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倒霉公子(1 / 1)
四个老寨主瞬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刘东靖看了一眼尚柔身前推倒的牌怒问:“我说世侄女你就一鸡胡,劫了也没几个钱儿,也不让让我老人家。今儿大清早你要将我们这帮世叔赶尽杀绝啊?”
尚柔漫不经心地应道:“你们牌艺不精,能怪谁?”
刘东靖哼了一声,真有些怒了,“我们招惹你了?”
尚柔黑着张俏脸,怒道:“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叫你们有时间教教山寨里的小娃娃,你们倒好,教他们打马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姚荣抓了两下头,露出他们姚家祖传的招牌憨厚笑容来,“我们都上了年纪了不是?教不动那帮兔崽子啦!你也知道他们那热乎劲儿,想把我们几个老东西折腾得彻底散架呀?”
雷正板着脸,拉开女儿,“我们不是没教,他们一闹起来谁都镇不住,你姚大叔还差点儿闪了腰!别胡闹了!”
尚柔正色,“我这不是胡闹!那几个孤儿,还有包括现在那些帮众的孩子们,都是山寨的未来!怎么可以如此忽视对他们的教导?难道你们想山寨后继无人吗?”她可是一心为了山寨的将来。
猴子和三筒早已跑了进来,看见此时若再不相劝怕是要剑拔弩张了,也都来帮忙拉开尚柔,猴子劝道:“知道你心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几个老寨主也有他们的难处,他们年纪确实不小了。你刚才都招架不住那几个小东西了,更何况他们!”
尚柔平息了下怒气,默然想了想,看着猴子,“那你说该怎么办?”
胡正德很认真地说:“不如请先生教他们吧!山寨又不是出不起钱!”几个老寨主忙鸡啄米似的点头称是,巴不得快点把这搅局的“瘟神”赶走。
猴子也安慰着:“我陪你去找先生可好?”刘东靖见儿子此时的表情如此认真也偃旗息鼓了。
尚柔哼了一声,转过身丢下一句:“好吧!刚才赢的钱一笔勾销!”径直走出了聚义堂,几个老寨主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尚柔走后,三筒轻笑两声,拍拍猴子,阴阳怪气儿地说:“青年才俊啊!你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猴子伸手轻轻拍了下三筒的头,咬牙切齿,“我不知道找个老点儿的、丑点儿的吗?你以为我蠢哪!”
打那日在聚义堂因为山寨花骨朵儿的教育问题,尚柔与几位老寨主发生了“火力”冲突后,又过了半个多月了。
尚柔领着三个小当家在周边的县城、村落寻访名师,均是无功而返。
与对方谈钱,个个都眼露星光,忽闪忽闪的,可一听说是附近那座白崖山上的孩子,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山寨土匪的娃谁愿意去教啊?只怕拿了钱都没命花!他们可都是文人,心血少,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山上那是龙潭虎穴呀!也不知道住了些什么牛鬼蛇神。尽管尚柔费尽唇舌地解释他们是行侠仗义的侠士,不是杀人掠货的强盗,可那些自命清高的先生们都纷纷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这日四个小当家又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地回到山寨。一进聚义堂,三筒率先倒下,摊在椅子上摆出一个粗笔的大字来。二条疯了似的找水喝,这辈子似乎都没这么口渴过,猴子也累得不能上窜下跳了,谁都没想到请个先生回来教书居然比打家劫舍还累人。
尚柔走到大厅上座,脸色比前一天更难看,坐下低头独自思索一阵,一掌拍在身前的案上。几个小当家的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直直地坐了起来,连旁边悠然自得打马吊的几个老寨主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今日这当家大小姐又哪根筋不对路了。
“请不到!咱就山下去抢一个回来不就结了?”尚柔黑着张脸,低着头,神色决然。
二条睁大眼、张大嘴,发出惊叹,“啊?这都成?”心道这大小姐还真能突发奇想。
尚柔霍的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不成?他们不都说我们是强盗吗?那就做强盗该做的事,敬酒不饮饮罚酒!惹恼了我,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盗!”
雷正放下手中的马吊,感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脸色严肃地提醒女儿,“我们建寨时可是说了,不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准做不仁不义之事,只可行侠仗义。你可别带头逾矩!”
尚柔不怀好意地奸笑看向几个老家伙,“你们不是说自己老了吗?这还不是你们逼的!我可没做什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儿,也没逾矩。我不过就是用咱山寨的方式请个先生回来为你们排忧解难嘛!莫非你们想……”
刘东靖见势不对忙安慰雷正:“大小姐有分寸的!就让她去吧!”
雷正叹气,“总之别做违背侠义的事情就行了!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头疼啊!
尚柔也不想让爹爹真生气,忙走到他身边柔声哄道:“放心好了!你女儿我可是立志要做大侠的,怎么会自毁前程呢?”
雷正瞄了她一眼,其实也知道她的脾气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看她如今的样子自己的头疼病怕是终究成了顽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山寨不都是你在说了算吗?”
尚柔决定抢一个教书的先生回来,既然是抢,肯定得是最有名的,最厉害的!她发散几个小当家去打听这教书的都有些什么名人,结果找回来的名单拿到她手中不禁让她眉头久久得不到舒展。
猴子拿回来的都是些与几个老寨主年纪不相上下的大叔级别,即使年轻点儿的也姑且只能叫做小叔级别,要是他们都教得了,还用大费周章地去请?不如直接就叫那几个老家伙重新上岗算了!不行!过!
三筒找回来的都是些骗吃骗喝的,一看就是肚里没什么墨,成日只知道吹嘘的绣花枕头!不行!又过!
二条更离谱,全找些乳臭未干的,人都长得都很俊,跟选美似的,就是没啥料,才疏学浅,连三筒找的那几包草都比她找的强,估计见了美男就已经浮想联翩,忘了正事儿了。不行!再过!
尚柔顿时觉得头大了起来,快要患上她爹的顽疾了。望着自己的几个“得力”助手,卷起那些“候选名单”咬牙切齿地挨个招呼了几下他们的头,“你们真是尽显了一下英雄本色!很有你们的特点嘛!看来本小姐得亲自出马才行了!”
次日一早,尚柔便带了三个小当家下山,原本去“请”一个教书的上山也不需要这么“隆重”的排场,可她却想让几个小当家的学习下什么叫眼光,免得下次遇到点儿什么事情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各施所长”。
四人下山寻访了几日,尚柔对连日来暗暗窥探的几个年轻先生都非常的不满意,决定走远一点儿再找找。
这日来到叶城县,四人已经有些疲惫了,准备找个客栈先休息下。刚进到县里一家小客栈,正在和掌柜的交涉住店问题,便走来一个一身淡绿色丝质衣衫的年轻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颇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风骚样子,人也长得不错。
那年轻人找到掌柜,很有礼地说道:“掌柜的,我要出去一下,若等下有人来拜访,请你帮忙转告一声,说在下晚饭前方会回来。”
那掌柜的忙点头哈腰地应道:“裴公子请放心,若有人来拜访您,小的定会将话带到!您就放心去吧。”
那淡绿色衣衫姓裴的公子连声说了几句谢谢,才转身出了客栈。尚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背影,露出欣赏的神色,问掌柜的:“这裴公子是什么人啊?”
掌柜的笑道:“一看姑娘就不是本地人吧!裴公子可是咱这附近几个县的名人哪!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很多人都会来请教他一些难题。”
尚柔仍未收回目光,只是喃喃问道:“他教书吗?”
掌柜的应道:“倒没听说他教书,只是偶尔会与天南地北的文友一起畅谈古今。”
尚柔嫣然一笑,在柜台上兴奋地拍了一下,“不管了,先算他一个了!”
掌柜的疑惑了,“啊?”
猴子满脸的不高兴,冲掌柜地嚷道:“没你什么事儿,还是快些让我们入住吧!”
掌柜的这才赶紧让小二领着他们去房间,一路猴子跟在尚柔身后,实在忍不住了,拉住她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和上次二条找的不是同类人?”
等小二打开第一间房时,尚柔拉过二条的手,淡淡一笑,“你知道什么叫相由心生,境由心造吗?”
猴子拧住两条剑眉,怒道:“欺负我书念得少是吧?”
尚柔两手分别放在两边儿的门扇上,浅笑,“就是说一个人的相貌是由人心的善恶美丑决定的,看一个人是否有学识,也是由内散发出来的,这叫气质!懂吗?谁让你念书的时候总去爬你的花果山?”说完便将门合了起来,留下猴子呆呆地站在走廊门边儿,心里想着不是白崖山吗?
三筒拍了他一下,低声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她毕竟不是二条。”
猴子低哼一声,转头对小二嚷道:“带路!老子累了!”
三筒摇了下圆碌碌的头,轻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猴子嗤之以鼻。
吃过晚饭,尚柔便飞身上了屋顶,四下寻找裴公子的房间。没一会儿便见到那个淡绿色的身影立在窗边儿,右手拿着本书,左手负在身后,神色淡然,仿佛正用心地专研着什么。尚柔在屋顶轻轻坐了下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他应该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种古代才子,不觉摇头晃脑地幻想一番。
第二日,尚柔等到那裴公子离开客栈,使出自己的神偷绝技潜进他的房里。尚柔被屋里的藏书震住了,人家常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一个人知识的渊博,可她在这个裴公子的房里看见的藏书量恐怕五车都无法装下,要用好几个五车来装吧?
尚柔走到房间的书案前,见到裴公子的墨宝,不觉赞叹此人绝对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她露出狡黠一笑。尚柔决定就是他了!
她叫了猴子他们来商议,如何才能将这位年轻有才的先生“请”上山寨去。以前劫物,那些死物是怎么都不会大叫救命的,可如今是要劫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最后四人一致通过使用江湖上最流行的招数——吹迷烟!虽然手段卑劣了点儿,但为了山寨的将来,他们就做次卑鄙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