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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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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以乡士的身分讨生活已不再有必要?

——这到底是什么?

“为了守护着秘密还是什么的,这伙人至今仍以类似在下一行稍早目睹的那副模样度日?”

听到右近这么一说,文作笑着回答:

“并非如此。”

“难道不是如此?由于在下四处打听川久保一伙的消息,还连累了这两位朋友遇袭。刚才两人差点儿就要没命了呢!”

“川久保一族可是不会下山的。”

“但是,文作大人……”

“大人这两个字老夫可承受不起,”文作说道。

“老夫哪配被称作什么大人,不过是个糟老头罢了。川久保那伙人,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下山的。论人数,这伙人如今大概超过三十人。这种事谅武士大爷再怎么在街坊打听,也不可能查得出个所以然。对了——袭击几位的人,带的是什么行头?”

“他们用的是刀。”

“而且是大得吓人的刀。”

“那就对了,川久保那伙人是不用刀的。老夫受他们照顾是三十年前的事,当时他们并没有刀。这伙人靠伐木与木工维生,有时悄悄进入土佐或赞岐做点买卖以图糊口,也尽量避免与这些地方的百姓照面。身上并没几个子儿。他们有的是山刀和木锯,刀倒是没有。”

“那么,那伙人究竟是什么身分?”

右近眉头深锁地问道:

“不过,在下对川久保也仅是稍事打听,并不记得曾招惹过什么人。想必山冈大人和阿银小姐亦是如此吧?”

百介当然没有被人盯上的理由。再者……

“再者,那伙人还脱口说出阿枫公主这名字。意即——”

“没错。这伙人是曾提及这似乎与川久保有关连的人名。”

“不过——”文作故意装糊涂地说道:

“最近倒是有些家伙装扮成樵夫或杀生人的模样,四处干些坏勾当。”

“哪些坏勾当?”

“破门劫掠、拦路劫财、或干山贼什么的。在土佐一带则有人身着甲胄,干些和海盗没什么两样的恶事。”

“就是这个,”右近说道:

“在下探听到的就是这则传言。据说这些海盗的真实身分,即为川久保一族——”

“老夫可没这么说。阿波这群家伙……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

文作双手抱胸,面带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

“原来如此呀。”

“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他——”必定知道些什么。

百介心想。不过文作马上岔开了话题:

“噢,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年轻人呀,瞧你一副满腹经纶的模样,可曾听说过一种名叫古籼的妖怪?”

“倒是没听说过。”

“噢,这是一种出没于韭生一带的妖怪。老夫在儿时也常听说它的故事。樵夫在伐木时,不是常喊些行话么?树往横向倒时得大喊‘朝横山倒’,朝下倒时则大喊‘朝逆山倒’。古籼就会发出这种喊声,接着也会传来树倒下的声响。但人们若是趋前一看,却会发现那儿根本什么都没有。”

听来似乎属于常见的幻听一类的妖怪。

有人称之为伐空木,也有人称之为伐木天狗,虽然有形形色色的称呼,但诸国均有这种妖怪的传说。

“这也与老夫先前捉到的轰釜有所关连。据说这是七个曾砍伐一株巨大择树,受到这株神木诅咒而死的樵夫所化成的。”

“七个——樵夫?”

“是呀,是七人。据说这株神木有四丈高,为了锯倒这株树,村民雇来了七个樵夫。但任凭他们再怎么锯,过了一晚树干又会恢复原状。因此这七人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将锯木时落下的木层全给烧掉。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连锯了七天七夜。但这株树依旧没给锯倒,而且还叽哩叽哩地叫个不停。三天后,树终于倒下了,但就在神木倒下的同时,这七人也悉数丧命。”

“这七人后来就成了古籼?”

“儿时长辈们是这么说的。这种妖怪还真会发出声音呢,嘶嘶的锯木声、铿铿的砍树声、大树将倒的警告声……老夫自己也曾听过好几回。但长辈总说那是古籼的声音,吩咐咱们万万不能回应。但是——”

文作的额头上挤出了数不清的皱纹。

“直到老夫离开村子进了山里,才发现那其实是川久保那伙人的声音。”

“噢——”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可别将两者混为一谈。古籼可不是人,而是妖怪。只不过古籼的声音是川久保那伙人所发出来的。”

——原来如此。

这下百介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大家是刻意说服自己人这川久保一族并不存在。由于和村民并没有往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身分。

因此,即便告诉大家那怪异的声音其实是川久保那伙人所发出的,只怕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不仅如此,对村民而言,这群人竟然就在近邻生息——可是一件极为骇人的事。妖怪神灵尚可借由祈祷平抚,但若是活生生的人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群人或许还可能成为危害自己生计的威胁。如此一来,只有将他们解释成妖怪,方能维持村内的秩序。

就当作妖怪到头来成了盗贼吧,文作说道:

“人心虽不古,但川久保这伙人可是一点儿也没变。这些人是不会干这种勾当的。老夫在前去巡视地藏堂的途中,瞧见一群家伙提这大砍刀在路上跑,就直觉你们一定是教他们给跟踪了。不过呀,他们可不是川久保那伙人。”

“是么?”

右近眉头深锁地说道:

“那么,川久保一族——能操弄咒术取人性命的传闻是否属实?”

“这种事在那一带可是稀松平常的。”文作满不在乎地回答。

“稀松平常?”

原本以为答案会是否定的,这回答还真教百介大吃一惊。

“稀松平常,指的可是那杀人咒术?”

“是不至于一天到晚杀人,但这种事每个人都会呀!”

“每个人都会?这怎么可能?连老爷也会么?”

“这种麻烦事儿老夫可不干,“文作挥了挥手回答道:

“不过咱们老家有阴阳师也有祭司。在这一带,每个村子里都有几个大夫(注30),有些地方甚至家家户户都有。逢年过节,这些大夫都得负责主持家中或村内的祭祀,既可为人治病,亦可消灾解厄,同时当然也懂得操弄咒术。毕竟他们也得驱除带来灾厄的诅咒。”

“这可是一种宗教?”

右近曾提及似乎有个淫祠邪教。

“哪是什么宗教。宗教也得有间和尚庙,好让人虔诚信奉吧?这些人可不理会那些无谓的繁文褥节。因此对这儿的人来说,这种事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

百介望向右近,发现右近也正看向自己。

“再请教老爷一件事。老爷提到自己三十年前曾投靠川久保一族,当年他们与小松代藩可有任何关连?”

文作摇头回答道:

“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

“小松代缄内宣称自己与这伙人完全无关。详细情况老夫就不清楚了。”

“完全无关——如此言明,岂不代表双方其实是有所往来?听起来,这不过是对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村民们的交代罢了吧?”

“或许真是如此罢,老夫也不清楚。”

“老爷哪可能不清楚?就连与他们比邻的村民,对川久保一族的情况都不甚了解不是么?再者,为何城内要主动发布这等声明?”

“这老夫真的不知道,“文作回答:

“而且,老夫也不知为何如今有人造谣指称川久保那伙人为盗贼。若你们真的这么想弄清楚,为何不亲自去问他们?”

“亲自去问?”

“见得着他们么?”

右近不禁拉正了衣襟:

“真的见得这川久保那伙人么?”

“去的话就见得着呀,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人在哪儿就是了。路是难找了点儿,不过他们又不是野熊,不至于把人的脑袋瓜给咬掉。”

“不过,他们不是守着什么秘密?”

“不得让外人知道的事,他们当然是不会说。但也不至于一遇上他们就得死就是了。”

七人御前是——一遇上就得死。

“去吧——“阿银说道。

“噢?”

“大爷非去不可吧,这可攸关大爷的宦途呀。”

“没错,在下非前去确认不可。”

“也让我一道去罢。”

阿银说道。

“一道去?但阿银小姐……”

“先生,我可是为了此事才到这儿来的。”

“什么?”

这句话教百介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是呀,”阿银说道:

“右近大爷,‘偶然’这回事有时还真是吓人哪。其实我就是为了上土佐找川久保那伙人,才刻意随这位先生到四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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