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妻（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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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扑到夕月的身边，似乎有点忌惮她周身的光芒，只用锐利的前爪向那光幕上一划，守护夕月的灵力光芒明显一阵颤动，那璀璨夺目的光辉也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我看着不断试探夕月守护光芒的噬魂兽，挣扎了几下，但丝毫提不起任何的气力。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绝望而不甘。

夕月的一魂一魄不断地与她的身体融合着，她的瞳仁，甚至有着微微转动的迹象。也许，只要再半刻，她就可以完成那个仪式了，但我却没有半点的欣喜。因为我看到，噬魂兽的前爪猛然一拍，将那黯淡的光芒拍出无数的裂痕来。

它的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吼叫声，似乎在恼怒那一魂一魄对它身为轮回守护者的藐视。它后爪在地上重重地一拍，只一尺多高的身体忽然拔节而起，一直达到了三尺多高才停下来。它朝那个有着道道裂纹的光幕，狠狠地咬去，两颗森白的獠牙上开始游走着红色的光线，将白色的光幕不断地撕裂而开。

“住手！”我在它身后，大声地嘶号道。舍弃了全部术法修为的我，此刻已然如同凡人一般，在无可抗拒的磨难前，似乎除了流泪，嘶号，竟再也做不了什么。“给我停下来！”我猛地提一口气，然后移动无力的身体，朝它一寸，一寸地爬过去。

它咬碎那个光幕后，兴奋地一叫，然后准备移动身体，将那快要完全融入的一魂一魄抓出来。

它抬起前爪，准备行动的时候，我正好爬到它的后腿处，然后一口精血生生地被我吐出来，凝在地上，染成一个玄妙的图迹。我不顾一切地疯狂摧动着体内的魂魄。此刻我的右眸里都是疯狂的神色。

我深深地看了一下上空的夕月，然后低头，右手使劲地拖住它的后腿，按照当初星朽最后教给我的禁术术诀，拈动着左指。

损伤一魂两魄为代价的＜炸魂术＞。一旦施用，术法修为以及寿命，全部减少三分之一，以短暂获得能够比自身高出一个阶别的实力。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夕月，为了你，即使舍了所有，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你，还魂归魄而已。如此，而已。

我左手艰难地拈着术，天魂在手，玉nv当耳，玄龟入鼻。然后，一瞬间魂魄的炸裂，巨大的力量，使我轻易地将它拉了回来，然后一把将它甩到了墙壁上，它们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重的响声。

它似乎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着墙壁，重重滑落下来，跌落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我用手指抹去了脸上的鲜血，看了一眼魂魄已经融合完全的夕月，心底悬着的石头彻底的放了下来。然后我再转眼，决绝地看着从坑里爬出来，一脸暴怒的噬魂兽，用炸魂后身体内的力量，拈出一个（皇）级的冰棱术诀。

漫天的冰棱复浮在我的身后，冷冷地指着不住怒吼的它，泛着清冷幽蓝色的光芒。

它本来作势欲冲的身体，本能地在那些凭借＜灭＞阶的力量拈出的冰棱面前一缩，甚至刻意地压低了身姿，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只是它那双赤色的蛇瞳，仍旧死死地盯着融魂后，短暂虚弱的夕月。

以人力对抗天道，会如此就善了么？当初清河说，没有药族的血脉，我只有七分的可能成功。而如今，若不是我炸魂，估计连一分也都是没有的吧。

我定了定心神，谨慎地盯着它。然后在对面的噬魂兽一跃而起的同时，手中的术诀迅速地施展开去。

漫天的冰棱，交错，暴飞着，目标直指空中的噬魂。然后，无数的蓝光淹没了吼叫不止的它。

半空中红光与蓝光交相互映着。噬魂与那些冰棱不断的碰撞在一起，每碰撞一次，都有光波直接从空中扩散开来。

我在第一道光波靠近夕月的时候，用尽炸魂最后的力量，给她施了一个守护术诀。在我拈完诀后，身体在光波的冲击下，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我边摇摇晃晃地退着，边吐了好几口鲜血，最终在快要靠近夕月的时候，倒了下去，激起无数的冰尘。

我疲软地躺在地上，右眼看着空中越来越黯淡的蓝光，无力地笑了笑，炸魂后所付出的代价，让我的身体再也动不了分毫。

没有绝对的实力，果然，只能做一个蝼蚁一样的小角色。

只是夕月，没有了我，今后，你会不会觉得孤单？

我觉得意识有点模糊。脑子里，念头一瞬间悉数转遍，最后停在了＜剑阁＞里那个有雾的清晨，夕月对我微笑着说：“哥，我等你回来。”

夕月，我欠你的孤单，今生，恐怕难还了。

意识完全的塌陷。

而我眼前最后的画面是：噬魂遍体鳞伤地从空中扑下来，尖锐的獠牙直刺我的心脏时，被一只素净的手指轻轻地，轻轻地握住。然后是噬魂兽一阵带着困惑与无奈的吼叫声。

四周，灰暗。

世界，终结。

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是无止境的黑暗，冰冷的夜色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光芒。我就那般在不知名处，行走着，行走着，意识浑浑噩噩。似乎脑子里，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只有行走，再行走的念头，不断地回旋在心底。我于是就跟着那道念头，不止步地行走，跌跌撞撞着。

我觉得我似乎要走到远方去。在那里应该有着光芒，四季如春温暖。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爱恨，没有战争，也没有没有死亡。在那里，所有的人心底都是平和且安宁的。不急不燥，不悲不喜。

只是那里，又是哪里呢？

我的四周除了黑暗，竟再无一物。空旷而幽暗。

这永恒的黑暗，是你夺去了，那些我曾爱过的人么？

是你让我们阴阳两隔么？

是你毁掉了我所有的一切么？

若是如此，我便要破开你。哪怕为此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哪怕最后到头来只不过是得到了，一丝微薄的光芒。我也再所不惜。

我许着愿。心底有着大苦悲，大绝决。

似乎过了一天，又似乎是一个月，或者一年。反正在黑暗里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的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微薄的光芒。

那样明亮的引人入神的光芒。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样明亮的光芒让我一时间还难以实行过来。我想伸手，挡住眼前那道光芒时，才发觉自己体内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甚至只微微的动弹下，都会引起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受了严重的创伤。

只是，所幸我还是活着的。

当我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夕月那张恬静的脸。她漆黑的瞳仁只看着我，视线完全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她发现我醒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地一笑。本来冰冷的脸，此刻也有了娇艳的光辉。

我神情一怔，身上的痛楚似乎一瞬间都没有了，整个意识里只有眼前人，这微微的，笑颜。

“夕月，你复生了么？”我压抑着疯狂的喜悦问道。

“她只是你的守护傀儡罢了。”我的身边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那清冷的声音，一开口，便彻底浇灭了我心底的炙热和侥幸。

夕月果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木然地看着我，脸上重新恢复了先前冰冷的神情。

“守护傀儡…”我苦涩的呢喃了句。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归了一魂一魄，只是个傀儡而已么？

那假若，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又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昏迷十天，想不到你七天就醒了。”那声音仍不带丝毫的感情说道。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理了理情绪，开始估算自己现在的处境。杀了帝皇以及圣地两个人的我，在这个云荒大陆上，应该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而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灵力修为，又要复生夕月，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小家伙，你为了她，到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她似乎不在意我的沉默，在一旁，开口道。

我看着眉目温婉的夕月，然后淡淡地问道：“前辈，当初，你在场的吧？”

“我自是在场。而且从始至终地都在一旁观看着。”她丝毫不避讳地说道。

也是，对于现金，没有了任何术法修为的我，又何必假惺惺的去伪装呢？已经没必要了。

“最后救下你的也不是我。而是你的守护傀儡。虽然是我在她体内种下的几滴药族精血在最后让那只噬魂退去，不过，到底是她感应到你的危险，提前觉醒的。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我停顿了一下。虽然这样躺着说话，使我无法确认她的表情什么的，比较处于劣势，但，我心底一直在担心夕娫对我的后续手段。我确信那个拘魂铃是因为她做过手脚，才让我差点死去的。因此，虽然这样谈话有点痛和累，但我也还是要继续着。夜长梦多，我比谁都明白。“既然我不欠前辈什么，不知前辈肯不肯让我们走？”我商量着问道。

“你可以走，只要你不想复生你的妹妹。”

“……前辈……”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回复她，只是再重新用右眼打量了一下坐在我身边的夕月。

她见我看来，纤细的手指随即轻轻地，轻轻地点在我的心口处，然后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清落，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听着，眼泪，就那般，不自觉地落下来，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