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24 貌合神离(1 / 1)
太阳很大,照在街道上,蒸出了一缕缕白烟,树叶在猛烈的光下,照得发了亮。天上飘着洁白柔软的云,被风吹着不断变换着姿势,蔓延到远方的天际,连绵成一大片此起彼伏的白絮。
安月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从夏轩函告诉她真相开始,她的脑子就空了,任夏轩函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淡淡的微笑,点头。行尸走肉般,随着他到处游荡。
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已经完全没了意义了,可它所带来的结果,她却必须承担,一味地压着她,让她觉得置身黑暗之中。这感觉,就如同她一直误会着夏轩函掉到了海里,需要她去解救,而完全不会水的她就那么一头扎进去,义无反顾,回头却发现夏轩函正稳稳地站在岸上,而她,却已经上不了岸了。
他们,好像越来越远。
真是好笑,以为自己多伟大,原来不过一场自作多情。她果然就是母亲说的那般,蠢到无可救药了。
可这结果很坏吗?回过头想,其实也不然。夏轩函能自己赚钱了,她该为他高兴才对啊!可她现在却是无比的低落,也许,是在为自己不值。
“哎,安月,发什么呆呢!”夏轩函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
安月微微回神,茫然地望着他。
“呆瓜,你手机响了!”夏轩函噙着笑,嗔怪。
“哦!”安月恍然,匆忙从挂包里翻出手机,眼光触到屏幕上的号码时,人有点僵。
“我先去接个电话,待会儿回来!”安月回头对夏轩函道。
他们现在是在肯德基里,今天周末,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吵闹嬉戏的小孩,整个室内都十分热闹。
安月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站在人较少的盆栽后,看了夏轩函一眼,他也正望着她,脸上有些微的不满。她赶紧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对他挥了挥手,他这才笑了。
将身形完全隐没,才按下接听键。
“喂!”
“这么久不接电话,难道在和男友调 情?”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对方第一句便是挖苦。不过,他也许想不到,他这挖苦,却是歪打正着。
安月微微有些愣,狐疑地向四周望了望,最后确定冷维铭不在才收回视线。
“你有什么事?”安月冷冷问。
“这么快就忘了?”对方嗤笑一声,“安小姐是不是对每个男人的承诺都如此善忘呢?还是,只是对我?”
安月恍然,“没有,我当然不会。但是我现在有事,先不和你说。回头我给你电话。”
对面沉默了两秒,“安小姐,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见过受雇了的员工对老板提要求的吗?还是你需要你的客人对你随叫随到?”
安月突然觉得一腔怒火被勾了起来,原本夏轩函的话就让她觉得憋屈,这会儿冷维铭又像个穷凶极恶的索债鬼一般追着她不放,还用如此轻蔑傲慢的语气存心刁难,她一时难忍,声调提高了几分。
“冷先生,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受聘于你吧!就算是,你貌似也没有权力干涉我的全部的生活,我和你,不过一场交易,我答应的,只是我的身体,至于其他,你没有资格来管!”
那边一阵沉默,安月似乎能想象得到此时那个男人的表情,必定是斜斜勾着唇角,挑着眉头,一副懒懒的模样,可眼中却是骇人的锐光。
“好!安小姐真是有个性!”安月似乎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过,安小姐,你忘了一点。我才是这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如果你现在反悔,那就别怪我收回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你可以选择,收回了之后,我绝对不会再骚扰你。”
安月身子抖了抖,剧烈的太阳直射到人的眼睛上来了,刺得眼皮生疼。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如果安小姐不能接受我的游戏规则,那么交易取消。我会收回我三天前给予的,然后你会自由!仅此而已。”他说得很轻松,仿佛在说这件商品不好,我要退货。
“你要怎么收回?”安月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里微微的颤抖。
怎么收回?怎么给的就怎么收回咯?那个患者好像叫沈苏和是吧?重新从她身体里把血抽回来就行了呗!”
安月额头上滴下涔涔的汗,她却感觉到身体的寒冷。陌生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就如同路边的阿猫阿狗,他说救就救,一旦不想了,送回之前,还要把他在其身上付出的,连本带利拿回来。
即使那样,一条生命就此消亡,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人性的可怕,最在于已没了感同身受的心。
“安小姐,想好了么?”电话那头又传来他轻佻的声音,“我很忙,没有空等你的答复,就这样吧!”
说着,似乎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安月冷冷阻止,“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呵呵,看来安小姐很是明白事理的人呢!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能失去什么,也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这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继续生存下去。”
“要我怎么做?”安月不理会他,沉声问。
“你现在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要合作,协议是少不了的!地王大厦,直接说找我,会有人带你过来!记住,现在马上,三十分钟之内没到,我就当你自动放弃!”
说着,不等安月的答复,“啪”地一声切断了电话。
短暂而急促的嘟嘟声回响在耳边,安月紧紧咬了咬唇,肩背上汗湿了一片,她却感觉不到热,反而很冷。
已经可以肯定,这注定是一场与魔鬼的较量,她将在这场深渊里挣扎,盘桓,寻找解脱。
只是这期限呢?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是已经没了尽头?
她抬起眼,仰望着炙热的阳光,让汗水流进自己的眼睛,模糊了视线,看不到前路。
肯德基的大厅里,夏轩函正捧着冷饮,接着电话,耳边是另一个女人的温侬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