不止，猴子不停在身边相劝。
楚希彦悲切的问：“为何？我一心要替他守住这周国的江山，他却如此待我？连我心爱的女人他都不肯放过！”
裴思逸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劝道：“小侯爷要保重身子才是。相信大小姐不会希望见到现在的你。”
楚希彦转过头，凝望着他，眼里充斥着寒气，冷笑了两声，“她还能看到吗？还有你，你不是一早投靠了太子殿下了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猴子似乎脸色也十分难看，“枉希彦与尚柔待你如此好，你却……或许当初就不该让尚柔留下你。”
裴思逸淡淡笑了两下，“一向沉得住气的定安侯怎么也躁狂起来了？难道小侯爷没听说过什么叫人在心不在吗？”
楚希彦转过头来，冷静了不少，走到他身边，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你……”
裴思逸淡然地说道：“下官一早发现了太子殿下的异样，下官怎么会忘了自己如何有今日的？”
楚希彦顿悟，愧疚地对他说道：“对不起，一时心焦乱了方寸。”
裴思逸笑笑，“没事，只要小侯爷接下来别再沉沦于悲伤中，相信一切事情都会在小侯爷的掌握之中。”
楚希彦点了点头，“是我迷惑了。”
裴思逸望着眼前的小侯爷，淡淡一笑，“下官还记得小侯爷曾对下官说过，你楚彣从来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如今大小姐已经离开了京城，接下来就看小侯爷的了。”
楚希彦不解地问道：“柔儿离开了？什么意思？”
裴思逸将刚发生的事情对楚希彦讲了一遍，楚希彦才知道自己离开皇宫之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听到尚柔临走还关心着自己，心中难受不已，她果然没有背弃二人的感情，她是被要挟的。太后竟然拿了自己的性命去要挟尚柔，难怪她会说出那样令自己心痛万分的话来。之前虽然他也想到了尚柔是逼不得已，却没知道真相后那么令他心痛。
这丫头果然是个单纯的性子，自己怎么会没有防人之心呢？从他做太子侍读那日开始，自己就时常突发“意外”，他早已对身边的一切多加防范了。
楚希彦叹了下，问道：“思逸，尚柔去了哪里？我这就去寻她。”
裴思逸摇了摇头，“当时时间紧迫，下官未及细问，而且太子昏睡在旁，下官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所以也没敢问。”
楚希彦细想了下，转头对着空旷的园子说道：“青隐，火速去蒙鸿那儿查探，一定要追查到她的下落，留住她。”只听青隐应了声是，便没了声息。
楚希彦这才开始沉思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刚负手走了两步，柳寒衣进了园子，“少主，太子殿下来了。”
楚希彦暗忖片刻，转身对柳寒衣说道：“请吧！”
裴思逸忙对楚希彦说：“下官告退。”
楚希彦对他低声说道：“你若现在出去会撞上他，先躲起来吧！”随即向他示意了一下，裴思逸忙向他暗示的地方藏匿起来。
没一阵郗君元在柳寒衣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从前总是会自己进来，但发生那么多事情，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挚友是否还肯见他，虽然他是半个君，却也仍是让了柳寒衣来通传。他刚走进园子便见到一地的狼藉，心里促痛一阵。
转眼见到楚希彦，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雷尚柔走了。”
楚希彦似乎十分惊讶，着紧地问道：“去哪了？你送走她的？为何你……”
“她自己走的。”郗君元心中绞痛，他果然是非常在乎雷尚柔的。郗君元此刻心里十分矛盾，父皇的话仍在耳边，自己也仍对他有感情，可却又不想见到他与雷尚柔如此亲密。
楚希彦一脸疑惑和担忧，“她去哪了？”
郗君元心里挣扎一阵才淡然地说道：“她是自己走的，我也不知。你能想到她去哪了吗？”
楚希彦似乎沉思了一下，仰天叹道：“天大地大，我如何知道她去了哪？从前能找到她都是因为她一路做了不少善事，留下了些线索，现在只怕不会再让我轻易找到她了。”
郗君元见他似乎没说假话，也长叹了一口气，“我来是想告诉你，尚柔中了毒，如若不解，恐怕活不过两月。”
楚希彦瞪大眼，转身震惊地问道：“什么？柔儿中了毒？什么毒？你下的？”他心里暗怒。
郗君元见他此时表情，心中紧了一下，他如此在乎那个女人吗？郗君元终是敌不过心里的嫉妒和愤恨，对楚希彦说道：“毒不是我下的，我只是知道了，来通知你。不过是什么毒，我也不知道。若你能找到她，兴许有的救。否则……”
楚希彦双拳紧握，猴子在旁听到他们二人对话也怒得要冲过来，却被楚希彦一下拦住了，“谢谢贤之相告。”楚希彦咬牙切齿，脸上青筋似游龙般闪现。
郗君元也十分恼火他此时的表现，转身对他留下句话：“你还是尽快找找她吧！”
说完便走出了园子，他低下头，摸了下自己怀里的那个装解药的瓶子。或许那女人死了以后，楚希彦就会看淡点儿吧！他的心还会回来陪着自己的吧？父皇不是说他楚家一门忠烈吗？这忠烈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呢？
郗君元出门后，便让马车去了城东，他还有一件事情没弄明白，太后奶奶与父皇的那番对话究竟是如何回事？希彦的娘是怎么死的？为何父皇说欠了了楚家？还有太后奶奶对楚家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郗君元在城东那座宅子前下了马车，走进宅子后，又见到了那个五大三粗的人。此人是常洪夕的亲信，也是密探，他只有靠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刚进屋子，堂上坐着的人便起身对他行了个礼，“殿下！”
郗君元对他挥了下手，“免了吧！有件事情希望你替我查一下。”
那人立马对他应道：“殿下请吩咐。”
郗君元压低声音将自己要查的事情小声地说了一遍，那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来，却仍是对他抱拳道：“是！殿下。”
郗君元看了他一眼，“此事或许牵扯甚大，希望你严守秘密，即使是丞相问起，你也不可透露。办事的人得十分可靠，还有若发现去办这件事情的人起了什么异动，立刻将他处决，切不可为我留下任何后患。”
那人又立马应了声是，郗君元才转身走出了大堂，上到马车上，对着车夫吩咐道：“回宫。”
此刻他心里仍十分矛盾，拿捏不到楚希彦如果失去尚柔，他会如何对自己。可是他也说服不了自己现在将解药交给楚希彦，且不说他未必能找到尚柔，即使真能找到，说不定也已超过时日。
郗君元从怀里掏出解药，心中更是对他太后奶奶居然会这些江湖伎俩大为疑惑，究竟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