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果然——广南省省委办公厅主任一大早被人发现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端坐不动,清洁工走近后才发现,鲜血顺着他的两边太阳穴向外流,松开的右手下垂,指头还勾在手枪的板机上……
夏海鹏率领精锐刑警小组赶赴现场,好在现场还没有被破坏。不到半个小时,法医和弹道专家已经确定死因并无可疑,属于自杀。由于省委办公厅是上级保密单位,警察和办公厅的同志一起进行了现场搜索,寻找遗书之类的材料。保险箱、抽屉和桌子上的文件书信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遗嘱之类的。法医把办公厅主任放进裹尸袋,搬了出去。现场的警察也陆续撤离。夏海鹏最后一个离开,离开前,他和省委办公厅保卫处的负责人握手,抽回手时,他停了一下,并没有转身离开。
办公厅保卫处负责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停在刚刚被两个年轻警察搜索过的办公桌上。保卫处负责人斜了下身子,用眼睛询问夏海鹏是否有什么新发现。
夏海鹏犹豫了一下,好像要放弃的样子,随即又改变了主意,他皱着眉头,走向办公桌。停在桌子旁,仔细打量桌子上有些凌乱的文件夹和信件。办公厅保卫处的领导不解地看着他。
夏海鹏伸手从桌子上凌乱的文件夹中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同的厚厚的牛皮信封。“这是你们单位的文件夹吗?”
“应该不是,这好像是快递公司的包装袋,我们单位只使用统一的文件夹。”负责人说。
夏海鹏又皱了皱眉头,问道:“可以打开看一下里面是什么吗?”
“可以,但如果是要拍照,则需要请示。”责任人认真地说。
夏海鹏打开厚厚的牛皮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个更加精致的牛皮信封。里面的牛皮信封上写着三个大大的红字“档案袋”,封条已经拆开。两人的眼睛同时看到拆开的封条上残留的省委组织部档案室的公章,下面还有一行编码和名字,名字正是那位自杀的主任。
“这是什么?”保卫处长小声问。
夏海鹏欲言又止,伸手抽出了档案袋子里的材料,保卫处长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些材料,他“啊”了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海鹏。
“这是他的档案袋,天呀,他怎么会有自己的档案袋——”
夏海鹏表情异常凝重,其实一打开快递信封,他就知道这是组织部保存干部材料的特殊档案袋,要知道,仅仅三天前,他还在这个档案袋本该呆着的档案库转悠。
“赶快联系你们领导,我必须带走这个档案袋——”
“为什么?”保卫处长边问,边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因为这个档案袋可能和他自杀有关!”
……
半个小时后,夏海鹏带着死者的档案袋匆匆赶回公安厅,两位主要领导已经在会议室等他。听完他的汇报,厅长问他的意见。
“我认为,”夏海鹏字斟句酌地说,“这件自杀案不简单,本来应该存在绝密档案库的档案袋竟然出现在当事人面前……这让我联想到发生在组织部档案库的神秘失踪案……不管两者是否有直接关联,我认为我们都应该重开组织部那桩密室失踪案——”
“组织部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人家部长都说看到了老岳,还有什么‘密室失踪案’……” 厅长皱着眉头说。
“他看到的是老岳的鬼魂吧,现在老岳在什么地方?”夏海鹏站起来,激动地说。
“不要说了,你把档案袋留下,就这样吧!“公安厅厅长不耐烦地说,挥了挥手。夏海鹏满脸惊愕,竭力压下他的失望和不满。
他把档案袋重重放在厅长面前,转身向外走去。当他来到外面,确定身后的门已经关上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
二十五
夏海鹏讲到这里时,我已经猜到,由于官官相护和内部处理、家丑不外扬的原则,公安厅长没有和组织部长商量前,并不愿意重开组织部那件案子。另外,我注意到这两件案子都和档案有关,正好都是夏海鹏最热衷的。
“组织部那件案子没有重开?”我问。
“不,重开了,”夏海鹏说着,声音里有些得意。“因为又过了两天,也就是你昨天到达的前一天,广南省又有一位高级领导干部出事了。”
“啊——”
“不过,他是出车祸而死,豪华小轿车撞得稀巴乱——警察赶到现场时,这位建设厅厅长已经气绝身亡。事后勘察结果显示,厅长自己驾车时打电话,失去控制,造成此次交通事故。”
“这和重开组织部的那件案子有关吗?”我不解地问。
“是的,大有关系,厅长小车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档案袋,正是共产党组织部门为建设厅长设立的那份档案袋——”
“啊——”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神秘档案再次出现在事故现场!”
“不错,这次没有人敢阻止重开组织部密室失踪案了,他们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夏海鹏说着,瞟了我一眼,不知道是看花了眼,还是前一晚没有睡好造成的,我感觉到夏海鹏脸上的表情既陌生又诡异。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全权负责组织部的案子,这次没有人再阻三阻四了。不过,”他脸上恢复了真诚的表情,“杨子,我希望你帮助我。”
“怎么帮助?”我问。
“和我一起办案,帮我破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夏海鹏脸上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我心里一阵轻松和舒服,“你知道,为了接近档案库,我无形中已经得罪了组织部和我们厅的领导,不但这次广南省干部调整没有我的份,而且如果这件案子最终无法侦破,我的事业就完了,我也就完了。”
是的,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刚刚向我倾诉了只有在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中才能够听到的隐秘的经历……当然,另外一方面,我也信任他,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一个真诚地向我讲述他鸡巴故事的男人?!
我点点头。他一看我同意,立即高兴起来。随即,一夜没有合眼的老同学开始商量具体操作。具体安排完毕后,他兴奋地试探我:“老同学,你觉得这个案子的症结何在,我们又该从哪里下手呢?”
我看了他一眼,沉稳地说:“海鹏,这个案子的症结就在于你自己——自从你卷入这个案子后,我发现你犯了严重的错误。你处处以你为中心,以你是否可以接近档案库是否可以自由取阅自己的档案袋为重心。你忘记了侦察工作最重要的原则,那就是以受害者或者当事人为中心展开调查,忘记自己,设身处地进入到案子里去……我们明天就开始,我们的调查目标将是老岳、小岳和那些滴血的档案袋!”
“滴血的档案袋?……”夏海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重复了一句。
二十六
组织部副部长吕得志和办公室梁主任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亲自接待了去而复返的刑警队,当吕副部长看到带队的还是夏海鹏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当然经过长期的阶级斗争和党内你死我活争权夺利的磨练,他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在表情上。他感觉到来者不善,告诫自己不要掉以轻心。当然,骨子里,他不认为这个曾经被自己审查过至今只有级别没有职务的小警察能够翻云覆雨。
当他伸手握住夏海鹏的手时,他感觉到神探的手和他的脸色一样冷冰冰。他微笑着向夏海鹏身后的警察打招呼,注意到其中有一位看上去和夏海鹏年纪相仿,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身体魁伟但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在他转身招呼大家坐下来之前,他看出了那位便衣的衣着很考究,举止风度也和其他年轻的便衣有所不同……
当然,那个人就是我。夏海鹏在办案的过程中是有相当大的自主权的,他告诉手下的警察,我是他的同学,是他请来办案的,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至于向组织部介绍,他只是笼统介绍,没有人要看警察证的。我跟着夏海鹏办案,但告诉他,我必须有相对的独立性,他不得干涉我思考和推理。
“我们全力配合,这一点请你们相信!”落座后,没有谈上三句,组织部吕副部长就急急地表了个态。
“我们相信,希望给我们办案的自由——”夏海鹏说。
“自由?”办公室梁主任嘴角掩饰不住一丝嘲讽,“档案库是闲人免进的绝密重地,恐怕不能有完全的自由——”
“既然是绝密重地,档案怎么会流出来,而且造成了两起命案?”夏海鹏显然是有备而来,开门见山地把两起案子扯到了一起。
吕副部长不满地瞟了眼梁主任,梁主任不敢吭声了。夏海鹏抓住这个机会,提出了要求。他说,必须尽快清理档案库,看看到底丢失了多少高级干部的档案,他强调说,他能够理解清理十几万份档案的难度,特别是具体清理人还得是有一定级别的共产党干部。
“夏同志,你认为档案库丢了很多档案袋吗?”吕副部长忍不住打断了夏海鹏的话,“清理档案库最快也得两个星期,你认为清理档案库可以帮助你破案吗?”
“找出丢失了哪些干部的档案,至少可以阻止利用档案进一步杀人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