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有时尽(5)(1 / 1)
“本王不相信你会信守承诺。”慕容烈冷冷的说,“忽耶,你的仇恨不是我一个人的性命能平息的。”
“你没有选择!”忽耶咬牙切齿地说,又对左右厉喝道;“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四下无声,几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忽耶的身上,忽耶虽被挟持,吩咐随从的语气却依然带着他王者的,不容撼动的威严;“你们都是随我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是当年从楚军的屠杀中幸存下来的,肩负着亲人的血债。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们就当是在战场上,不怕死的都给我上!”
“主上……”
人群中响起了不安的惊呼,那几百张脸孔上竟在瞬间都出现了动容之色。
慕容烈持剑的手突然用力,刀光闪动,忽耶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幅画面,那一年,鲜血染红了枯草,他带着数万铁骑纵横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马蹄踏过敌人的尸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飞溅的鲜血中陨落……
他的罪他一个人偿还就好,为什么还要牵扯到她?忽耶说的对,这种爱人即将离去的深彻痛,他终于也尝到了,他终于知道这种隐忍有多痛了……
然而,他不是忽耶,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失去保护她的能力,不是吗?
‘哧’的一声,长剑从忽耶的肩胛骨穿过后,又迅速抽出。随着一声惨叫,忽耶重重的倒在地上。
“主上……”
几百个人一拥而上,就在这人心慌乱的一刻,慕容烈已经一把将云萱拉了起来,一跃上了马背。
“活的死的都要,别让他们逃了……”
……
一枚烟雾弹腾空升起,声嘶力竭的吼声,渐渐隐没在北风的呜咽中。
“我已经向山下发了信号,他们很快会攻上来。”
“那为什么不下山?烈,前面是山崖……”云萱依偎在慕容烈的怀中,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呼吸着他的温暖,哪怕眼前是雾气升腾的悬崖峭壁,看不到底的深渊,她也真的可以不再恐惧。
“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下山的路已经被封死了,除非我们杀下去。”
离悬崖越来越近了,他环着她的手臂渐渐紧缩,悬崖边,他将她从马上抱下来,就在这时,一支支箭矢撕裂空气,势不可挡地向他们袭来。
纷乱的箭矢后,是无数个手持弓箭的人。
云萱惊呼;“他们追上来了……小心……”
与此同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坠落,男子温柔的手臂将她环的更紧,她的脸贴在她的胸前,一支支箭从头顶飞过,坠落在空茫的雾气中。
“别怕,也别往下看,我们不会死。”他吻着她的发丝,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云萱看他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岩壁,怔了一瞬,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纵然有再深的内功护体,从山崖上摔下来也会摔成重伤。有东西支撑着可以让他们安稳落地。
“闭上眼睛!”
眼前一暗,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双眼深陷在那双黑色的眸子中,骤然升起的潮湿使她意识到,原来她的泪,始终都不曾停止过。他灼热的吻在她沾满泪水的脸颊上流连,温暖了她的泪,最后,又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紧紧环着他的腰,就像他那只空着的手臂紧紧抱着她一样。他们真的安全了吗?就算粉身碎骨,她也不会再和他分开。
她看着他熠熠的双眸,嘴角蔓过一丝笑意,湮没在唇舌炽热的缠绵中。
她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合上双眼。
剑锋减慢了下落的速度,他们终于平安落地。
“烈,我们没死……”云萱欣喜地说,如注的泪水在他的怀中溃不成军。
至少暂时已经安全了,她的头仍然埋在他的臂弯里,悬崖下的积雪更加松软,雪花在空中四散飞扬,晶莹的白色中已经渗入了鲜红的底色。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东方的天际,大片云海被初升的太阳染红,美得惊心动魄。她的手颤抖着,伸入到那片红晕中,“烈,我终于看到日出了!”
她的脸依然贴在慕容烈的胸口,感受着那个通向心房的部位亦在微微起伏,“多美啊……”她的眼波晶莹,闪烁着的光芒夺人心魄。
“是啊,多美!”他的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看着天空轻声附和。日出的景象他不知见过多少次,印象最深还是在五岁时,父亲倒在血泊中,初升的太阳照在父母没有知觉的身躯上。还有无数次是在战场上,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天空,也湮没了东方升起的太阳……
这是第一次,他拉着她的手,这样安静的欣赏日出,耳边没有喊杀声,身边没有生命流逝。只有漫天的风雪,还有沐浴在晨光中的她。命运一定是将以后所有的岁月,与他对幸福全部的憧憬都凝聚在此刻,眼前,一切静好,而他的心却终究无法平静。
毒发时痛苦的感觉如巨浪般撞击着胸口,他苦苦制成的力量如同一缕孤魂,在风头浪尖上横冲直撞。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额角滑落。
“你怎么了?”云萱感觉到他的异常,抬起头,流光潋滟的大眼睛里瞬间写满了担忧。
瞳孔痛苦的收缩,视线化作一片模糊的荒芜,耳边的声音是那么遥远。他用最后的力气将怀中的女子推开,一只手紧握成拳抵住唇角,回答她的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声。
“你,你是不是……”她忙扶住他,轻轻为他捶着背,眼中瞬间溢满惶恐。
他咳血了,但他始终都没有受伤啊!难道真的是中毒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摇着头,甩掉这些恐怖的念头。如果真的中毒了怎么可能挺这么长时间,他不会中毒,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不会的不会的!
突然,慕容烈一只手死死按住坚硬的岩壁。,手掌下方很快出现一道血痕,云萱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你的手——”
他的双眼血红,“别过来!”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几乎是恶狠狠地呵斥住欲上前制止他的女子。
片刻的运功,他总算用内力强行将体内发作的毒素止住。当体内的剧痛终于有所缓和。他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平静的说;“走,先找个避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