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6章(1 / 1)
丁启瑄把车熄了火,坐在车里整理思路,他希望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让彤彤不去参加婚礼。可怎么既不伤害到她又达到目的呢,真是犯难。
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他看看屏幕笑着接起来。
“我抓到你干坏事的证据了。”电话里那个声音有点气哼哼的。
“什么证据?”他接着笑,手里去拨弄后视镜上的平安符,彤彤对这类东西很在意,每隔些日子就添一个,弄得那里快成杂货铺了。
“你在销毁证据。”
“什么销毁证据?”
“你停完车没马上下来,在里面呆了八分钟了,肯定在销毁证据。”
丁启瑄侧头看看楼上的窗口,把手伸出来向那里招招,“你那么有时间,趴在窗口等我回来?”
“不许转移话题,你马上回来,给我好好交代。哎呦。”
他一惊,“怎么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随后略带委屈的声音,“手剐破了。”
丁启瑄蹙紧眉头,低声喝道:“怎么回事,我马上到,你好好呆着。”
文雨彤举着手站在客厅里,看见他嘴撅得老高。
他拿过她手,指尖冒着一颗圆圆的血珠,他放进嘴里含着,眼睛狠狠白了她一下。
“你还敢瞪我?”她也瞪回来。
他找来创可贴,贴好后说道:“明天去买一瓶酒精在家里预备着。”说完去阳台窗户那里检查着,“哪剐的?”
文雨彤指指那半开的钢窗,“那里,昨天下过雨有些积水在那,我想擦擦。”
丁启瑄找来胶带把那里缠上,又逐一检查了其它地方,把隐患都排除掉。
“下次这些事留着我来做,你把屋里的卫生搞好就行了。”
她又象八爪鱼那样挂上来,“老实交代,在车里干什么呢?”
他一拍脑门,“我还得下去,东西没拿。”
“我跟你一起去。”
走到楼下,丁启瑄提议,“咱俩走走吧,那边桃花开的很漂亮,我带你去看看。”
文雨彤觉得他有点严肃,那副表情好像随时会说:文老师,咱们谈谈。她的脚步带了几分迟疑。
丁启瑄马上觉察到,他担心那小脑袋瓜里又乱绕,于是停住了脚,“好吧,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不过,不想了咱们直接谈,雷进五一结婚,薛姨希望咱们回避一下。”
文雨彤长吁一下,拍拍胸口。
丁启瑄心里一沉,他真不愿见到彤彤这副惊弓之鸟的神态,任何一点小刺激都会引得她往那件事上想。他忙抱过去,“我不是故意的。”
她点点头,也抱紧了对方。
走到桃花丛旁,丁启瑄把座椅拂干净,让她坐下,“我答应了薛姨,可是觉得这样做并不合适,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想去我就陪着,不用管薛姨怎么想。”
“你想让我去吗?”她问道。
“这问题怎么推我这里来了?你想去就去。”
“你回答我,你想让我去吗?”
“我,”丁启瑄皱紧眉头停了半天,“别以为我有多大度,要是我说愿意你去,那是谎话,从我心里也是不愿意你们俩见面的。彤彤,你不知道,最初见到你时,你看雷进的眼神让我非常羡慕他。你可能不知道我那时非常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看到你们,让我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存在,而且,我相信雷进至今也还在爱你。”
文雨彤转头看向身旁的桃花,心里涌起了更多的歉疚。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也许雷进和林芝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守着他们的幸福。
“不许瞎想,”丁启瑄拢住她肩头,“我相信你。”
她转回头,“你相信我什么?”
他笑了,“真矫情,我相信你爱我。”
黄昏的春风里,盛极的桃枝坠下片片花瓣落在两人身上。丁启瑄小心的为她拂开,等待着那个答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才发觉,那个借口怕是永远想不出来,这时他开始佩服薛姨的直白无忌。
“我不去,”文雨彤拈起腿上的花瓣抛开,忽忽悠悠坠地的花瓣象是一段飘零的过往,从来就不是雷进辜负了她,恰是她扰乱了对方的生活,“你帮我转告薛姨,以后我也不见雷进,让她放心。”
文雨彤找到雷虹托她把一份东西交给雷进。
“什么呀?”雷虹捏捏那薄薄的信封。
“我给雷进的结婚礼物。”
雷虹有点不好意思,“彤彤,你千万别多想啊,妈是……”她赶紧止住自己的话题。
“我知道,姐。”文雨彤挽起她,“再求你个事行吗?”
“什么?咱俩之间不用这么说,你说了我就办。”
“对林芝好点吧,她对雷进挺好的,算我求你了。”
雷虹翻翻白眼,她想说你们怎么都跟我较劲呢,可瞧着彤彤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不好驳她的面子,“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看见她就笑行了吧。”
文雨彤乐了,随后又悄悄趴她耳边嘀咕道:“不过,你还是要看好了,要是她以后欺负雷进了,就不能对她客气,知道吗?”
雷虹嘎嘎笑起来,“这才对吗,你放心我盯着呢。看她小样要是龇毛,瞧我怎么收拾她。”
赶上弟弟和林芝回家吃饭时,雷虹把彤彤的贺礼大方的摆到了桌上,她不愿意让林芝觉得彤彤和弟弟之间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事。
林芝拿起来递给雷进,可眼神里带了一抹戒备。
雷进说:“你看吧。”
林芝拆开看看,脸上带了些冰冷,那是一份北海道蜜月游的单据,只需他们去旅行社办好相关手续就可以成行了。她恨恨的想,这简直就是挑衅,如果雷进和彤彤结婚这个行程也是早就安排好了吧。林芝讨厌彤彤这样逮着一切机会炫耀自己有钱的事实,她宁肯把蜜月取消也不要承这个人情。
雷虹好奇的凑过头,瞟着,“什么呀?”
林芝把单据放到桌上,笑着看向薛姨,“妈,我现在刚两个月,怕有个闪失不好呢,蜜月的事要不等孩子生了再说吧。”
薛姨很赞同,“就是,现在可得当心,蜜月这事以后再说吧。
雷虹拿过单子看看,冷笑起来,“唉,你们要是不愿去,干脆让爸妈去吧,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补个蜜月游也不错呢。”
林芝对这提议不搭茬,她看向雷进,想让他说个话。
雷进心里正在翻江倒海,他想起那时彤彤说过有机会带他去日本看樱花,还给他讲了北海道的风光说那里是最适合蜜月游的地方,他就幻想着将来能和她一起去看看。他那时还担心的问过她,以后会不会要回日本,彤彤笑着说,薛姨在哪她就在哪。那刻他笑得开心极了。
“雷进?”林芝捅捅他,“你看呢?”
雷进站起身,“你们定吧,我无所谓。头疼我去躺一会。”
林芝忙起身跟着。
雷虹瞥着他们的背影接着冷笑,她原本打算端正态度与林芝相处的,就算为了彤彤也忍了,可林芝这副腔调让她放弃了这念头。
薛姨瞅着女儿皱起眉头来,“你就不会少说几句。我们去什么蜜月,瞎折腾呢。”
“哼,这么好的事大家都躲着,没人去我和立军去。”
婚礼上,雷进站在台上眼睛找向来宾席,家里人做的那桌上没有彤彤的影子,他很快明白了。就像当初庆幸她没有看到自己裹着纱布时的惨状,今天他同样庆幸。林芝穿了漂亮的婚纱,头纱覆到脸上有些朦胧,雷进恍惚了好几次,总感觉那后面的脸变来变去,彤彤的大眼睛和林芝的交替闪烁。大家都笑逐颜开的望向他们,雷进也想笑,可笑脸还未绽开力气就泄光了。他觉得自己像那个小丑,脸上挂着两颗鲜红的泪滴。
当雷进说出‘我愿意’那刻,林芝喜极而泣,她坚信这个男人会信守诺言。给他戴戒指时她牵着那手悄悄放到自己肚子上,雷进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点头。
林芝带泪的目光中,雷进默默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婚礼后,林芝的父母留在了燕都,雷进希望他们能陪林芝一段时间,身体的限制很多时候他没法去照顾她。林芝好强,上班的同时对雷进的生活起居也不马虎。俩人常因为照顾对方有些小小争执,林芝爸妈看在眼里,对女婿愈加满意。
怀孕到三个多月时,林芝说要跟她妈回老家处理些事情,虽然薛姨和雷进都不赞成她坐车颠簸,她还是执意回去了。
雷进每天给她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回来,可林芝稳稳当当的一点不急,说事情没办完。
直至半个月后她才施施然回到燕都,雷进看她眼神中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悦,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芝得意的拍拍肚子,“儿子。”
“什么意思?”他有点纳闷。
林芝挽着胳膊给他讲,这次回老家是找了他爸的学生给做了检查,确定怀的是儿子。
“儿子女儿我都不在乎,你说你,这么折腾干什么。”雷进埋怨道。
林芝不这么想,从婆婆平日的态度中她推测出,如果生个女儿怕是不好交代,为了地位更加稳固儿子是必须的。
薛姨知道这消息果然眉开眼笑,她嘱咐儿子要多关心林芝,能不去上班最好,万一累着可糟了。
雷虹知道这个消息,对她妈说:“我就说她鬼心眼多吧?瞧这路子就看出来了。”
薛姨狠白了女儿一眼,“用你操这心?”
这天晚上林芝犯了胃口忽然想吃薛姨做的红烧鱼,雷进不敢懈怠马上给他妈打电话,恰好薛姨已经回家了就让雷进去小院找他姐。
雷虹累了一天已经休息了,接到这点餐的事没了好气,她冲着弟弟就嚷起来,雷进知道他姐不喜欢林芝,默不作声的听她发脾气,想着她出了火自然没事了。可雷虹越说越气,越说越没边,不知怎么把彤彤给雷进买房的事顺口带了出来。
雷进听了蹲到地上不出声了,雷虹知道自己闯了祸,立马也蔫了。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人家彤彤就是希望你幸福,她说你幸福她就高兴了。我这也是多嘴,你知道就行了。”
雷进扬起头,“姐,彤彤过的好吗?”
“唉,”雷虹也蹲到到了弟弟身边,“彤彤现在可惨了,她妈不同意那个小丁,死耗着他们。那个小丁要调到省城去,彤彤还不跟过去,我也弄不清这俩人的事。你说,小丁去了省城万一有个三心二意的,彤彤在这边,不是傻了。妈上次跟小丁谈了,也没谈出什么结果来。我这心里憋屈死了,什么事啊。妈不许我跟你说,怕你有想法,可你说,彤彤的事不就是咱们的事吗?”
雷进捂着脑袋,半天没抬起来。雷虹瞥过去,弟弟眼前的地上两汪湿湿的印记。
第二天,雷进对林芝说去下面的销售点看看,走时嘱咐林芝中午自己吃饭不用等他。林芝嘴里应着没问题,可待雷进一走马上尾随着出了公司。昨天晚上雷进说去给她拿菜,可两手空空的回来,脸色还异常难看,整夜里翻来覆去带得她也没睡好。
林芝对雷进太了解了。朝夕相处中对他的情绪变化揣摩的分毫不差,不要说这么明显的动静,就是他偶一失神时的惆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她相信雷进的清白,不单单是因为俩人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在一起,而是她已经完全掌控了雷进对外联络的渠道。雷进不会电脑,那些能偷偷摸摸进行的事就少了很多,通讯上林芝查的更严,他对外的每一个电话都在话费清单中做过核查。不过这会,林芝确信雷进有事瞒着她。
雷进喜欢走路,除非很远的地方才会坐车。今天他循着以前来接彤彤下课的路线,不紧不慢的走着,又象回到了从前的幸福时光。他很久没去过她工作的中心了,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他的眼眶止不住的发酸。路边的一切都没变,咖啡店、整齐的梧桐树、中心门口的广告牌一如往昔,可他和彤彤却再没了交集。
雷进不知道彤彤几点有课,也没想好对着她说什么,就是想来这看看。
林芝远远看着雷进,他象个迷路的孩子仓惶的立在那,一动不动,好象在纵横交错的路口,怎么也选不出回家的路。林芝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满腹委屈,这么挖心挖肺都换不回他的心吗,他的心是什么做的啊。她恨恨的转身离开。
雷进被他妈一个电话招回家里,走进门看林芝正在抹着眼泪,他无力的闭上眼全明白了。他懒得解释低垂着头坐到一旁。
薛姨对儿子报以无奈的一叹,“你呀。”她舍不得说儿子,就算林芝来告了状也舍不得,可不说这关也过不去,她草草数落了几句,悄悄推了儿子一把,“这事你不对,给人家道歉。”
雷进坐到林芝旁边,“我不对,你别生气,这时候身体要紧。”
林芝扭过身接着抹眼泪。
“走吧,我送你回家。”雷进推推她。
林芝执拗的把身子拧的更远,看也不看他。
“行了,你去公司吧。”薛姨把儿子推出了门外,递个眼色让他马上走。她关上门坐回到林芝身边,沉默了一会问道:“林芝,你给我一个痛快话,这日子还过吗?”
林芝错愕着抬起头,“妈,您什么意思啊?”
“你要是还往下过,咱们就说过的。要是不想过,我什么也不说了。”
“妈,”林芝更大力的抹起了眼泪,“您怎么不说说他,我哪对不起他了,他还念着那个彤彤,这孩子都有了他还这样,您问他还想过吗?”
“雷进那我自然会说,你现在先想好了,要是还打算过,今天这事就再也别提,”薛姨咬咬牙,“我让彤彤走,以后不许他们见面了。”
林芝立时止住哭泣,瞪大了眼睛,“您说真的?”
薛姨狠命的拍下大腿,象是最终做了决定,声音里带了哽咽,“走,必须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