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太学示威（1 / 1）
出事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真的不小。归根到底，仍然是张彦初和他带着的那班太学生惹出来的。问题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在白方跛着脚一蹦一跳的回去太学上课之后，还在取笑驸马的考核成绩，招惹刘平。
白方固然是个读书人，可他也是当过几年山贼的，他在山寨里待的时间远比三子要长，怎么可能不沾染点匪气痞气？听着那起子人的嘲笑，白方忍受不得，刘平拉都拉不住，他就跟人打起来了。
纯正的书生遇到当过山贼的白方，当然不是对手。何况白方也不是一个人。向来仰慕刘平学识的太学生也不少，年轻气盛的，这口气憋了许久了，只碍着怕刘平难做才没发出来。白方动手就是个引子，最后成了两派太学生的群殴。
三子去接白方下学的时候，见着的就是太学里的一片混乱狼藉，惨淡战场似的。
“三子……”刘平本来正站在角落里一边躲着书籍笔砚，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叫人住手，一见着三子，就如同见着了救星，急急忙忙的穿过“战场”，拼着挨了几下打的危险奔了三子旁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三子，快想想办法，叫他们别打了！把白方拉住吧！”
三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却没去喊住人，反而直直走到了最前面的桌案之旁。
没人注意三子，确切说，其实有人看见了三子，却没在意。都说七驸马是个没本事的，最窝囊了。山贼打架怎么样？白方不是一样被五六个书生围住了出不去么？
三子淡然一笑，拔出了腰间马刀。
“三子？”刘平有些吃惊，拿不准三子究竟要干什么，“三子，你别乱来。”
三子回头颔首，轻笑着：“刘先生放心，我有分寸。”话才慢慢说完，手上却猛然动了，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一张桌案顿时成了两截，砰然轰塌。
动静其实不算打，跟满屋子里头闹哄哄的撕扯争吵打架比起来的话。只是突然动了刀，却是谁也不敢想的事了。这一下不管是哪边都彻底静了，再没人随便动一下。
三子没说话，只是笑着，清清淡淡，手抚着马刀。那一身黑色劲装立在一群学生博士之间，突兀异常。
“七驸马，你什么意思？”张彦初哆嗦着，却还是强撑着质问，“难道真想动刀染血么？”
“白方，过来。”三子没理张彦初，抬手把刀插在倾倒的案上，“寨子里的时候，规矩是什么？”
白方一瘸一拐的，撑着桌子椅子蹦蹦跳跳勉强到了三子身边。望着三子，却咬牙切齿低了头：“妄自与平民百姓动手，自斩一刀。”话说完了，却又挣，“可是大哥，是他们不讲理的！他们居然……”
“动手吧。”三子没让白方说完，仍是淡然。
张彦初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才不相信三子真能让白方下去手。唯他马首是瞻的太学生们态度自然与他一样。
然而刘平却不敢这么放心，抓住三子，仰头问他：“三子，你真要这么做？”
三子笑笑：“我的人，惹了事，我要管教。这是我们寨子里的规矩，白方不可以坏了规矩，否则我们寨子还要怎么在外面立足？”
刘平没法答。即使他明知道山寨已经散了，其实三子和白方早不是什么山贼，可是他还是不能阻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法律，不能坏，刘平饱读诗书，怎么会不明白？
白方使劲点头，一把拔起桌案上的刀，抬手就要向自己刺下去。只是刀还没到肉，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抓住了手腕，没让他继续。
三子抓着白方，却向着张彦初：“张大人，我的人，我来管教了。那么你的人呢？白方先动的手，我没话说，该罚的，我会罚。可是太学生欺人太甚在先，后面动手也没落下了，张大人又要怎么算？”
张彦初轻蔑笑了：“该罚我当然要罚，默书罚站打手板。学堂里的规矩，当然也就是这些了。只是白方打伤了那么多人，就不能按照学堂的规矩来了。”
三子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张彦初避重就轻：“学堂的规矩我不懂，朝堂的规矩不是我来说的。我想，这件事交给陛下定夺，怎样？”
“你的意思，白方的事就先不追究了？”张彦初嘲讽。
三子收回手：“寨子的规矩不能坏。可是同样的，国家朝堂的规矩也不能坏。今儿白方该受的必须受。但是只要白方受了，张大人，这些太学生也要领受陛下处置，可否？”
“这个自然。”张彦初随口应着。自斩一刀这种事，张彦初不信。
三子背着手，面向太学生们，却是对白方说的：“还不动手？”
“是！大哥！”白方狠应，一刀刺进肩头，鲜血淋漓，然后狠狠拔出，擦干了刀上的血，才双手捧给三子。
三子淡然接过刀，入鞘，看也没看白方一眼。
所有人都吓傻了，根本没想到会在太学里见着这么血淋淋的一幕。刘平连忙拉过白方，张罗着人替白方看伤，把人给送去让御医看。
张彦初愣怔着望着三子离去的背影，被震撼得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有人过来拉着张彦初的袖子，战战兢兢的问他：“先生，要怎么办？那帮山贼真够狠的，这也行！难道真要把我们交给陛下么？聚众斗殴，怕陛下不会轻饶的。先生，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张彦初惶恐，甩开学生，“没看见血了？这事我可兜不住，你们自求多福把！”拂袖而去。
不管太学里面怎样，三子陪着白方看御医，瞧着白方肩头的血窟窿，叹了口气：“白方，怪大哥狠么？”
白方笑笑，疼得呲牙咧嘴：“大哥，山寨里的时候你就照顾我，没让我受过委屈。到了这边，你也只带着我，让我进太学读书。大哥对我的好，白方都记在心里呢。何况这次本来也是我坏了寨子里的规矩，受罚是应该的！大哥不用在意。”
三子呼噜了一下白方的脑袋：“这件事完了，后面还有什么，都与你无关。”
“大哥，你要怎样？”白方抱住三子的手，紧张了，“我可打伤了好几个人呢，不是一般的伤，大哥，这事他们不会有完的！”
“有没有完，也与你无关！”三子淡淡的，“我已经罚完你了。这一刀，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