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8(1 / 1)
“青衣,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蓦然,清越的声音在暗室中想起。抬首望去,面前的男子,仍是一身的白衣,但却有了些许的皱褶,就像他的脸一样,透露着深深的疲惫,似乎,他瘦了。
凤兮并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哀伤又无比热烈的眼神望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青衣,一切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面前的女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玄熙,你不应该这样问我……我爱你,我抛弃了我的一切去爱你,我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坚信,有一天你是会爱我的,我依赖着你那若有若无的爱而活,你不应该怀疑我的,天下的人都能够指责说我是妖女,可是你不行啊,玄熙……”
凤兮哭了,一滴滴的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白玉的颊上滚落,凤兮不常哭,可哭,却全是因为玄熙。
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样爱玄熙,爱的那样癫狂,爱的那样刻骨铭心……
玄熙突然伸手,强悍得不容凤兮拒绝地环住了她的身子,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青衣,我憎恨自己,我连你受伤我都不知道,这个认知让我发狂,青衣,你一定很失望对不对。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我却永远不在你身边,在你被人怀疑的时候,我也不站在你这一边,你对我失望了,对不对?”
凤兮感到一阵冰凉的液体,她猛地一怔,紧紧地抱住玄熙,“你爱我的,对不对,你终于承认你爱我了……”
“爱我,就带我走吧,”凤兮温柔无比的抚摸着玄熙,道。
“走,往哪走?”冰的几乎凝结起来的声音陡然响起,地牢突然之间灯火高掌,炽热的火把将地牢照得惨白一片。
玄熙抬头,温柔地看着凤兮,“那我们走……”
“你们哪也走不了,”白倩儿尖利地叫起来,然后对着玄熙大声道,“她是怪物,她是杀人犯啊,熙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不是,”玄熙静静凝视着凤兮澄澈地双眸,道,“我相信她。”
“我不准,我不准你们走!”白倩儿双手张开,用身子死死地挡住牢门。
“倩儿,”玄熙不由蹙起了眉。
白倩儿哭泣道,“熙哥哥,倩儿八岁就离开了家,来了这,只是为熙哥哥你啊,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倩儿于不顾,熙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对待倩儿的。”她突然之间戳指着凤兮,恨骂道,“都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一出现,熙哥哥就不是原来的熙哥哥了,我要杀了她,”说着,她毅然拔出身边侍从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凤兮,双眼怨毒的似能喷出火来。
玄熙的眉头更深了半分,手一动,便已夺下了白倩儿手中的长剑,可白倩儿不服,登时跺着脚怒道,“去把我的琴拿来,今天我在,你们就休想踏出万乐宫半步!”
“你的手一直是好的,”玄熙黑着脸问道。
“对,好的,”事到如今,也不必要隐瞒了,白倩儿破罐子破摔,道,“我本以为你会因此愧疚,你就会对我好一点,会多照顾我一点,不要再去寻那个女人,可是你还是选她,而不是我。”
“倩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你怎么会如此?”
“妹妹?一个妹妹就可以打发我,我从来不要做你的什么妹妹,你父亲已经答应我爷爷了,我是你将来的王妃!而且,女人为了爱的男人本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
玄熙看着已经扭曲了的白倩儿,自嘲一笑,他想起了他的母亲,还有玄祁的母亲,不就一样,为了争一个男人,到头来,受伤害的又是谁?可那个男人却还毫不愧疚的继续活着,享受他的荣华,享受他无尚的高位。
感受到玄熙突然之间的低落,凤兮低声唤道,“玄熙……”
“青衣,我们只有彼此好不好?”他的话语里有着浓浓的恳求。
“我们只要彼此,就够了,”凤兮抱住玄熙,轻声道。
“恩……”
凤兮突然之间发现,玄熙是脆弱的,以往的淡漠是他的伪装,他憎恨他的父亲,也憎恨权势地位,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不幸的来源,也因此,他讨厌那个几乎站在权利顶端的君凤兮。
然而,他更怕动情,因为,他害怕他母亲的悲剧会继续上演,他只要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样,两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也足够互相取暖了,就不会有悲剧了。
“郡主,你要哪把琴?”
因为白倩儿平素有两把较为喜欢的琴,侍女也不知她此番要哪个,便将两个都抱了过来。白倩儿随手勾起一把琴,左手一伸,便将琴弦搁在了左臂上,右臂指尖轻轻放置于琴弦上。
“熙哥哥,你让开!”
玄熙却并没有让开,相反地挡在了凤兮的身前。
“倩儿,你有何必呢?”
“你就是不让了?”跟方才比起来,现在的白倩儿已经冷静了很多,她沉声道,“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斗争,我请求你不要插手。”
玄熙还想说什么,凤兮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转头,凤兮笑着道,“是女人的战争,那我应该勇敢迎战啊,这样,才能把你真正的赢到我的身边。放心,我有分寸的。”
凤兮从玄熙身后走出,手一抬,袖子滑落挂在肘间,露出一截洁白如藕的玉璧,淡笑间,侍女怀抱的另一把琴弦已经落入凤兮的掌中,她笑着道,“愿赌服输吗?”
白倩儿眼睛一寒,指尖已迅速地在琴弦上熟练跳跃起来,音符飘飘渺渺,似仙境之音。凤兮顿觉周遭空气突然轻盈,空气中似乎有某种低醇的呼唤,像极了玄熙的声音,这种诱惑还真有点让人欲罢不能。
凤兮轻笑,一个响指,便打破了白倩儿营造的迷醉氛围。想以这简单的琴音迷我心智,恐怕,没那么简单。
白倩儿见此,一怒,手指又向琴弦上疾挥而去。这一次,不似先前的那段飘渺清音,反而浩繁至极,已是让人难以禁受。到最后,指尖突然压向最粗那根短弦,“咚”一闷声,可凤兮没有后退也没有闪身,顿觉胸际如同被千斤巨锤重重撞击了一下。
“差不多了吗?”凤兮不动声色,盈盈浅笑着问道。玄熙似要上前,凤兮一抬手,便给阻了下来,担忧着看着脸色有些儿惨白的凤兮。凤兮投以一个笑容,便又直视白倩儿,“轮到我了吗?”
说话间,那琴已在凤兮的手中绕过一圈,直直竖在了地上,凤兮始终含笑看着白倩儿,手指却不得空,在那竖着的琴弦上慢慢拨动了起来,似漫不经心的轻拢慢捻,却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严肃了起来。
那从指尖渺渺流泻而出的琴音,不正是方才白倩儿的第一段曲,可迷惑之力显然更上一层楼,不知似有意还是似无意的,除了白倩儿,所有的人都摇摇晃晃地倒地不起,带了某种沉醉的神采昏睡了过去。
“你居然偷学!”
霎那,琴声由徐到快,宛若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显然跟白倩儿方才谈的第二段有很大的区别,白倩儿并不服输,胜算也的确并没有分出,她立刻动手在琴弦上浮动,可在她指尖刚碰到琴弦之时,琴弦根根断裂,她大骇,抬头,凤兮仍然淡笑以对,手指也未停上半分。
她道,“我可没有偷学你们的,只不过听你弹一曲,学了个七八分,加以自己的理会,也就成这样了,如此,可服输?”
凤兮的聪慧,那可不是简而言之的,当然,也是她的可怕之所在。
“你……”刚说了个你字,凤兮的琴音一转,又化为缠绵情语,白倩儿两眼一翻,便也软倒在了地上,凤兮这才停下了手。
琴霎时落在了地上,原木与金属的碰撞声在牢内空寂地响起,凤兮急忙敛袖,轻轻咳了起来。她毕竟受了那黑衣人的一掌,后又直直受了白倩儿的音攻,要不是身后的内力支持,恐怕也难以支持到此刻。
玄熙急忙俯身抱住了下坠的身子,凤兮淡笑,抚上他的脸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