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十年了，这是曲毅然第一次回到镖局。如果不是镖局发生了变故，他绝对没有勇气再回到这里。
哑镖师推开了镖局的大门。镖局里静悄悄的，门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只是变得陈旧了许多。曲毅然犹豫了一下，看到哑镖师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微微发抖的脚跨过了门槛，跨过了十年的心结。
曲毅然跟着哑镖师穿过了天井，向大厅走去。一路上曲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不禁对镖局的衰落感到吃惊。他的记忆中还清晰的有十年前的镖局到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景象，现在却变得这样落寞萧条，这个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镖局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曲毅然的心忽然一紧，开始慌乱起来。
曲毅然忐忑不安地跟随着哑镖师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大厅的门口。哑镖师拉了拉曲毅然，向大厅里指了指。曲毅然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大厅中坐着三人。中间那人三十多岁，面容愁苦，脸颊消瘦，是曲毅然的大哥曲毅南。在曲毅南左右分别是镖局的老镖师时莫和张全。三人都是愁眉不展，低头静静思索着，竟然没发现哑镖师和曲毅然的到来。
曲毅然鼓足勇气，喊道：“大哥！时叔！张叔！”
时莫猛然抬头，看到是曲毅然，大喜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喊道：“二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张全向曲毅然点了点头。曲毅南却只抬了抬眼皮，随便哼了一声。曲毅然知道大哥还在为自己打死父亲的事情耿耿于怀，回家的喜悦瞬间又变成了苦涩。
时莫快步跑出了了大厅，握住曲毅然的手，眼中泪光闪动，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快进来吧！”
曲毅然心中感动，跟着时莫走进了大厅。曲毅然在椅子上坐下，立即问道：“时叔，镖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莫面色痛苦，缓缓道：“这事二少爷待会就会明白了……二少爷想必看过大少爷的信了吧？”曲毅然点了点头。
时莫指着一只盒子，叹气道：“一切都因这只盒子而起！”曲毅然顺着时莫所指的方向，看到在曲毅南身边一张不起眼的黑漆桌子上摆了一只小型的盒子。那盒子外形很像糖果盒，打造得极为精细，没有上锁。上面显目的红黑相间的花纹仿佛有生命似的缓缓流动，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曲毅然看了看那只盒子，一时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之处，于是不解地望向时莫。时莫的身子似乎在微微打颤，半天才说道：“二少爷一定听说过这只盒子……”他深深吸了口气，“这只盒子就是传说中的乾坤盒！”
“乾坤盒！”这三字如炸雷一般在曲毅然脑海中炸响，让他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大厅里似乎一下静得可怕，气氛十分怪异。曲毅然呆了呆，再次看向那只盒子时，忽然感到有一股阴冷、血腥的杀气从它上面不断地散发出来。
“我来讲吧！”曲毅南首先打破沉默，站起了身子，面色凝重地道，“就在几天前，无锡轩虎庄的沈万来到了镖局，说要保一份镖。这沈万以仁义散财闻名于江湖，是我的至交好友，在加上镖局已好久没生意了，所有我十分高兴，问他要保什么东西。当时，他拿出了这个盒子，说是给武林盟主铁冠南六十大寿的礼物，托镖局一定要赶在大寿之前送到泰山神箭堡。”
“我笑着问他是什么礼物，伸手想去打开盒子，那知道他十分紧张，一把按住盒盖，勉强笑着，说这是贵重的礼物，不能让别人先看到。最后，他还以他的脑袋保证盒子里的东西绝对不违背江湖道义和官府法令。由于他是我的好友，我很相信他，也就没在意，答应了他。接着，他又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说必须多带些人，用镖车押送，走平坦的官道，以此显现这份礼物的金贵。临走前，他又再三叮嘱我，说是镖局的人任何时候都不准打开这只盒子！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放心我们镖局的人，有些恼火，但终究还是收了他的银两，接了这趟镖。”
曲毅南讲到这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半天，他才向时莫道：“时叔，你接着讲吧……我有些口渴。”
时莫点点头，接着曲毅南的叙述说道：“在大少爷接了这个镖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当时我们到没觉得这趟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那沈万的条件很可笑，但是大家也没把此事太放在心上，都没多想。谁知道镖队行了半日，走到一处地形险峻的山路地段时，忽然有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挡在了路的中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张老弟耐不住性子，上前就骂，‘哪个不要命的敢挡住爷们的去路？也不睁开狗眼看清旗号！莫非是想尝尝你张爷的幻影神刀……’张老弟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就感到眼前青影一闪，待反应过来时，张老弟的脸上已重重挨了一掌……”
“是啊！那婆娘出手真他妈狠！差点把老子的牙都打掉了！”张全难掩满脸的羞愧，红着脸插口道，“但那婆娘的武功着实是高强，老子连她动作都没看清就中招了！”
“当时大少爷很生气，”时莫继续说道，“上去大声喝道，‘二位莫非想来捋一捋虎须，劫我天一镖局的镖？若当真是骨头痒了，我“碎石手”可以帮你们挠挠！’那个女子听了大少爷的话后很是恼火，就要上去动手，却被那老头拦住了。那老头笑眯眯地说，‘曲总镖头别误会，老朽可不打算劫镖。’他这话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以为他们害怕我们镖局的威名，于是就说道，‘既然如此，就快快让路吧！’那老头眯着眼睛说，‘好说好说，让道亦可，只要——让老朽看一眼那镖车上的盒子里装着何物，老朽看完了自然让路！’这老头的话简直比劫了我们的镖还气人！当时大少爷那叫一个气啊！跳了上前就给了那老头一拳。大少爷是个仁慈之人，看到那老头瘦骨嶙峋的，手下就留了情，那知道那老头的武功实在高强，硬生生接了大少爷一拳，却似乎什么事都没有，还在乐呵呵地笑。大少爷肺都气炸了，使出了全力又狠狠打了那老头几拳，却也只把老头打退了几步……”
时莫这段话描述得绘声绘色，曲毅南感到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插口道：“是啊！那老头的武功太高了！我到现在都很难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时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后来，张兄弟大喊一声，叫着众兄弟冲了上去，却都那老头一拳两脚就打翻在地上。那老头打倒了我们，仍是笑呵呵的，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向载着盒子的镖车走去。我们此时也没了法子，只能干望这老头去开盒子。那老头打开了盒子——二少爷，你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吗？”
曲毅然摇了摇头，说道：“时叔，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时莫点点头，道：“唉……这事只怕让一百个人猜都没有一个人能猜对！当时，那老头打开了盒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就不见了，口张大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脸上的皮肉横七竖八地扭曲在一起，竟然是一副十足惊恐的神色!说真的，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有见过人的表情有这么惊恐的……”时莫若有所思地呆了呆，又继续道：“那青衣女子看着老头不对劲，慌忙就问道，‘师父，怎么了?’那老头可能过于害怕，没有理会那女子的话声，恐惧地大喊着转身想跑，却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样子！我们是怎么也不会料到这样的情景，当时心里都又是好笑又是吃惊。”
“后来，那青衣女子上前搀扶起了老头，关心的问，‘师父，发生什么事了？盒子里面……’老头惊魂未定，浑身颤抖不已，只说了一个字，‘走!’那青衣女子可能是心中好奇，忍不住又问，‘师父，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啊?’老头可能觉得‘可怕’两个字侮辱了他，铁着脸“啪”的给了青衣女子一掌说道，‘不该问的别问！’那一掌打得真重！那女子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上老大一个红掌印，半天才小声地向老头应了声‘是’。当时我们面对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心中对那盒子中的东西都感到十分好奇。说真的！如果不是答应了沈万，我还真忍不住要打开看上一看！”
曲毅然道：“时叔，你说下那老头和青衣女子长什么样。”
时莫道：“那老头白眉细眼，脸色和润，下巴的胡须有三尺长，身上穿着雍容华贵的黄色锦袍；那女子长得很美，穿着一袭青衣，双手抱着一把长剑，神情冷漠，十足的一个冷美人！”
曲毅然略微吃了一惊，哑然失笑道：“怎么是他们！”看到众人不解，他马上解释道，“那老头就是江湖上人称‘剑仙’的陶百仁，那女子是他徒弟方菲菲!”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张全摇了摇头，叹道：“难怪……此人年轻时就有‘天下第一剑’的威名，现在的武功更是高得匪夷所思！“
曲毅南道：“我听说陶百仁早已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十余年来声讯全无。江湖上甚至有人说他早死了，怎么现在……现在又忽然冒了出来……”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这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太邪门了！竟然能把武功高得可怕的陶百仁都吓成这样！”曲毅南说完话，一时没有人接口，大厅里出奇的安静。那黑漆桌子上的乾坤盒盒盖紧闭，红黑相间的颜色中隐隐流动出的一线暗灰色仿佛一只魔鬼的眼睛时隐时现，嘲笑着想得知它秘密的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