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纠结的借读 上（1 / 1）
耳边海浪的声音呼啸呼啸的传来，让人的心很恬静，偶尔几声海鸥的声音，就像是演奏会一样，和谐自然。
我被光刺痛了双眼，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两双脚和脚上的细沙。我猛地睁开眼，朝着我刚才靠着的地方看去，夏飞已经笑看着我了，我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我刚想发火，他先问道：“你醒了，睡好了吗？”
天啊，我昨天晚上是躺在他肩膀上睡着的，不是枕头吗？我急问到：“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一面站起来，一面转动着腰，又揉着肩膀，说：“腿都麻了，你很重耶，肩膀也麻了。”
我愣看着他，还第一次听说肩膀会麻，没好气的回道：“你肩膀会麻？”
他不假思索的答道：“抽筋啊，你头真的很重。”
是在说我胖吗？我生气的说：“你说什么，谁让你不叫醒我的，活该。”
他一边继续揉着肩膀，一边面无表情看着远处，好像我的重是事实一样。他听完我话，马上接道：“你睡得那么沉，怎么好意思叫醒你，还流口水。”
听着他说完的最后一个词，我猛地转过身忙伸手擦着嘴边，心里惊慌得不得了。他看着我的举动，哈哈大笑起来，说：“瞧你紧张的，骗你的啦。”
顷刻间我被激怒了，怒吼道：“你找死啊。”
他回头看见情景不对，从沙滩上爬起来撒腿就跑，我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留宿，第一次跟男生过夜，第一次从心里开始笑。
漫长的几天等待，终于到了发榜的时候，从早上睁开眼睛就在紧张，紧张到我到吃惊的地步，因为我连迈出家门去看榜的勇气都没有。
一上午都坐在台阶上，小磊陪着我，妈和顾叔开车去学校帮我看榜，我着急又不安的瞧着门口。
突然，小磊抓住我的手，我轻吓一跳，扭头盯着他。他说：“姐，不用担心啦，一定会过的。”
我继续看着他，他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我，我挤出了一个苦笑，轻点着头。
门外的喇叭声吸引了我，我立马起身跑去，妈先下车，看她的脸色就能猜到，情况不容乐观。果然，我猜的没错，我落榜了，顾叔说就差10分，我就可以上线，就可以4课全优，一共五科考题：语、数、外、物、化，我最担心的外语显然没过，那么只有数学的最后一题我没有写，所以……
顾叔还在说着分数过程，我已经失落的往房间里走去，他们也没有跟着我，我独自一人走到房间里，关上门，背靠着坐在了地上。我落榜了，爸，我不可能在读书了，什么最好的大学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梦想，而是奢望，我连最起码的高中都不能读了，爸，我该怎么办。
被强烈的自尊心占据的心，撕心一般的疼痛，我所有骄傲、冷酷、强势的唯一资本没有了，我该怎么生活下去，我该怎么面对我妈，我该怎么面对顾叔。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我无情的脸滚落下来，滴在我手上，我捧起眼泪，它是在笑我吗？
不管是谁敲门，都没有理会，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已经三天了，不吃不喝的三天，让我清晰了很多。这里已经不在属于我，我也将离开这里，我不可以输掉，我要读书，那怕是一个人在老家面对我最不想面对的一群人，我也要坚持，我不可能别打败。
三天时间里，不管是妈还是顾叔还是苦恼的小磊，都让我无动于衷，我只是静静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顾叔和妈又在外面敲门，我看了看窗外的天，有些黑了，是该下决定的时候了。我站了起来，猛的一起身，又有些晕，身体一偏，我本能的扶住了床边的书桌，定了定神，走到了门边，抖着手打开了门，前是焦虑的妈和紧张的顾叔。
首先是妈那独特的说话方式：“你舍得开门了，关在屋里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要死也别死在家里，省得我还要收拾。”
顾叔一边安抚着妈，一边看着我，说：“好了，什么死不死的，孩子能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嘛。”
看到妈这样骂我，其实我心里很舒服，因为这才是我认识的妈，如果她见我就客客气气，那反而是我该担心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磊钻进了房间，然后大声哭了出来，从后面抱着我，说：“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你走……。”
我面无表情的转身蹲下，看着伤心哭泣的小磊，妈和顾叔已经站在了房间里，看到了我打包好的行李，妈好像很懂我的意思，坐在床边没有说话，顾叔有些不明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妈。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住心里的难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小磊说：“小磊，别哭，你不是说你要保护姐姐吗？那姐姐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这次是我第一次在小磊面前，承认自己是他姐姐。
他抽泣着，哭哼着回道：“只要姐姐不走，我就答应。”
我心里有一丝欣慰，笑着说：“小磊别哭了，你不说你是男子汉吗，记住，男儿有泪是不轻弹的”
他猛地一下伸手擦了擦眼睛和脸，冲着我说：“小磊听姐姐的话，不哭。”
我看着他的举动，心里一酸，使劲压着心里的难过，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继续说：“这才听话嘛，姐姐才能放心的走啊。”
他虽然没有再哭，但，还是因为伤心身体一抽一抽的说：“姐姐可不可以不走，我不想姐姐走。”
我看了他两眼，又瞟了两眼对面的顾叔和妈，他们俩听着小磊的话也盯着我，注意的听着我的回答。我是肯定要走的，这里的学校已经不可能进得去了，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正式开课了，我必须赶着这个时间回老家，这样才能赶上开学，我不可能就怎么放弃了，首先我的自尊就允许我这样，我还有很多抱负没有实现，我还有很多理想要去完成，我没有背景，我只能靠读书，就算老家的教学质量很差，但是我任然要选择回去，毕竟哪里才是我唯依一点的希望，
我一语双关的回答道：“我会回来看你的，答应我，你要好好努力读书，将来才会有很好的前程，到时候好好对待家人，记住了吗？”
他点着头，愣了半天，又说道：“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姐姐走。”
我苦笑着看了看他，伸手擦干了他又掉下来的眼泪。转头看着床边的顾叔和妈，站起身，走近了几步，想了想，说：“我打算买明天的火车票回老家，如果顺利，还能赶上开学，至于这三年的学费，算是我借你们的，等我能上班后，我会还你们的。”
妈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她这个举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顾叔摁了摁妈的肩膀，有些深沉的回道：“你先别说这些，东西先放回去，等明天，我去找夏飞的爸商量一下，实在不是再去找他小舅，事情总会是有办法的，不可能就怎么算了，你的成绩又不差，怎么样我都会让你上的，你就相信顾叔一次，过了明天再说。”
我抬头看着他，他一脸的严肃，言语中带着不可商量的语调，我可以相信吗？我还有时间相信吗？我该不该相信呢？他值得我相信吗？
顾叔见我没有说话，他来回走了几步，对着我妈说：“你先去给孩子熬点粥，她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我再和她说点话。”
妈看着顾叔，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定，没有商量的半点口气，妈又看了看我，深吐了口气，拉着小磊一起走了。
顾叔坐在了床边，看着我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就再等一天，就一天，如果明天天黑前，我没有给你确定的答案，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去火车站，至于学费，你是小磊的姐，就等于是我的女儿，供自己女儿读书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压着心里的那口气，愣看着好像有了爸爸影子的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话对于我来说，每次都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只是呆呆地看看着他。
漫长的夜又开始了，我强忍着喝了两口妈送来的粥，他们才放心的离开，离开前，顾叔把我的行李放了起来，又叮嘱了我几句才离开。我一个人坐在书桌边，拉开抽屉，拿出爸的照片，想着顾叔的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成线的掉着，一滴两滴的持续的落在照片上，我慢慢地把照片抱在了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爸爸就在我身边。
……
一阵急速的敲门声，把我从梦里拉起，我不愿意醒，梦里我梦见了爸爸，他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我想仔细听清楚一些，可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猛的直起身体，脖子突然啪啪响了几声，我才发现，我是趴在桌在上睡着的。敲门声又急速、猛烈的响起，会是谁啊？怎么使劲的敲门。
我走过去，打开门，突然身体愣住了，是他，夏飞，他怎么会来？
他顾不得我的愣住，也没有什么开场白，直奔主题的说：“听说你回老家，你不打算念书了吗？”
我想了想，一定是顾叔去找他爸，所以他才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我的离开为什么让他怎么紧张。我回过神，转身往房间里走，坐在了床边，他跟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一直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看了一眼紧张的他，回道：“我正是因为要念书，才决定回去的。”
他忙说：“你就不打算努力一下吗，去找一下学校教导处主任，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苦笑了一下，说：“你觉得会有机会吗？如果教导处那么好找，就不会有会考，也不会有落榜的。”
他继续说道：“这不像你啊，怎么轻易就放弃了？”
我想了想，回道：“我不是放弃了，我只是不想看到很多场景，这样比我上了学更让我难受。”
他疑问道：“什么场景会让你那么难受。”
我是不可能告诉他的，那些场景就是我在乎的人为了我东奔西跑，低声下气四处求人，我说的场景其实就是不愿意看到顾叔为了我这么一个视他为外人的人，而做这些他原本不用做的事情。
他突然又说：“喂……你在想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我回过神，听着他说完，想了想，语重声长的说：“着急的时间已经过了，现在该想现实的事情，其实，我走了对你只有好处的。”
他来劲的疑望着我，说：“什么，什么好处，你不会是怀疑你落榜是我搞得鬼吧？”
我被他气笑了，忙回道：“不是啦，你想啊，我走了，就没有人跟你拌嘴吵架了，不是很好吗？你又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平静的生活啊。”
他突然词穷了，低着头思考着，我看着他，心里越来越诧异，他又在想什么话来反击我，我都要走了，就不能让我一次吗？不过，不管他想到什么话来反击我，我都让他好了，毕竟要走了彼此留个好印象吧，我活到现在他是唯一拿我当朋友的人。
他猛地抬头看着我，很严肃的说：“你等我回来，我没回来之前，不许走。”
我刚想问为什么，他已经跑远了，我更加疑惑，他怎么了，他要干什么？
天越来越黑，顾叔没有回来，夏飞没有回来，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看时间已经过了7点，所有上班的都下班了，也应该回来了，我着急的张望着门口，就像等待宣判刑法的犯罪嫌疑人，有侥幸的心理也有现实的真实。
脚边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我回头看过去，是小磊，他伸手用力抓住我的衣服，很害怕一松手，我就会飞走一样，我笑了笑，也许我还是有人在乎的，至少这个小大人在乎。
我伸手搂住他的肩，他看了看我，还是说话了：“姐，我不想让你走？”
我心里很感动，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也是安慰我自己的说：“小磊，姐姐还会回来看你的。”
他有些难过，继续说：“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回道：“我也舍不得小磊啊，可是，姐姐和小磊一样，也想继续读书，将来有个好前程啊。”
他抬头看着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过了一会，他突然说：“那飞哥哥怎么办，他也会舍不得姐姐的。”
我心里一颤，他怎么会舍不得我，小磊为什么又这么说。我想了一下，问道：“小磊好像和飞哥哥很好哦？”
他点点头，说：“除了姐姐，就是飞哥哥对我最好了，还常跟我玩。”
我又问：“那他，是不是经常说我坏话？”
他突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好不容易停下来，说：“飞哥哥没有说姐姐坏话，只是让我保护好你，有什么事都要跟他说。”
我身体微微一怔，好家伙，竟然有内线，怪不得我有什么动静他都知道。我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的事。”
小磊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看样子肯定是说过了，我正想说宽慰他，他抬起了头看着我，说：“姐姐不喜欢飞哥哥。”
我猛地盯着他，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再一想，他说的喜欢可能就是讨不讨厌的意思吧，我回道：“其实很多事情，不能用喜不喜欢来衡量，小磊你还小，有些事情不可能还不懂，我和你飞哥哥其实就见过几面而已，我的事没必要什么告诉他，知道吗？”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并没有听懂一样看着我，我转了一圈眼睛，又说：“因为姐姐是女孩子嘛，有些事怎么能顺便让男孩子知道呢，对不对？”
他也想了想才点了点头，是懂非懂的继续紧紧抓着我的衣角，陪着我一起等一起沉默。
第一次，有了些许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