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七驸马与孤竹倾(1 / 1)
张彦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拖出来的周凡和赵德玉,祸从口出,他这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他刚刚的话肯定都被周凡和赵德玉听去了,他的人杀了七驸马,就是坐实了他与半壁寨山贼的关系,坐实了他勾结半壁寨的抢粮,再辩驳不得。张彦初只希望,那些黑衣的北狄人在问出了三子已死的真相之后,就能杀了那两位驸马,把他这个替他们消除祸患的人给放了。
赵德玉恶狠狠的盯着张彦初,黑衣人打他一个嘴巴才把他的脑袋转过来。
周凡低着头,默然不语,看着脸上也有青紫,是被打的。
“说吧,那个人,是七驸马?”黑衣人问。
赵德玉一别头,傲然冷哼。
周凡瞄了一眼赵德玉,慢慢开口:“那个人,是谁?你们这么说,我们不懂。”三子的身份令他思索,看来张彦初很清楚三子的另外一重身份,一重隐瞒了皇室所有人的身份。三子有北狄血统,他们早明白的,然而看来还是怒伦的眼中钉。这么一想的话,只怕连之前怒伦来青麟京城后来又与殷梅和三子有过结都不是偶然。三子是谁?对于青麟和北狄来说,究竟有怎样的意义?
黑衣人笑了一下:“别说你们不知道。他在你们青麟做了驸马,只怕也是有意为之吧?是打了什么主意么?”
赵德玉愤然怒视黑衣人:“什么有意无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凡却思虑了一下,才说:“如果你们要问的是七驸马,那他死了。被半壁寨的山贼杀了。哦,还是张彦初张大人的人,是么?”挑了声音去问张彦初。
张彦初一个哆嗦,竟是没敢接话。
“张大人还真是‘大功’一件啊!”赵德玉咬牙切齿,“当然,是对于北狄来说!”
黑衣人一脚就踹了下去,正踏在赵德玉的小腹。
赵德玉本来就被束着手脚站立不稳,这一下吃痛,顿时倒在地上,整个人弯成了虾子样,痛得眼泪都出来了。然而他到底倔强,硬是把声音吞了下去,没叫唤出来。
“德玉!”周凡心惊,急着去看赵德玉,然而手被绑在背后,也只能蹲在少年的旁边而已,“德玉,怎么样了?伤得重么?”就见着赵德玉的嘴角流了血出来吭哧着连话都说不出,周凡愤而转头去质问黑衣人,“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狠手!欺负孩子就是你能了?”
黑衣人狞笑:“你们就是我砧板上的鱼肉,我想怎样就怎样。”说完一脚踢开周凡,又狠狠把鞋底碾在赵德玉俊秀伶俐的脸上,“那个人是驸马,那个所谓的七小姐就是七公主吧?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人?呵呵,是不是,也是什么驸马之类的?青麟皇室还真会选,这驸马爷一个个的倒是长得好看呐!”
“唔……”赵德玉白皙的小脸被踩得变了形,整个压进硬邦邦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眼眶都裂开了。
周凡一头撞在黑衣人身上,虽然是个书生,却也把黑衣人撞得一个趔趄,离开了赵德玉。周凡自己却也摔在地上,倒在赵德玉身边,仰头望着愤怒的把他揪起来的黑衣人:“你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就把我们抓来,是为了七驸马?为什么?七驸马是什么人?和你们北狄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倒是没想到周凡到了这时还能问出冷静的话来,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们自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招了他做驸马?公主大婚又不是儿戏!你这种话骗谁?当我们是傻子么?”
周凡其实很想说,确确实实他们就是不知道三子是谁就被七公主殷梅把人“抢”了做驸马了。开始都道三子是个普通人,谁知道越来越瞧着不对。周凡瞥了一眼被打得凄惨的赵德玉,那孩子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已经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只倔强着硬挺而已。周凡暗暗安了自己的神,慢慢的开始说话:“小倾,呵呵,怒伦这么希望小倾死么?小倾死了怎样?活着又怎样?”三子说过,倾是他的本名。虽然不知道姓,可周凡相信,这样就能挑了黑衣人,没准可以知道三子的真实身份,也可以想出应对这些黑衣人的策略。至少,不能再让他和赵德玉挨打了,哪怕是拖延时间也好。
黑衣人丢开了周凡,抱着胳膊看着人笑得寒冷:“看来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倒来跟我们装傻!孤竹倾的生死,对我们大王来说当然重要!怎么,听你这意思,孤竹倾似乎还没死,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山贼周正,就是孤竹倾是不是?”
周凡一时没答。他也没心思回答。“孤竹倾”三个字就是个咒语,一下子震得他久久不能回神。孤竹倾,原来三子竟是孤竹倾!难怪怒伦这么想让三子死,难怪那个时候怒伦就算要杀了五公主殷橘得罪了青麟都要想办法杀了三子。孤竹倾不死,怒伦这北狄王的位置都坐不安稳。
赵德玉还小,当初北狄的事情他却不知道,偶然听了三子的名字,也不过是想了一下,倒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比三子这种随意叫的好听多了。他倒是想着,回头见了就只叫“倾哥”好了,明明有个好名字,干嘛非叫“三子”不可?
黑衣人又踢了一脚周凡:“说!周正是不是孤竹倾?”
周凡这才回过神来,一句句讲:“周正是周正,不是孤竹倾。你们别误会,就算要抓人,也不是乱抓的。不然,小心得不偿失!小倾现在是我们青麟皇室的人,生死都与我们青麟皇室忧戚相关。怒伦胆子再大,最好也掂量掂量。回去告诉怒伦,小倾没有野心,不过是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待。怒伦安心做他的北狄王,小倾根本不想管。可要是怒伦敢随意来撩拨,无事生非,就是不把我们青麟放在眼里了!”
“你在威胁?”黑衣人猛地倾身,俯视着周凡,一双灼灼的黑眼在面具后亮着,要看透周凡一般,透着一股子狠劲。
周凡摇头,随即苦笑:“威胁你们什么?我和德玉也是青麟驸马,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放了我们,大家两便。不过……”周凡突然转向张彦初,“这个人,把他给我们留着!张彦初!你设计害死七驸马!该当何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我们的仇人,就是你!小倾从来没得罪过你吧?当初你还害他挨了四十脊杖!可他不是一样放过你了?你竟然害死了他!你的人?你的人就是半壁寨的山贼?你的人就是蟠龙河的水寇?杀死七驸马,扣押七公主!张彦初,你等着受死吧!”
张彦初吓得刺溜就钻到了黑衣人的身后,结结巴巴的说着:“周凡,你想,想好,这是北狄人的地方!你和赵德玉的命可都在北狄人手里呢!”又伸手去拽黑衣人的衣服,“孤竹倾死了,可我知道,怒伦还有一个敌人!而且这个人还在密谋要推翻怒伦的位置!我告诉你们这个人的下落,你们杀了周凡和赵德玉!我们两便,如何?”
“贪生怕死的小人!你不得好死!”赵德玉气得直接骂出来,喷了一口血。
周凡也怕,却总是年长些冷静些,只静静跟着黑衣人讲:“你们考虑考虑,到底是杀我们还是留我们。这里是青麟腹地,你们杀了我们,自己也休想逃出去。七公主和周正还在外面,你们的事情早晚暴露。别以为你们掳了我们,州军就奈何不了你们。好好想想,这一路回北狄,跋山涉水,可不是什么近便的。是竖青麟为大敌,还是为一个难成气候的小人物费心,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耶律羽!”张彦初大喊,“耶律羽在北狄也有相当的地位和号召力!他要是回了北狄,怒伦的王位可能保住?”
“耶律羽?”周凡故意大笑,“跳梁小丑而已!耶律家再有地位,比得了小倾?再说与耶律家齐名的慕容家都支持怒伦,耶律家就是起兵也不会有多少人响应的!怒伦胆子就这么小?小倾都不在了,他还怕这怕那的?耶律羽和青麟国,这两边连点可比性都没有!”
黑衣人似乎在掂量着,思索着张彦初和周凡两个人的话。
周凡和张彦初也在紧张的盯着黑衣人,等着他做出决定。生死,原来如此令人不安。而等待一个结果,更是比一个痛快还让人恐惧。
直到门外一阵喧嚷,乱了。
“嘎吱吱”大门被推开,然而沉重大门那不紧不慢的声音正成比照的,是外头闯进来的几个黑衣人。
“头儿!突,突然来了,许多,难民,说,我们,我们,这里藏着,粮食,要抢!”当先的一个结结巴巴的说着不流利的青麟话,急得抓耳挠腮,也是半天才把话说明白。
黑衣人愣了,随即恼怒:“怎么会有难民!怎么就看中了我们这里!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挑事!”眼睛一转,却笑了,别有用心的去看周凡和赵德玉,“没准是有人故意放的风声,想要借机来拖延时间,好救人!来得可够快的,看不懂字的,能来得这么快?”
周凡紧埋了头,只做不知的样子。赵德玉怒瞪着黑衣人,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黑衣人迅速的带着人出去了,并没留下什么看着周凡和赵德玉的人,只一个刚刚进门的被留在门口,沉重的铁门从外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