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李大哥一声长叹,终是什么也不说抱着珏儿出了门。村子的另一头偏远一点的地方,半年前大兴土木的地方几近完工,时不时有仆从打份的人拿出些糖果分给村里的孩子,说是讨个喜庆。珏儿也来过几回,得了糖高兴的往家赶,说要分给爹爹吃。李大哥曾与他们打过照面,不知何故,他们对李大哥极是客气,对珏儿也多几分小心和关照。而庄子里的主人却是一次也未见过,问起来,只说是京城的富户,年级大了,退在小山村里修心养性图个清静。
看不下去玉容的落落寡欢和时时怔怔看着天空出神的样子,终于在清明时节玉容提着蓝子前去拜祭温如玉时,李大哥忍无可忍的一把夺过玉容手中的物件,眼神有些躲闪道“别再拜了”,玉容不语,只是略略用力从李大哥手上夺过东西,转身出门。李大哥终于冲口而出“他没死,他还活着。”
玉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大哥,苍白一笑,人都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再死而复生。李大哥见玉容不信,只能断断续续的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玉容听完,觉得血都凝了起来,疯了一般在屋内找了把锄头便往山上奔,谎话编的太久,真话说出来都没有人敢信,李大哥紧跟着玉容身后。
玉容疯了般将温如玉的坟刨开,在露出一角残破的竹席时,玉容极其小心,用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拂去席上的土,一点点拨开残破的席面,李大哥静静站在玉容身后,既不出声,也不阻止,有些事,若不亲眼见证,怕是再难相信的了。
看着那一堆腐败的树枝,玉容脸上半哭半笑“果然没有,是座空坟。”望着隐在林中的药庐,玉容箭一般的冲了上去,全然不顾路边伸出的斜枝将自己扯的发丝散乱。
君子如玉,真的是那个人,只是没有亭亭站在玉容身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娴熟的推动着轮椅出了厨房,李大哥来了几个字还没说完,便望着眼前的女子愣住了。继而眼圈发红,良久,露出笑容“回来了”,仿似她从不曾真正远离过自己,只是出去转了一遭而已。
玉容说不清心里的情绪,扑到那个人的怀里纵情哭着,用力捶打着,有喜,有怨,有怒,有痛。怎么可以如此欺骗自己,这些年,他一个人腿脚不便是如何过的。
直到玉容发泄的够了,温如玉才缓缓扶起玉容“阿容,我腿殘了,再也照顾不了你了。”
玉容抬起红肿的双眼,语带哽咽“若是我残了,你会弃我于不顾么?”温如玉摇头,用袖子轻轻拭着玉容的泪痕“正因为知道你的性子,不愿意拖累你,才会求李大哥帮我瞒着你。当年不过顺带着给了你些吃的,你便念念不忘要救我出火坑,当时若是告诉你实情,怕是你一辈子都要耗在我身上,我于心不忍。”
“你是劲草”不再是疑问,玉容直直的望着温如玉的眼睛。温如玉没有否认,只是平静而又淡淡的说着“本打算成亲的那天告诉你的,哪想出了变故,终是什么都没来的及说”
“阿容,你………”温如玉缓缓理着玉容散乱的发丝,违心的话尚未出口,便被玉容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不想拖累我的话,从来拖累人的那个,不是别人,是我”
温如玉不由双手紧紧搂住怀里再次泣不成声的玉容,哑着声音说道“不许你这么说”,站在院门外的李大哥看着相拥的两个人,觉得此时的自己十分多余,不声不响静悄悄的转身离去,这一对历经波折的人儿,怕是再也没有什么能难得了他们了吧。
玉容将头埋在温如玉的怀里,轻轻的说着“我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双手染满了血腥,关山踏尽历过千辛才发现我最想要的不过是有家人的温暖和一生一世的安宁与平静。而如今你还活,我也活着,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重要的?”
温如玉再也不忍将玉容推出去,整整五年的时间都没能让玉容忘了自己,而自己也从没有一刻不为她挂心,为何明明相爱,还要让对方远离。这些年,自己虽双腿已残,却也并不是事事依靠别人,或许,真的能有奇迹出现的那一刻也不一定,此时的玉容能在自己怀里,对自己而言,不也是生活的一种奇迹么。
玉容义无反顾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搬到了药庐,看着温如玉十分安然恬淡的推着轮椅进厨房烧菜做房,玉容想将灶台改高,温如玉一句话便阻止了她“你若改高了,我如何与你一道下厨煮菜?”
药庐前后院有不少菜地,玉容也常常看着温如玉用双手撑着双个自制的小板登前去慢慢的除草,浇水。粗活细活做起来与常人无异,只除了那双拖在地上的双腿,玉容忍不住落泪,温如玉只是淡淡一笑“不能因腿残便失去生活的能力,你看,这几年下来,证明就算我双腿不能行走,我依然还是能照顾你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面对你。”玉容缓缓蹲下身子“换我来照顾你可好?以后我来种菜浇园,我不会的,你教我”。温如玉笑若三月春风“夫唱妇随可好?”玉容红了眼眶“好”
两人相处的日子,玉容看着温如玉如平常般自力更生,洗衣,做饭,缝衣,种菜无一不通。唯有米粮油盐等物常需李大哥帮忙送来,或许这一切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唯有珏儿思维有些错乱,娘亲不应该是和爹爹住在一块的么?为何会在二爹爹处就不回来了?虽然他也喜欢二爹爹,可是抢了娘亲却是不能的,小小的珏儿开始了若有若无帮爹爹抢娘亲的行为………………..
半年后,村头的庄子完工,新的主人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住了进去,村民谁也没见过主人的容貌。有一天,庄子里的下人跟着珏儿找到李大哥,说庄主甚是喜欢珏儿,想认为义子,只需偶尔前去住上些日子,教他些武功防身的功夫既可。玉容知道此事,本来不愿,温如玉若有所思,淡淡说技多不压身,况且世道多变,学些武也未尝不好。玉容言说可以亲自教,温如玉只说了一句我最爱你为我缝衣布菜,镜前描眉,玉容便脸一红,再不坚持。于是珏儿头大如斗,爹爹和二爹爹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多了一个义父,某一日练功时,风掀起义父挡脸的面纱,匆匆一瞥,珏儿更是乱了,怎么长的和自己这么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只是这话一直藏在心里,直到珏儿长大成人。
山里不知山外事,玉容与温如玉重逢时,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年的北太子顺利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大业,登基称帝,改年号崇。原南丰皇帝留下罪已诏书和退位诏书后,不知所踪,世人皆道旧帝已死,只有新帝知道,他正携着那个脸上带着长疤的男子寻找着自己的人间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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