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有改动)(1 / 1)
余盼伊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她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但又好像只是睡了短短一瞬。
她想让自己起来,时候似乎不早了,但她的身体却不听话,仍然顽固地躺在床上,睡意昏昏,欲振乏力。
她头倚着枕头,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脚,没想到不动还好,这一动,整个身子就像跟散了架似的,酸软、酥麻、钝痛……所有她说得出说不出的感觉瞬间包围了她,差点让她嚎出声来。
这种痛楚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不禁想起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班上举行毕业晚会,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她也不例外,结果宿醉了一天一夜。不过那时她只是觉得头晕脑胀,还有点恶心反胃,喝了药用热毛巾敷了敷脸也就差不多好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她感觉就像被雷劈过一样,或者是被卡车车轮狠狠轧过,四肢都不是自己的,就跟被哪个恶劣的家伙拆分后又重新组装过,还组装得一塌糊涂。
但双腿间的刺痛很快提醒了她,造成这种惨状的“恶劣家伙”是谁。昨夜的放纵与狂热仿佛还历历在目,让她稍一忆及便忍不住脸红心跳。昨天她几乎是疯了,不但放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甚至还像没有明天似的,拼命地,疯狂地迎合他,取悦他。这种心态,与其说是一种放纵,更像是一种献祭。
将自己的一切都呈现在他面前,任他索取。
记忆尚未完全回笼,耳边便听见一道慵懒中带着几分性感磁性的声音:“你醒了?还好吗?”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只手穿过被子横搭在她的肩上。
她本能地睁开眼去看说话的那个男人。闵亦驰也跟她一样躺在床上,头发稍稍有些凌乱,却似乎不减他的英气风采。余盼伊不确定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才刚刚醒过来,但她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样子肯定比她看起来要好得多。
是不是做过爱做的事以后,男人都会神清气爽,英气勃发,而女人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疲惫不堪”的虚脱衰样?
如果真是这样,女人是不是也太悲催了?
不知道闵亦驰有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心思,不过他非常体贴地抱了抱她,然后温柔地望着她。“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帮你按按吧,这样你会好过点。”语毕,便两手伸至她的腰侧,开始为她做起按摩来。
余盼伊先是呆愣了半晌,大概是她才刚睡醒,所以大脑运转得不是那么灵光,等他的手力道由轻变重地在她的腰间、小腹缓缓揉捏时,她才像被雷劈了似地哀嚎了一声:“噢——”
他按得她有些痛,有种被针扎般的刺灼感,他仿佛也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一边按揉一边温声安抚她:“放松点,你会慢慢适应的,开始是会有点痛……”
这句话不禁让她想起昨晚他在刚进入她时对她轻喃的那些话,她是处女,作为医生不用说他也清楚。可是她表现得大概比一般初夜的女子勇猛?她没有虚弱得承受不起一点他的碰撞,甚至几乎没有呼痛,还热烈得像一个欲求不满的□□,现在后果来了吧?后果就是——她痛得想捶床。
“深呼吸,慢一点,对,你会习惯的……”他还在她耳边喃喃细语。“身体不要这么僵硬,越紧绷只会让你越痛苦。”
他的手熟稔得在她身体的各个穴位揉捏、推挤,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专注,她不确定此刻的他是不是将她当成了他的病人?但至少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比很多男人体贴,能理解并照顾到女人的痛楚。
也许是因为他的安抚,也许是他的按摩真的起了效果,她觉得自己没那么痛苦了,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她着迷似地盯视着他的脸,在不经意地瞥见天光大亮的天花板时,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糟了,今天我要上班!”
说她昨天昏头了果然一点没错。今天不是休假日,她还得去公司上班,结果一听到他回国了,就马上昏昏然地从家里跑出来,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地随着他来到这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大概已经无药可救了吧?
她顿时一慌,下意识地就要掀被坐起来,却被他好整以暇地按住了。“别急,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他说。
“请假?”她怔住了,傻傻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请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是怎么帮我跟公司请假的?”或许是太惊讶了,脑袋一时有些发晕。
他朝她微微一笑。“我就直接打电话到你们公司,告诉他们你余盼伊,要陪你远道回国的未婚夫,所以不得不旷工几天了。”
“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她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睛。“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请假理由?真要请假,说她生病或者家里有事都好啊!可是——陪远道回国的未婚夫?
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余盼伊还要不要在公司混,还能不能和大家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怎么,你不愿陪你的未婚夫?”语气隐隐带着促狭。
她摇头,一副急红了脸的表情。“不……问题不是这个吧?要请假也要编个好一点的理由啊……”怎么能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呢?
大概是欣赏够了她紧张不安的模样,他这才挑眉一笑,不疾不徐地坦白道:“放心,我交代了小冯去处理这些琐事,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可是在松口气的那一刹那,她蓦地隐隐又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假如,她是说假如,他真的亲自打电话到她公司,跟公司里的人说她请假是为了跟他在一起,他们会怎么想呢?
他们会不会觉得,哇,余盼伊跟她的未婚夫闵亦驰感情真的好好哦!余盼伊宁可不上班也要陪着他,而他,居然会亲口来向他们宣布这一点?
所以说,女人的心思最好你别猜,因为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解释不了这种难以理解的纠结和矛盾。
闵亦驰尽职地扮演了按摩师的角色,待他一番推拿按揉后,她果然感觉好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酸痛僵硬了,几乎就跟正常时的自己一样。
他狡猾地向她索取了他所谓的“报酬”,等到两人吻得气喘吁吁快欲罢不能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今天我要带你去见我爷爷。”他说,脸上是一贯的风轻云淡,仿佛他说的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却立刻高度警觉起来。“见……见你爷爷?可,可是……”她结结巴巴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这种感觉大概就像要面临一个非常有分量,而且在她心爱的人眼中非常重要的长辈,随时随地都要接受他的检阅和考核一样。
她从未见过他的爷爷,那位传说中的政治家闵惟勤。闵家虽称得上是豪门,家族中出过多位高官显贵,但他们一直秉承着谨慎低调的行事原则,但这位闵惟勤议员不一样,他敢想敢做,敢怒敢言,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理念甚至不惜得罪富豪权贵。这样一个在政界叱咤风云了几十年的政治人物,退休后毅然退出了公众的视野,过起了近乎隐居的生活。
这些还是她过去从她父亲嘴里听到,以及从黎珊为她找的那些资料中了解到的,不得不说这位闵议员真的算得上是一则传奇了。没想到这么一位传奇人物,如今、现在、眼下,她马上就要见到他了,说不紧张是绝对不可能的。
还没起床,余盼伊就已经感觉到自己手心冒汗,双腿发软了。她有股冲动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个人,她非见不可。
闵惟勤会怎么看她?她会不会让他满意,喜欢?虽说闵家是为了报答她父亲的救命之恩才答应让闵亦驰娶她,但若是闵惟勤不肯让她做他的未来孙媳妇该怎么办……种种担忧种种害怕如潮水一般地涌进她的脑海,让她惶惶不安,手足无措。
闵亦驰静静地注视了她半晌,他仿佛是看出了她内心的紧张不安,捧起她的脸,似安慰又似打气地对她道:“爷爷一定会喜欢你的,别担心。”
她几乎都快哭出来,听见他的话,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傻傻地看着他。“真的?”她在寻求他的保证。
他表情郑重地朝她点头。“是的,一定会的。”
他们很快地起床梳洗换衣服,临出门的时候,他整理了一下她微微翘起的头发。“准备好了吗?”他笑问。
“嗯。”她点头,努力朝他做出一个信心满满的表情。
他们手牵着手出了门。他俩是昨天晚上来的,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这里的环境,今天白天再细细一打量,发现这里湖泊清澈,山间树木繁茂,还能看见一些结了果的果树,虽然是冬天,可这里自有它的生机和活力。
“这块地是我们闵家的,”他指着周围淡淡地说道:“虽然后来名义上是捐给国家了,不过这里的使用权还是归我们。”
她略感吃惊,再次望了这个地方一眼。早闻闵家是名门世家,可是她一直没有一个真切具象的概念,现在听闵亦驰用这么一种无所谓的语气介绍,她仍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爷爷……住在哪里?”好半晌,她才轻声问。
他扬起唇,爽朗一笑。“就在那片山脚下。”他指着不远处的那座不算很高的山头道:“很早以前爷爷就在这边建了座房子,那时候他还经常带着我奶奶过来这里度假,后来退休后,也不顾我们的劝阻,就一个人在这边住下了。他说这里清净,还有几个可以跟他下棋唱曲的老友,我们没办法,只能随他了。”
她不觉有些怔怔出神。一个曾经在政界风风火火地打拼了这么多年的老议员,一退休便迅速归隐,过起这种遗世独立,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动时运筹帷幄,闲时安于平淡,能做到这些的,至少一定是位有胸襟有气度的老者吧!
她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走了没多久,他们便来到山脚下那座红墙白瓦,颇为仿古的山间别墅前。
别墅外面有一层泥砌的围墙,围墙正中是一道朱褐色的大木门,不待他们上前敲门,大门便缓缓开启了,门口站着一位全身西服的壮硕中年男子。“二少爷,你来了。”
“那是老魏,我爷爷的贴身保镖,也是他的管家。”闵亦驰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声向她介绍。“你也喊他老魏就好。”
等他们走进外院大门,脚还未踏进里面的台阶时,就听到一阵如洪钟般的浑厚笑声传过来:“呵呵!你们来了?”
她本能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身穿唐装的矍铄老者就负着手站在别墅的大门前,一脸和蔼笑意地望着他们。
待她走近了,才惊讶地发现,她居然见过这位老者!他就是那天在纱音时和她聊天的那个人!
这个人,居然就是闵亦驰的爷爷——闵惟勤?
她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