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58 爱痛仇烈(1 / 1)
一旁的姚若梅已经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她的背脊发毛,根本不知道那把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然也想不到冷维铭居然会这样做,这么快做出这种反应。不过,这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他们两败俱伤,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安月依旧在笑,她看着他,连眼睛都是笑意丛生,窗外的雨依旧在下,冷风急行,一片苍凉。
“安月!”冷维铭没有再叫她安安,而是唤她安月。这是安月印象里,仅有的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安月笑,没有啃声,也没有惧怕。她眼中透出来的解脱一般的欣喜,狠狠地割在他的心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他抓着刀柄的手仍是稳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快要握不住,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安月摇摇头,笑着,“没有,我一直相信着。”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杀了我,我再怎样逃,也还是要死在你的手心。
这就是你,冷维铭。在乎过的东西,得不到,也要毁灭。而她等着一天,似乎已经等了太久。
是的,安月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或许,从最开始她遇见他的那一天,当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接近她的那一天开始,她便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的。
她看着他,脖子上她亲手藏起的刀,她曾偷偷拿出来擦拭了许多遍的刀,此刻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嗜血的天性,让它变得更加锋利。
她轻轻地对冷维铭说,没有,我一直相信,一直相信有一天,我死在你的手里。从她爱上他那一秒开始,这一切,便是注定。活着,也成了一种折磨。
冷维铭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无措,他也看着她,眼里是那么鲜明的碎裂,冷酷伴随着心碎裂的痕迹,在眼睛中迅速破裂开来。他把心放在她手里,她却是笑着,毫不犹豫地从上面碾压过去。他从未尝试过心碎的感觉,原来,竟是那样难受。早知如此,竟是再难熬,他也不会放纵自己将心解冻,对她敞开。因为,她从来就不懂得珍惜。
站在一旁的姚若梅也噤了声,只是默默地看着,生怕自己一开口,发了狠的冷维铭又会像上次那样,转而将刀架上她的脖子。冷维铭现在是还没有冷静下来,他是何其聪明的人,等他清醒过来,就必定知道是她在挑拨了,那时,只怕她又要遭殃了。现在不开口是最明智的举动。
冷维铭狠狠握着刀柄,刀在手里微微颤动,一点点迫近安月的脖颈,一瞬间,安月白皙的脖子上边沁出一串血珠,鲜红地印在刀刃上,让那刀光越发妖娆迷离起来。
“怎么,下不了手么?那我帮你!”安月话音一落,忽然握住冷维铭的手腕,将刀刃往自己狠狠一移。冷维铭一惊,赶紧后退,但刀刃还是进到安月脖颈肉里几分,更多的血珠沁出来。
只听“砰”地一声,刀已经被冷维铭狠狠扔在了地上,发出尖锐的金属声音。冷维铭看着安月脖子上那条并不算深的血痕,呼吸一滞,心里一下子涌出什么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确实,安月说对了,他下不了手,尽管他现在要比谁都恨她,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在黑白道上混了这些年,什么腥风血雨没有见过,唯独面对她时,他无法看到她在他手里流血而无动于衷。如果说,人的宿命里总有一个劫,那么,他的一生里,那个劫就是她,注定了的,逃不开,也忘不掉,放不了。
“为什么不动手?”安月平静地问道,但心里却是苍凉一片,带着微微的心疼。
如果说,刚才他的话让她相信,她的决定是对的话,那么现在,她想,或许不是那样。这场情爱里,不能自已的人,不止她一个。但是,这又如何呢?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太多,命运在他们相遇时便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一步步设计,让她一步步沉沦,自己也无法自控地陷落进来。如果是报应,那么,这报应确实已经够了,足够毁去他们两人的一生。
他为什么不动手呢?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为什么不继续对她冷酷下去,这样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她的决定没有,没什么可遗憾抱怨的。可是现在,她心里猛然生出更多凄凉,爱而不能,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悲惨的境遇吗?
冷维铭盯着她良久,终于站起身,脸色恢复正常。方才,他差点就杀了她,真的只差一点!而她是真的抱了赴死的决心,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边,更加不愿意要他的孩子。是他会错了意,以为她愿意放弃杀她便是因为爱她,或许,那只是一时的心软,她这个人,面冷心慈,对身边的亲人朋友有着一颗悲悯的心,宁愿放弃自己也要救赎他们,这种人有怎么可能忍得下心去杀人呢?即使是面对他,她的仇人。
看来,确实是他自作多情了。
“你还记得你上次逃走后,被抓回来,我在淫蛇笼前对你说的话么?”冷维铭重新恢复了冷酷。
安月怔怔地看着他,回想着淫蛇笼前,她也是有了这般赴死的决心,只因为当时的他,步步紧逼,拿着一个曾落云来威胁她。当她毅然冲向蛇笼的时候,他却猛然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死神的嘴边拉了回来,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仓皇。或许,就是那一刻,那一个表情,让她越发不能自控地一头栽了下去。
当时,他对她说,游戏还没有结束,他还没有想着让她退出,所以,他还不能死。是啊,他说,他没有说过让她死,她便不能死。她的命一直握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一句话,便会飞回湮灭。
“我现在再告诉你一遍,你的命是我的,我没有说要你死,你就给我好好呆着!”果然,他重申了他的权利。
可是这一次,安月不想再接受他的宣判,她太累了,再跟他这样耗下去,或许她就真的再也走不出去。
“不,冷维铭!”安月忽然激动起来,方才即使面对那柄刀,她也能泰然自若,但当他宣判她不能死,只能为他活着的时候,她却忍不住要跳起来反抗。或许,在她看来,死远比呆在他身边,经受着内心拷问来得轻松。
“我不要这样,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现在就让我从这里走出去!我不会再在这座房子呆上一天,你就死心吧!”她狠狠赌誓。
冷维铭冷冷看她一眼,“这可由不得你!”说完,转身朝门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