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玩(1 / 1)
孤竹倾还没回到房间,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乱响,砸碎东西的声音简直成了音乐。孤竹倾摇头好笑,推开了门,堪堪躲过一个杯子。杯子擦过他的头顶,摔到了院子里,粉碎。
“殿下。”孤竹倾看着屋子里的狼藉,有点头疼。他一直不肯让别人来服侍他和殷梅,这屋子里不管怎样,到头来都是要他收拾的,这一次可要费劲了,怕不少东西还得重新添置才行。
殷梅乍见房门开了,还停了一下,一看是孤竹倾,手里的花瓶直接砸了过去,愤恨不已。
孤竹倾知道这是殷梅特意要砸他的,不敢躲,可也不能就被砸实,那一定头破血流,便忙伸手接下来:“殿下……”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无奈。
“进来!”殷梅冷着脸吩咐。
孤竹倾有点瑟缩,走进屋里,放下花瓶,瞄了一眼身后的门。
“把门关上!”殷梅再命令。
孤竹倾头皮发紧,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关好门。
殷梅又是一只茶壶扔出去。
孤竹倾一闭眼,茶水泼了他一头,茶壶砸在门上,掉落在地。孤竹倾小心睁开一只眼,看着殷梅气鼓鼓的样子,紧忙赔笑:“殿下……”
殷梅上去揪着孤竹倾的耳朵就把人揪进里面,按在床上收拾,上口就咬,咬得孤竹倾哇哇直叫唤。
“殿下饶命啊!殿下轻点!耳朵!哎呦!殿下,别咬耳朵啊!”孤竹倾仿佛回到了还是三子的时候,被殷梅收拾得“惨”,也心里甘甜,真真假假的叫唤着。
殷梅又掐又咬的半天,还是没解气,自己倒已经累了,也就停了手,宣布:“我要出去!”
孤竹倾揉着耳朵,眨着灰眼睛偷偷瞧着殷梅脸色,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想去哪儿?”
殷梅听了孤竹倾问的又恨恨拉过那条胳膊抱着咬一口:“我能去哪儿?我去哪儿还不得问你?现在到处都在抓你,除了曲桂执和耶律羽安排的地方,你还能去哪儿?”
孤竹倾讨好的赔笑:“殿下,这几天,殿下不是也跟着我到处走么?还不喜欢?”
不提还好,提起了殷梅更生气,拎着孤竹倾的耳朵问:“你也好意思说!不是看你练兵,就是看你跟人讨论阵法!好,是我以前小看了你,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可是我看见你们商量要反皇兄,我心里能不气?你们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你倒是能让我开心得了么?”
孤竹倾愣了,忘了叫唤,垂了眼睛。
殷梅知道孤竹倾心里难捱,知道其实是孤竹倾本心并不愿意,只是他也无可奈何。想要劝孤竹倾不再做下去,却是早就说过也早已明白不可能的话。两个人其实不过是苦中作乐,唯一安心的时光也只有两个人独处的这小小的院落,小小的天地。殷梅忙转了话头:“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无聊死了!孤竹倾,你给我找别的好玩的地方玩去!我不管,总之你再这么关着我,我就偷跑!”
孤竹倾一把搂过殷梅,失笑:“好。我找好玩的地方去,一定让殿下好好玩玩。不谈军务,不谈那些让殿下不喜欢的事。”
孤竹倾说到做到。
被孤竹倾带出门的殷梅望着院子的几株梅花,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院中有亭翼然,亭旁曲水环绕,因是寒冬,水早结冰,晶白如玉带。水旁种着几株梅,一树洁白,一树艳红,一树最是神奇,竟是半边白色半边红色,中间红白相错,美得煞人。院子尽头,正是一座茶楼,三层高,飞檐斗角,吞兽滴水,颇为雅致。
这里,是由凌莫非老宅改建的,苗小月的茶楼。
“这……”殷梅喃喃,不觉回头望着孤竹倾,“行么?”有些惶然。
孤竹倾淡淡笑着,灰色的眼中全是宠溺:“行的。殿下去吧,在院中久了比较麻烦,不过去后面不叫闲人看见就是了。苗小姐还不知道殿下来了,想来她也该想殿下了。”
殷梅使劲点头,搂着孤竹倾的脖子,欢快的笑着,随即放开人,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
孤竹倾看着殷梅喜悦的背影,松了口气,饶过亭子,从另一边转向后院。
后院与前院截然不同。后院是一排两进的房子,最僻静的角落里有一处月洞门,转过去,却是单独隔出来的祠堂。
孤竹倾推开祠堂的大门,香烟缭绕之中,有白衣的人孑然而立。
“怎么样了?”凌莫非转身,望着许久不见的好友知己。
孤竹倾轻笑:“见了曲桂执,也见了他们的军队。里面练兵的将军,想来都是朝中正用着的,全戴着面具,不知道究竟是谁。虽然是报了名字的,不过都是化名而已。不过,你稍微注意一下,朝中有谁是使斧子的,个子大约比我矮一些,十分魁梧,肤色较黑,性格粗莽。还有一个,应该是参谋型的将领,善用长蛇阵。不过,那个做副帅的,我还没看出什么端倪,他藏得极好,见不出什么特征。”
凌莫非点头:“知道了。”深深注视着孤竹倾,又加了一句,“你多小心些。”
孤竹倾笑笑:“有殿下在,他们倒不疑我。”
“也是你苦肉计够狠,谁也不会想到,你真舍得毁了自己身体。”凌莫非冷冰冰的说着,唯有孤竹倾听得出他的动容。
“也是你愿意配合。”孤竹倾笑出来,“我刺你后心的一下,可是真的没留力。赵挺立逼着我不放,我还真担心拖久了你熬不住会……”说下去便黯然了,“我的事情,倒让你这么用心。”
“是朋友就别说废话!”凌莫非冷冷鄙弃,“曲桂执特别要你,肯定也是想借你名头聚集北狄反怒伦的势力,你怎么想的?他现在可还有什么别的动作?”
“暂时没让我做什么,只是给我练兵而已。不过,我看他现在找小羽比较频繁,应该会派小羽出去做些事。”孤竹倾想了想,“这边你不能离开,如果小羽要去北狄,那就请龙总镖头帮忙看着吧。景秋……不坏,本事也好,可是,我不能信他。倒是只有龙总镖头,巾帼不让须眉,是可以当做帮手的。”
“知道了。曲桂执得了你在手,不会轻易让你离开他身边的。去北狄招兵,自然也是让耶律羽去。龙鹰?看来你真信任她。我会去找她的。”凌莫非走到祠堂一角,看着小小供桌上摆着的一盏灯,“油要尽了,你自己来添点?”
孤竹倾也走过去,看着灯旁挂着的小小玉牌,上头刻着“孤竹倾”三个字。油快干了,长命灯的火焰也跟着暗弱。
“听人说,你被关在天牢受刑的时候,这灯里不管添多少油,都亮不起来。直到你逃走,它才又亮了。”凌莫非寒着脸,不看孤竹倾,自顾给长命灯里添了油,“我该走了。在这边待太久不行。”
孤竹倾怔了一下:“你不去看看苗小姐?也可以见见殿下。我在这边待一阵子再走,只要在人前我们没见面,别人就不会起疑。”
凌莫非摇头,合了漆黑双目,竟而有些苦涩扯了笑:“我,很久没见苗小姐了。”
“怎么回事?”孤竹倾诧异,“我还以为你和苗小姐应该……”
凌莫非睁开眼,寒冰碎裂:“你知道苗小姐这边的常客是谁么?”不需要等到孤竹倾问,凌莫非已经回答了,“你的好弟弟,耶律羽。对于苗小姐来说,耶律羽那样知冷知热体贴温柔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吧。只不过,耶律羽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我不管将来你是不是还要保住耶律羽,我只要一件事,不准让耶律羽伤害到苗小姐!不管是他敢玩弄苗小姐的感情,还是因为他的死让苗小姐伤心!孤竹倾,你最好管住你的好弟弟,试试他!”说完拂袖而去,再不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