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逝者如斯(1)（1 / 1）
“放她去吧……”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散人上前几步，眼神中黯淡无光，似绝望之极，又似自怜自伤，而他那张脸早已变得漆黑如墨……
“前辈，你……”飘雪回头一望，惊叫道，“莫非那……她在九龙珠上下了毒……”
散人还没来及得说话，玉罗修刀冷冰冰的声音早已传来：“还是散长老识趣，知道自己早已中了毒，并不再强留于我了。”
“干……不，我再也不认你这个没心没肺阴险毒辣的干娘了……”此时的胭脂忍无可忍，心中堆积的怒火一泻而发，她愤怒的拔出身上的“胭脂刀”，喝道：“飘雪说的对，你已经欠下了三条人命，虽说我父亲之死不能完全怪你，但他却还是因为你所逼而死。如果再算上我父亲那半条，已是三条半了。如今你又这么一走了之，散人岂不是又要白白搭上性命了……”
“胭脂……你真的也要对我拔刀而对吗？”玉罗修刀一改凌厉的口风，竟变得低哑而落寞，竟象是自言自语道：“原来，连你都这么恨我；原来，我已真的是罪不可赦……”说到后面，话语已是凄凉之极。
“你别装作这般可怜象，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同情么？”飘雪说着目光转到散人脸上，轻声问道：“前辈，你所中的是不是‘痛不欲生丸’？”
散人点了点头，定定地道：“我早就料到她在九龙珠里做了手脚，但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九龙珠飞落到悬崖下去啊……”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也许这对我来说也是一解脱吧。老大去了，老三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话音末落，一个悲愤的声音传来：“二哥，你说什么，三哥也……也去了……啊，我来迟了，我来迟了……”但见一道人影一闪，玉罗修刀面前出现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来。
散人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亮，惊叫道：“五弟……”
来人正是九王寨四大长老之一的如风。只见如风睁着灯笼般的大眼，盯着玉罗修刀，怒道：“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玉罗修刀神色自若，摇了摇头道：“凭你，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我的，只是我此番并不打算走的意思……”
她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惊。飘雪不知她葫萝里卖的是什么药，亦是睁大了双眼看着玉罗修刀。
“先把‘痛不欲生丸’的解药交出来吧，这样或许……”胭脂说着看了一眼飘雪，声音便嘎然而止了。接二连三的变故早让一向轻狂的胭脂变得内敛起来，她小小年纪似乎也看透了生命的脆弱。此时，在她潜意识里，哪怕玉罗修刀有千般不是，也不忍看见她亦喋血这“悔悟涯”。只是偷眼一瞥间发现飘雪那冷峻如斯的表情，她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了。
“没用了……”散人摇着头，道，“我知道，玉老如果真想逃命，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但至始至终念念不忘的却是藏宝图。我如果不说出藏宝图的秘密，只怕她宁死也不会给我的解药的。”散人毕竟是心胸宽广，此时亦是称为玉罗修刀为“玉老”。
“知我者莫过于散长老了。”玉罗修刀幽幽地道，“一直以来，我以为凡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谁也不能阻止……只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太高估了自己，而看低了别人。”
“算你有自知之明……”如风冷哼一声。他心中压抑着对影子惨死的巨大悲痛，如果不是散人中了她的“痛不欲生丸”，只怕早已要拔刀拚死为三哥报仇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一向归隐青石洞数年的玉老为什么非要取得藏宝图不可？”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我都已是两鬓斑白的人了，就算拥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它日青山埋骨后，那些金银珠宝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此，却伤及到这么无辜的人，让自己成为一个人人唾骂的千古罪人，怕是不值得吧。”
散人的话显然说到点子上去了，玉罗修刀兀自抱着令狐鹰，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痴了一般。
“你打算就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么？”如风知道多担搁一刻对中了毒的二哥来说就多一分凶险。
玉罗修刀这才似回过神来，目光却是落在散人脸上，喃喃地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夺得藏宝图么？”
散人摇了摇头。
玉罗修刀仰头望天，似乎在回想什么，沉默片刻，才缓缓地道：“我从小身在富豪之家，那时候家门显赫，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知道贫寒两字。但自从我十六岁那年遇到他一切都改变了……”说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出气。
飘雪自然知道玉罗修刀所说的“他”是指石惊天了，不由偷眼暗瞥胭脂，却发现胭脂早已双眼红通通的蓄满了泪水……他知道胭脂一定又想起父亲来，想必心里难过之极了，不由轻轻地拍了拍她，以示安慰，胭脂突然头一低，靠在他肩膀上低啜不已。飘雪顿感手足无措，一个女孩子倚在自己肩上哭泣，他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涨的一脸俊脸通红……幸好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玉罗修刀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罢了。
这时玉罗修刀已调整好情绪，喃喃道：“当我决定跟着他一辈子时，我只能选择离家出走这一条路，我当时青涩的以为，只有在朗朗江湖上和他双飞双宿，才能获得幸福……可惜幸福是有了，只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而且消失的也太早了……”
飘雪一颗心虽然此时还在扑通扑通直跳着，但已镇定下来了。轻声道：“别哭了，再哭我也要变成泪人了……”
胭脂闻声停止低泣，大感好奇拿眼看着飘雪，亦是轻声道：“你怎么变成了泪人？”
飘雪笑道：“你这样一直哭下去，我一身都会湿淋淋了，不变成泪人了么？”
胭脂这才发现飘雪肩上的衣角却是湿了一大片，联想到自己刚才……不由满脸通红，但嘴上却轻叱道：“就知道说风凉话，人家伤心成这样，你却一滴泪都没有？”
“其实你流泪时，我心里和你一样亦是很难道，自然也跟着流泪了。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的眼泪是从眼眶里流出来，而我的眼泪却是流到心里去了，你看不见罢了。”
胭脂闻言“扑哧”一笑，犁花带雨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但随即她的脸上又黯淡下来。飘雪知道她眼下又担心起玉罗修刀起来，当下也不再多说话，顺着胭脂的目光定定的望着玉罗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