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何去何从（1 / 1）
常妙然忽然脸色一变，怒道：“楚彣！你别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相府小姐。我爹的掌上明珠，你就这般不给我面子？”
楚希彦也不动怒，笑道：“希彦没说不给小姐面子，不过希彦正在游山玩水，等希彦某日顿悟，一定会回京履行婚约的。”
常妙然狠狠瞪着他，冷声说道：“楚彣！我常妙然今日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
楚希彦终于都脸色暗沉了下来，“常小姐意欲何为？”
常妙然怒道：“今日你若不肯跟我回去，我便命我手下兵马血洗这白崖寨。”
楚希彦挑眉看向她，“哦？”
常妙然又换回刚才的莞尔笑容，“希彦，不如跟我回去吧！”
楚希彦从怀里摸出他独有的那块令牌，对着常妙然晃了两下，然后握在手里高高举起，让众人都能清楚的看见，才朗声笑了起来。笑完肃然看向常妙然，问道：“你可认识我手里的令牌？”
常妙然惊了一下，眼珠随着令牌的晃动左右来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是背着自己爹爹找来他在朝中的亲信调拨的人马，自然名不正言不顺。
楚希彦冷笑一声，“这白崖寨里的人，都是我楚彣的朋友。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有胆量的不妨试试！”
常妙然身后的朝廷兵卒纷纷露出畏惧之色，接二连三地低下头去，楚希彦满意地笑道：“常小姐还不带了你的人马下山？还等什么？”
楚希彦也不等她作何反应，转头走向雷正，“大寨主，我们回去吧！”
白崖寨众人此时却无人响应他，纷纷看向雷正。刚才众人都看得明白，也都知道了这楚希彦的来历。白崖寨虽一直秉持着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宗旨，但他们始终在朝廷眼里是贼，而楚希彦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却是兵，自然都不希望再留下他。
雷正权衡少刻，转身对众人淡淡说道：“上山！”众人虽不知他心中想法，却一直都对他唯命是从，听他此时的话，都暂时没有异议。
一行人上山，再无一人与楚希彦同行，楚希彦只能走在众人身后，轻声叹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本以为可以再隐瞒一段时日，让尚柔对自己的感情再深上一些，他再表明身份。可如今不但是大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更让尚柔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条路越发的难走了。
来到山顶，雷正转身看向楚希彦，仍微笑着对他说：“希彦，我们要回聚义堂议事，你……”
楚希彦知道他们要说的事情是关于自己的，理应回避，否则只会令大家尴尬。他只是点了下头，看了尚柔一眼，尚柔转过头看向一边，他只能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白崖寨众人见他很自觉的远去，这才一同回到聚义堂，各自按自己的身份找了椅子坐下。
雷正立于大堂之上，低头沉思着。堂里一片寂静，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东靖终于都忍不住站起身说道：“大哥，楚希彦的身份只怕不再适合留在咱白崖寨了吧？”
雷正转身看向胡正德，胡正德也只是对他微微点了下头。雷正目光扫过众人，淡淡说道：“今日之事虽因他而起，但毕竟也全靠他才能解决。他的身份是特殊了些，但也不能此时下逐客令不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未对山寨有什么不利，不如晚些时候我找他谈谈，暗示于他可好？”
姚荣站起身笑道：“大哥说的是，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咱山寨的事情。还是让大哥慢慢处理吧！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强！”
此时堂上几个老寨主的意见显然是已分为两边，几人不觉都向几个小当家看来。二条抓起三筒的手就说：“他确实不宜在留在山寨了，我和三筒都赞成我爹的决定。”
三筒蹙眉，二条瞪了他一眼。三筒仍是叹气说道：“其实他确实也没害过我们，我觉得还是大寨主找他谈谈比较合适。”二条见他居然此时不站在自己一边，哼了一声，丢下他的手，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雷正将目光转向尚柔和猴子，现在堂上未表态的就剩下他二人了。猴子从知道楚希彦身份那时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也只是将目光转向尚柔，这些日子他看得出尚柔对楚希彦兴许已经有了些感情。
尚柔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心里却是矛盾得紧，她知道自己喜欢了楚希彦，却知道他与自己并不是同道中人，而且他尚有婚约。犹豫片刻说道：“我听爹的！”
猴子却在这时站了起来，皱起眉头轻叹：“其实……”目光扫过众人，才决定说下去，“我支持大寨主的想法。”堂上已然有了定论，众人这便散去，各自回屋。
晚饭时，雷正备下酒菜，让尚柔去请楚希彦，尚柔却只是叫了山寨里的一个兄弟去传话，自己也没回屋。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的局面，从接掌山寨以来，第一次没有了决断。不过她知道，无论爹今日如何对楚希彦说，他都是要离开的。他是大将军的儿子，怎么可能永远留在山寨？即便他想留下，他爹会同意吗？山寨里的兄弟会同意吗？而且他留下只会给山寨带来一次又一次如今日一般的麻烦。
她一人信步来到自己平日站的土坡上，望着眼下的山景，这个时辰比平日早了些，天色仍未见黄，她负手独立，心里不停问自己该如何面对。
晚风微起，尚柔站了一会儿，第一次坐在了每日必来的土坡上。心里想着，此时爹爹该与楚希彦在谈他下山的事情了吧？回想起第一次遇见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从自己受伤那日开始，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回忆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尚柔有些不舍，即使自己不喜欢他，但相处时间久了，多少也有些情感。但尚柔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既然知道不可能，唯有趁现在自己尚未泥足深陷及时回头，免得徒增悲伤。
想明白以后，她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迎风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下山坡。刚跳下最后一步，一个白色身影闪到她身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拖着她就往后山走，“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尚柔不明就里地看着楚希彦的背影，挣了几下，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楚希彦将她拉到那日猴子花前月下的茅草亭里才松开了手，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对着尚柔，甚至从未如此认真的对着任何女子。
尚柔凝视着那双充满真挚的眼睛，呆滞了片刻，低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心中有些痛，却强忍住了。
楚希彦见她回答地如此淡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我要你嫁给我。”
尚柔转过身，背对着他，很认真的说道：“我们不可能！”
楚希彦知道自己若现在不和她说清楚，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刚才大寨主已将他的难处告诉了楚希彦，他也知道自己能呆在这里的日子不多了。他掰过尚柔的身子，强制她面对着自己，“怎么不可能？就因为你是贼，我是兵？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你完全可以不做贼。跟我回京城，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尚柔很认真的看着楚希彦，目光坚定略带忧伤，“我要的，你给不起！”
楚希彦紧了紧捉住她双臂的手，问道：“我怎么给不起了？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尚柔振振说道：“我喜欢白崖山！你能给吗？我不想离开我爹，他为了我从未想过续弦，再没了我，他怎么办？难道要他孤独终老？我喜欢寨子里的每个人，你给得了吗？还有，我雷尚柔心里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个人的感情，你有你丞相家的千金小姐，将来或许还会有其他妾侍，你给得起吗？”她的眼里泛起泪花，她是有些不舍得他，但是她的眼泪却更多的是为了这白崖山，为了这十二年来熟悉的一切。
楚希彦望着她眼里的泪水，沉默了！原来她要的是这些，自己给得起吗？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他来找她的时候以为自己只要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就会跟自己走，可是她要的每一样他或许都无法给予。
夜！
楚希彦从尚柔走后一直坐在茅草亭里，不停地想着尚柔的话。他原本以为喜欢一个人可以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而已。可是自己的心却似乎无法停下了，他已用情，如何自拔？
他独自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沉沉地叹了下气。忽然警觉房间里气氛不对，凝神听着四周的响动，好一阵子才轻笑一声，关上门，拿出火折子点燃屋里的蜡烛。楚希彦微笑着低声说道：“青隐，你打算呆到何时才现身？”
黑暗中的那个墨色身影行至他身前单膝跪下行礼，“少主！”
楚希彦走到床边儿随意地坐下，“说吧！老头子叫你来找我何事？”心想这老头子还真沉得住气，只怕自己的行踪他比贤之还先知道，此时才命人来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那黑色身影转过身，仍是维持着跪拜之姿，“少主，主上命你即刻回京。丹洲国近日连连犯境，而且似乎有大肆进犯的意思。”
楚希彦头枕在双臂上，悠然地靠在床边，笑道：“老头子真是当了我是三岁小孩儿？竟用这样的伎俩来骗我回京成亲？青隐啊！你少主我可是如此愚蠢的人吗？”心想再说当日自己出走之事不也是那老头子自己默许的吗？
那名叫青隐的人，正是大将军府上的影卫首领，此刻他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双手至于头顶说道：“主上知道少主会有此质疑，特地叫属下带了这份密函来呈交少主。并命青隐告知少主，此次带兵进犯之人是丹洲国二皇子，请少主务必即刻回京。”
楚希彦这才正经起来，坐起身接过那份密函，见火漆封印早已拆开，知道是前方急报，便掏出里面信纸仔细阅读起来。他脸色越来越沉重，看完之后将信递回给青隐，说道：“你火速回去！告知老头子，我立马就到！”
青隐犹疑地看着想他，“少主不和我一起回去？”
楚希彦叹了下气，神色黯然地说道：“我只是想与一个人道别。”
青隐第一次见到自己平日满面微笑的少主居然也会有忧伤的表情，而且这种伤感似乎颇为浓郁，忧心地应了声：“是！”
青隐飞身离开白崖寨时，回头看了看这夜色中的山寨，这里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会让少主如此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