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童（1 / 1）
第五章 恶童
南非。
丛林。
大火燃烧至天际。在木质房屋的喂养下，血红的大火肆无忌惮的焚烧着村中的房屋，在夜晚的丛林，火灾就如同死神的降临。惊恐的人们奔跑于各个房屋之间寻找水源，被视为珍宝的野猪有的在女主人怀里挣扎，有的在四处乱串。女人一边看护着孩子和野猪一边为失去的财产哭泣，男人们则为了救火忙乱不堪。
然而，大火依然势头不减，一座座房屋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坍塌，倒在地上又引起连锁的火苗。烟雾充斥了这个不祥之夜。一桶桶清水和着汗水奔赴自己的使命。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等天渐渐明了才熄灭。
但即使是新生的太阳也抹不去村民眼中的绝望。
整个村子已经成了废墟。
人们徘徊在自己的房屋残留的痕迹之上，双手搓着木头的灰烬，有人甚至将灰烬摸到自己的脸上、身上，这是他们全部的财产啊，怎么能在一夜之间燃烧殆尽！
一切来得都太突然。
要砍伐多少木头才能重建一座房屋，要用多少时间来建造一个家园，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抹去伤痕！？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还有一声声哭喊，一声声叹息。
“它来了。它来了。它来了！”
谁，谁来了？
一个老妇人扑在废墟上，用沾满灰烬的双手捂住自己充满恐惧的褶皱的脸，她突然转身扑向身后的男人，用她那如鸡爪般的手掐紧男人的肩膀用力晃动着，“村长！”。
乌黑的指甲已经深入了被称为村长的男人的肩膀，鲜血已经有点从他宽厚黝黑的肩膀里渗出来了。男人咬了咬嘴唇，下唇上的圆环也随着动了动，两个鼻孔里的镶嵌的朝天象牙角也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颤动。很显然，老妇犀利的指出了村长所担心的问题。
灾难之后，必定谣言四起。
惊恐的神色浮现在所有村民的脸上，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大火已是灾难，然而更可怕的却是“它”的到来。
而它。到底是谁呢？
“一定是以前被烧死的巫师来复仇了！我们的祖先烧死了他们，所有他们来复仇了”老妇人颓然瘫倒在地。
她是这里最年迈的老人，即使她没有亲自见证烧死巫师的那一刻，她说的话也依然很有着不可置疑的力量。
巫师复仇。
即使年轻的人们从没有见过巫师，没有见到过他们带来的恐怖，也对现在他们毁灭村庄的能力惧怕不已。人们纷纷把不安的目光投向村长。
村长扶起了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我明天就去找巫医，大家先去找找木头重建房屋吧！”
重建。说的容易。即使这里遍地都是树木，又哪能那么快的建成房屋呢？再说，人们的已经把所有都寄托在了他们原有的房屋上，一无所有的他们根本没有勇气没有信心去重造一个。再加上巫师复仇的流言，让他们如何安下心来！
满目疮痍。人心惶惶。
整个村子都笼罩着不安的气息。即使是村长也无法挽回任何东西。
两天后。
“马尔斯！把小猪给我！”
“不要，妈妈，为什么要把小猪杀掉，这不是我们家的宝贝吗！？”
被称为马尔斯的小男孩抱着小猪四处乱跑，这是他的小猪，他不会给任何人。他知道今天是不寻常的一天，妈妈早上就在他和自己脸上画了四条白线，爸爸的身上还画了十字。村里的人们都在自己身上脸上画了各种图案，并且把家养的小猪带到村长“家”门前，栓到几个树墩上。对于他们来说，小猪是全家最珍贵的财产，即使是火灾的时候，母亲也是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抱着小猪的，可是现在妈妈居然要把小猪送给村长杀掉！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想带着小猪远走高飞。可是妈妈却一直拿着棍子在身后追打自己。
“你要去哪，马尔斯？”
他想要逃走却偏偏撞在了村长身上，妈妈已经趁这个时候抓住了他，将小猪夺了过去，她抱着小猪向村长点了点头，“这孩子一向不听话！您该好好管教管教他”。
马尔斯并没有试图去抢回小猪，而是死死盯着村长带来的男人。这个男人干瘦如柴，甚至能看见胸前骨头的轮廓。两个平直的眉毛靠的很近，力挺的鼻子抢了眼睛和嘴巴的风头，眼睛也有些浑浊。这样干瘦的男人不会受到人的尊重，马尔斯这样想着，可村长却对他尊重的很。
干瘦男人突然将马尔斯搂了过去，亲吻了他的额头和胸膛，又将他转过身去，捏掐和亲吻了他的屁股，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他从男人怀里挣脱了出来。
“这个孩子很健康。”
男人这么说着。
马尔斯的妈妈笑着将小猪抱给村长，让男人在她身上也亲吻了一番。
“谢谢您，巫医大人”
年幼的马尔斯还不明白巫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只知道一定是因为他的到来，妈妈才要杀掉小猪的。巫医也感受到了马尔斯憎恨的目光，但是并没有在意，谁会在意一个毛头小子呢。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正是这个小子带来了一场空前的灾难。
村长把巫医、马尔斯妈妈和马尔斯带到了他“家”门前，仅仅一个上午这里就聚集了所有家的小猪，从没有被束缚过的小猪现在一个个都被拴在树桩上，挣扎着望着曾经疼爱自己的主人。人们虽然舍不得猪，但更怕巫师的报复，而想要驱赶巫师祭品是少不了的。
马尔斯妈妈将小猪拴在靠边的一个树桩上，马尔斯推开妈妈依旧守护在小猪旁边。
“这是我从某村请来的巫医，”村长发话了，“今天我们将杀掉祭品，为神献祭。让神保佑我们远离灾难，大家都过来，让巫医检查一下有没有受到巫术伤害”。
语音刚落，人们已经纷纷围向巫医，干瘪的嘴唇依次亲吻着人们的头、*、屁股和腿，他的手摸在身上好像被动物抓到了一样，干硬而有力。
“请收下这碗血吧，巫医”。年迈的老妇第一个杀了自己的小猪，将猪血灌倒碗里，双手举到巫医面前。巫医接过猪血，将它绕着老妇的脖颈转了一圈，让猪血慢慢流淌在老妇的身上，然后将剩下的猪血一饮而尽。鲜红的血浸透了他那扁扁的薄唇，也在老妇干瘪的*上留下了痕迹，然后开始啃咬她的*，当老妇发出一声*后，他才推开老妇大喊“她是健康的！”。
再也没有了犹豫，人们纷纷杀掉小猪，向巫医献祭。
“贝克哈斯！你快来教训一下你的儿子！”
“不要这样，妈妈！”
马尔斯仍然是抱着小猪不放，什么巫医，什么献祭，全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复仇！这个男人只是要抢夺我们的财产，我已经没有房子了，怎么能失去小猪！
“马尔斯，把小猪拿过来。”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贝克哈斯过来了。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黝黑的身子上没有一点赘肉，两天前的大火留在他的肩膀上的伤疤还没有消失，砍树时树杈又在身上添了几条痕迹，可是这些伤痕却增添了他不可能抗拒的威严。
“可是，爸爸，并没有什么复仇，为什么要去献祭！”
“我们的房子已经被巫师烧了，不向天神献祭，。神是不会保佑我们的。这是为了保护你。”贝克哈斯将小猪从马尔斯的手中抱过来递给了他的妻子。
“走吧，贝克哈斯，你杀了它，痛快一点。”他的妻子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可是爸爸”，马尔斯从后面抱住了贝克哈斯的腿，“没有巫师，没有火灾……”马尔斯将脸埋在爸爸的腿间，不敢直视爸爸，没有火灾，只有他知道，这根本不是巫师复仇。
只有他知道。
“你明明看见了，马尔斯，为什么说没有火灾”
“因为……因为……”马尔斯的身体开始颤抖。
难道要他告诉爸爸，并没有什么巫师，这场火灾其实只是他无聊时的一个恶作剧？不行，当然不行，这场大火烧掉了村子的所有，他一定会被村长杀掉的！人们一定会杀掉他献祭的！可是他并没有想要烧掉村子，他不过是想在和他作对的男孩家里制造一点慌乱。他只点燃了一点火苗为什么会触发连夜的大火。他不想这样，没有人想要这样的。可是，也没有人会原谅他了。
“你一定是被火灾吓坏了马尔斯，听着，这场大火毁掉了我们整个村子，我们必须求的神的保佑。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原谅，一定要请巫医来帮我们诊断是不是巫师已经侵入了我们的村子，来，马尔斯，去杀了小猪”
父亲将短刀塞到马尔斯手里，他颤抖着走近了小猪。这只他一手养大的小猪就这样在他的手中结束生命了吗？他看着小猪悲伤恐惧的眼神，回忆起了自己和它以前走过的快乐的童年。
妈妈的手狠狠的抓住了小猪，在笑，妈妈在笑，他看到妈妈脸上狰狞的笑容，他甚至看到妈妈嘴里的口水快要流到小猪身上。
“你就那么想杀了它吗！它难道不是你养大的吗！”
马尔斯受不了了！为什么人们都为一场火灾向这个干瘪的男人献上自己最珍惜的东西！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毁了大家的村子，还要害了小猪的生命！他挥起刀砍向抱着小猪的妈妈，贝克哈斯及时将妻子向后拉了一下，但是鲜血依然从她的手臂上流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马尔斯！”
惊异。愤怒。
充斥了整个村子。
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人们就不会杀掉小猪，“我要杀了你！”
惊恐的巫医还没有来得及擦掉嘴上的鲜血，肚子上的血已经涌了出来，让他成为这里最鲜艳的人。马尔斯把他推到在地，坐在他的腰上，狠狠的捅着他。还没有捅进第二刀他就已经被村长摔了出去。撞在了一堆小猪的尸体上。他仿佛看到小猪在对他说“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放的火！不是！”他用短刀不断捅着小猪的尸体，鲜血沾染了他。
这一刻。人们惊呆了。
不只是因为他袭击了巫医。还因为他刚才说的话。
贝克哈斯突然抓起马尔斯用力将他扔了出去“跑！快跑！”
不管马尔斯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在村里都已经没有立足的余地了。
马尔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渐渐停了下来，他看见爸爸在一片血地里拼命向自己呼喊，让自己赶紧跑，看见妈妈早已瘫倒在地，看着地上巫医的尸体，看见人们愤怒的眼神，看见村长一拳打在了爸爸身上！
“爸爸！爸爸！”
忽然间，人们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们怒吼着冲向马尔斯，贝克哈斯抡起钢铁一样的拳头打向村民。“跑”。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马尔斯转头跑向了森林。
“哈啊。。哈啊。。哈啊”他已经跑不动了，可是他依然能听见爸爸的疼痛的怒吼和妈妈的悲鸣。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他只能不停的奔跑、奔跑、奔跑。
停下来即代表着死亡。
“爸爸。妈妈”
他渐渐虚脱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