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逃课预备(1 / 1)
三子的各项功课,除了大早上的习武练习梅花桩和下午的骑马,都是殷梅亲自教的。殷梅不再一大早就跟着三子起来了,就是怕自己困了再睡着,又被三子躲懒大半天。于是看着三子修习武艺和骑马的人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凌莫非。三子也就光明正大的在这两项的时候偷懒。
只是别的就没那么容易,偏偏别的也真真是三子的弱项,学习起来吃力得很。学字是必要的,三子推不掉。学画的时候把一张山水画成一团乌黑,三子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至于学乐,殷梅想来想去,居然挑的是琴。那几根琴弦三子怎么也拨拉不明白,出来的声音除了弹棉花就是弹棉花。
最后三子自己都无法忍受,只能问殷梅:“殿下,学画和学乐,都免了吧。我真没这方面的天赋,何苦还要糟蹋东西呢?”
这个提议殷梅想了又想,最后只好问:“都不学可不行,你好歹要一技傍身的。自己选一个吧。”
三子琢磨了一回:“学乐,可好?”
“好。”殷梅点头,眼睛有些亮了,难得三子肯自己要求一件,“学什么乐器,你也可以自己选。”
三子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白森森一个东西:“这个。”笑得狡黠。
“哇!”殷梅吓得向后跳了一步,只觉得三子令人发指,“你又来!这东西怎么行!若是可以,还叫你学乐做什么!”
三子淡然,抚着骨笛:“殿下让我学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自然是叫你别太差劲,总要会些东西才不会孤陋寡闻。”
“那就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让别人看了?”三子追问。
“当然!”殷梅答得爽快。
“那又何必计较我学的是什么?”三子静静微笑,阳光下居然让人觉得有些狡猾,“殿下只想让我会一件乐器,我会了不就好了?难道殿下是想让我在人前演奏,好给殿下争光的么?”
“当,当然不是!”殷梅结舌,只能狼狈否认。
“那就是骨笛好了。”三子搂了殷梅,“不是我学,我教殿下,可好?”
“咦?我才不要!这种东西好吓人的!”殷梅嫌恶的推着三子把骨笛凑过来的手。
三子硬把骨笛塞进殷梅手里,把着她的手握住:“这是我找来的鹰骨,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鹰骨的骨笛是用鹰翅骨做的,通常都是成对的,两只骨笛一模一样,连音色都是相同。”他又拿出一支,果然与给殷梅的并无区别,“殿下,我想与你一人一支,可以么?”
殷梅想说不要,却恍然三子的用意。一模一样的两只骨笛,成双成对。殷梅沉默了,小手把玩着骨笛,居然不想再推拒了:“真的是鹰骨?”
“真的是鹰骨。”三子颔首,“我仔细清洗过的,保证干净。殿下,三子孑然一身,没什么可以送殿下的,只有这亲手做的骨笛,殿下愿意接受么?”
殷梅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微微有些窘迫,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我知道了!”从三子怀里挣出来,“你真要教我吹骨笛?”
三子轻笑:“其实殿下想不想学都无妨,只要殿下肯收下就好。”
殷梅想了又想,眼珠转了又转:“我学骨笛,可是你每天要背的诗得增加一首,怎样?我学会骨笛的时候,你要能把整部诗经都背下来!”
三子脸色顿时铁青,生生被殷梅摆了一道。诗经固然有简单的,可也有不少难的,他读都读不下来,对着字都不认识,要怎么背?殷梅的要求,对他来说有些难度太高了……
所以,白方来看望他这位大哥的时候,见到的是几乎已经奄奄一息,被识字背诗练字折磨得想死的心都有的三子,一点也不奇怪了。
“大哥,你还活着么?”白方离三子远远的,不敢看那双黑得如墨的眼圈和几乎要魂飞天外的憔悴形象。
“你看看我还有影子没有。”三子虚弱的趴在桌上,爬都爬不起来似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了。”
白方上前捅了捅人,捂着嘴偷笑:“大哥,就算你年轻力壮,也别太过分了。天天和嫂子太欢喜了,小心身体熬不住。色是刀,杀人不见血啊!”
“什么?”三子脑子根本不转,一时竟没听明白白方的意思。
“完了大哥,你真是已经傻了。”白方惨叫,“难不成我下次来见你就是要给你收尸么?”
“少说废话,帮我出个主意吧。”三子勉强撑了起来,透了口气。他面前桌上都是写废的字纸,殷梅要求他字起码要像样子,三子万万没想到,居然对他来说也是个真正的难题。他的汉字总写不正,歪歪扭扭的,带着画画似的曲笔。三子知道是以前写字的习惯,竟是想改也难。
“偷溜出去?”白方大喇喇坐下,随便拿起一张纸,笑得东倒西歪。
三子一把抽回来,否决了白方的提议:“给殿下知道我偷跑,回来还有得我活路么?”
“那怎么办?”白方完全见死不救,“我可没什么特别的主意,能叫你逃过嫂子这一劫。”
三子抬手把白方按在桌上,凶神恶煞般:“不是你一向馊主意多么?不是你是狗头军师么?今儿你若是想不出个差不多的主意,就别想跑了!明儿殿下让我练梅花桩学骑马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叫你学!”
“唉哟!大哥饶命!”白方惨叫,笑个不住,实在肚子疼,“大哥,你自己惨了,别让我跟着你受罪啊!你就忍心?唉哟,大哥,就是学堂里还允许请个病假呢!殿下对你难道还不能通融?”
三子听了却是气闷:“又不是没试过这法子,殿下一看就知道真假,哪里瞒哄得过去?”放了白方,自顾坐着唉声叹气。
白方笑嘻嘻凑过去:“大哥,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法子能叫你蒙混过去!”说完凑到三子耳边嘀咕了一阵,听得三子直皱眉。
“真的?”三子还不大信,“你那方子真的可行?”
“当然!难道大哥连我都信不过?”白方拍着胸脯打包票。
三子还是迟疑:“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喝药看医生的。”
白方抱着胳膊蹬着三子:“大哥,你这怪癖到底哪儿来的?生了病受了伤,自然是要喝药看医生的!有几个你这样的非得生熬着?不是仗着你身体好,就你那熬法,早把人熬坏了!大哥,你这毛病也该板板了!该喝药喝药,该看医生看医生!还怕被医生害了被药毒死?”
三子见着白方大义凛然,嘴巴开合几下,终是没说。他确确实实怕被医生害了,怕被毒死了。小时候的事情,仍是历历在目。
“大哥!你别婆婆妈妈的!快点决定!”白方急了,“你要说行,我就去给你弄药去!你要是说不行,好,我就是那个要害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别找我!反正你也不信我!”
“胡说!”三子怒斥,“谁不信你了!你,你去弄了那方子吧。”话说出来,终究还是底气不足。
白方听了咧嘴就乐:“这就对了!大哥,你瞧好吧!”
三子却笑不出来,轻声自语:“白方,我这命,是交给你了。”
白方早奔出去了,并没听见三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