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试玉场上（1 / 1）
我回去拿了自己的毛巾擦干眼泪和鼻涕，继续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箫史道：“你丢失院徽是不是要被处罚呀？”我道：“当然了。一周禁闭。不过这正合我意。这下不用起床了，可以一觉睡它个七天，想想就让人向往……”我陶醉起来。许芸芸笑着道：“你倒挺乐观的。”我道：“过奖过奖。”咦？她居然会夸奖我。这可是非常少有的情形。想起当日看到她和箫史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已经@#$%^&*#￥了？我脑中立时闪过一组少儿不宜的镜头。这就是她变化成温柔的小女人的原因吧。：）
不料许芸芸话锋一转，突然一字一顿地道：“但是——具有这种所谓‘乐观’情绪的人，通常都是些胸无大志、懦弱可怜的人。他们浑然不知光阴的珍贵，一味消沉，蹉跎着大好年华。他们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浑浑噩噩。这种人哪，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哼！”我目瞪口呆，怎么又变回母夜叉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着她与冰冰亲密的样子，和她看我的不平眼神，顿时醒悟到原来她是在为冰冰抱不平，觉得我不配冰冰这朵鲜花。这个臭丫头管得倒也宽啊。
遇到这种打击，换成别人早无地自容了，但我皮粗肉厚，面上浑若无事，负手望天，眼中露出高士般的悠然神色，口中长吟道：“田彼南山，荒秽不治。种一畦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把许芸芸的驳得一干二净，人生贵适意，饥来吃饭，困来睡眠，一定要有什么大志，成就荣华富贵吗？大家听了我的吟哦脸上都有了向往之意，好一个潇洒自在、飘然出尘的境界。许芸芸想了想，找不出什么绝妙的反击之语，只得哼了一声暂时作罢。冰冰则是甜甜笑着望向我，我也向她脉脉传情。
见我们如此，许芸芸嘟囔着：“冰冰姐怎么会和这个家伙在一块……”我们当作没听见。大家便开始就别的事情闲聊，当然中心很快就偏离到女孩子关心的话题上了，诸如衣服，饰物，游玩，明星之类。许芸芸和冰冰都喜欢听容宜笑的歌，两人曼声哼唱着：“我祝福我们相遇的那一天，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所以我恳求你，请让这一切实现……”现在冰冰唱歌倒显得自然很多，不再跑调了。
看看时间，已经挺晚了。于是我们一同下楼，箫史装模作样地送许芸芸去教职工家属住宅区，至少我认为他们是在装，因为很明显他们已经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了，就算是许芸芸在箫史屋里留宿一晚也很正常吧。我则送冰冰去女生楼区，她住月影楼。路上冰冰道：“院长真的要关你一周禁闭吗？”我道：“是啊。他亲口告诉我的，在场的还有好几个老师。不过他准许我参加完二十五号晚上的百年院庆大典。”冰冰道：“那你在神殿内关一周会不会很闷？”我笑道：“想起你我就不闷了。这样吧，你给我画个你的画像，我挂在牢室的墙上，然后天天对着它思念，不，是思过。”冰冰呵呵笑了，点点头道：“恩！行。”
我们依偎着慢慢走过院内小路，今夜无月，只有满天繁星。美丽的清辉洒在我们身上，感觉凉凉的。我把冰冰抱在怀里，她的肩膀很软。我深深望进她深邃的眼睛里，突然有种梦寐的感觉，一切象是不真实的，这黑夜，这繁星，这晚风，这校园，这秋叶，这怀中的人儿。
送冰冰进了她们宿舍楼，我回到自己宿舍。现在已经是子夜，箫史还没有回来。我倒在床上呼呼睡去，这次又做了梦。梦中我娶了好几个美若天仙的妻子，幸福极了。一个一个的盖头揭开，小谢，冰冰，林惜惜，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美女自称一代歌后容宜笑，揭开最后一个，我顿时大惊失色，那人竟是面罩寒霜的许芸芸，她娇喝一声：“小贼！”一蓬火球向我飞来。我大叫一声，惊醒了。睁眼仍旧是漆黑的夜，我抹抹额头，一层冰冷的汗水。这梦是什么兆头？我不得其解。睡不着了，我开始盘膝打坐，继续修炼那毫无用处的如意诀。就这样耗到天亮。
院庆前的这几天我们过的很悠闲，我和冰冰天天晚上去月映湖边溜达，感情也日益深厚。当沉浸在冰冰甜蜜的吻中时，我会把小谢忘得一干二净，虽然吻完又会想起。
这几天之间校园里变成了旗帜和标语的海洋，五颜六色、斑斓夺目的条幅在楼阁上、树枝上迎风飘扬，充满了夸张的喜庆之气。不用说，这一定是康恩之老师带人干的。只有他才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康恩之老师今年只有四十多岁，但他未老先衰，脑壳上的稀疏的头发经常采用地方支援中央的策略，大大的鹰钩鼻子上架着一只老花眼镜，显得足有六十多岁。康恩之老师是我们学院的大总管，主管学院的对外交流、后勤保障和公关宣传等等一系列工作。他心思细致缜密，做事踏实认真，是许院长最倚重的一员干将。康恩之是个典型的工作狂，最酷爱的运动就是工作。有些事本来不需要他自己动手，但他就是巨细无遗，乐此不疲。据说他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18个小时之上，晚上几乎不怎么睡觉，积劳成疾，所以才会显得如此苍老。许无当给他弄了不少灵丹妙药，仍旧无济于事。康恩之本人毫不在意，他常大言道：“是北斗给了我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我愿为北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次我们还在食堂门口看到康恩之正亲自指挥几个人在食堂上面拉横幅，对其倾斜度左看右看，调来调去，一副指挥若定的架势。横幅上是一行龙飞凤舞、墨汁淋漓的大字：行魔武双修，称泰山北斗。
这几天是个甜蜜的日子。老师上课讲的内容也不多，大家都是脸上带着笑容。北斗魔武学院二百岁的生日就要到了。它是一个伟大的学院，培养出了无数的英雄豪杰，它不只在东大陆闻名遐迩，在西大陆也赫赫有名。
九月二十五日，晴，微风。一个少有的好天气。我也少有的起了个大早，穿上院服，洗漱完毕叫上箫史去吃饭。饭后，我们便往规定的集合地点——洗意池南面的试玉场行去。
现在到达的同学们仍不算多，男生是青色长衫，胸前绣着北斗七星，女生则是白色衣衫，同样绣着北斗七星，这么多人一起穿院服，倒也十分好看。我随意一看，大家左胸都佩戴着院徽，笑容满面，喜气洋洋。学院的副总管庞十修正在场上声嘶力竭地指挥大家分成队列站好，从西往东依次是三年级、二年级和一年级。可惜没有几个人听他的，场上一共形成六堆，三个年级分开，男女生也分开，各自乱烘烘的聊天闲谈。
我们和认识的同学打了招呼，加入二年级男生圈子中，大家谈论正热烈谈论着青龙和北斗间的竞争问题。一个同学说话粗野，道：“我最看不惯那帮公子哥儿了。一个个牛X烘烘的。妈的，还有那个厉天劫，遇到他我绝不客气。”另一个同学鄙夷道：“少吹了。连柳大少都不是他的对手，就你那两把刷子能成？”前者无耻地道：“英雄难敌四手，明枪难敌暗箭。我不信他能时刻警惕着暗杀。”第三个同学道：“其实青龙的学生还是挺厉害的，这点不能不承认，你看看主要由他们组成的天龙禁卫军的战斗力就知道了。”说放暗箭的同学反驳：“咱们铁血军团比他们更强，先有赤冰国、后有大鹏国都在咱们手上吃了亏。不然哪来现在的和平局势？”第四个同学插话：“现在和平吗？各国虎视耽耽，我看战争随时爆发。尤其他妈的大鹏国实在是个大威胁。”于是大家的争论又转到战争会不会爆发、何时爆发的问题上。
这里介绍一些铁血军团和天龙禁卫军。铁血军团是指由威远大将军水云间指挥的、天龙国第七军团，其战力强大，彪悍迅疾，在天龙国诸正规军中最强。军团的许多中级甚至高级军官原来都是北斗学院的本土学生。水云间四十年前和独孤集一起镇守西陲，挫败争取到外交时机而大举进犯的赤冰国最强部队“赤地骑士旅”。战斗非常惨烈，水云间和赤冰国的领兵大将金元泰都在是役负伤。第七军团在大将独孤集的带领下，坚守玉门关，寸步不让，鲜血让草原沙漠都染成红色，称为“赤沙之战”。第七军团因而名震天下，被誉为“铁血军团”。一直认为天龙国乃君子之国、民风懦弱的其他各国观念大改。赤沙之战，双方都损失巨大。赤冰国见暂时没有灭掉天龙国的可能，便同意媾和。双方签定互不侵犯条约，民间交往频繁起来。然后水云间和他的铁血军团被调往南方边陲，去抵御向为世仇、现在日渐强大的大鹏国的压力。独孤集成为玉门关守将，他稳实持重，神箭无敌，恢复元气的赤冰国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四十年来双方虽小有摩擦，但大体上保持着和平的态势。直到两年前独孤集被撤换，改由原天龙禁卫军副统领、皇室成员君独行任玉门关守将，形势暗中已发生微妙的变化。君独行武功虽然高强，但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或许可以成为一员猛将，但作为一方之长就非其所能了。赤冰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边关风云际会。
而天龙禁卫军，其主干力量乃是青龙学院毕业生，他们基本上全是贵族或者皇室子弟。忠诚度应该无庸置疑。天龙禁卫军现在的首领君心怡，乃是当今皇帝君天意的同胞妹妹。
如今天龙国朝政实际上有三股势力，一是皇帝君天意，一是权相公孙无害，一是唯一的异姓王水云间。君天意有天龙禁卫军护驾，倒也能挺直腰板说话，但他也无法奈何公孙无害，后者的势力盘根错节，前朝时就已非同小可，君天意能登上皇位他还有一功。如今他羽翼更丰，牵一发而动全身。公孙无害自有打算，他不怕皇帝，但对水云间非常忌惮。水云间在朝中也有代表，主要是平民出身没有背景的大臣和将军。三股势力形成巧妙制衡。两年前，君天意借着公孙无害和水云间系统的独孤集相斗之机，坐收渔人之利，将自己的心腹、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堂弟君独行派驻玉门关，担任守将。皇派势力得以提升。此消彼长，公孙无害徐图用他法补救，他让自己安插在青龙学院的义子厉天劫挑战北斗的柳七，大大打击了水派，如果真有这一派的话。许多摇摆不定的中间势力，又有向公孙无害靠拢的意向。
这就是政治。北斗想超脱一些，并不想参与政治斗争。但它学生的自由去向却大都是铁血军团。公孙无害按照不能为我所用就是我的敌人的原则，只能将北斗视作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