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满城尽带是寡妇(1 / 1)
“报~~”
远处斥候策马疾奔而来,蓦地跳下马单膝跪地:“禀告曹掾大人,前方已经到达舂陵境内,十里之外就是舂溪,河道宽有二十丈,河水较浅可以通行,乱党早已经驻扎在河对岸!”
尉迟文听其话里有其它的意思,便忙说道:“此话怎讲?”
那斥候有些迟疑:“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乱党贼寇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反而是生火做饭,秧歌载舞,表现的极为放松,丝毫没有大战将临的感觉,甚至还有些百姓在河对岸....放牛!”
那兵曹掾史听此哈哈大笑:
“都是些蛮子刁民罢了,哪里会打仗?你看看吧,大祸临头还有心思放牛,我看那刘家乱党都是一群窝囊废罢了,哪里懂得驭兵之道,待本将军指挥大军快速前进,一举剿灭乱民贼寇。”
尉迟文眉头紧蹙,蓦地挥扇阻止道:“且慢!冬天放牛?”
他沉思忖道:“莫非大人就没有一点疑惑的地方?即便刘家没有人懂得统兵之人,难道连最简单的排兵布阵都不会?若不是痴傻之人,绝不可能如此松懈,我料其中必然有诈。”
兵曹掾史满脸不悦,但这厮尉迟家派来的督军,不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尉迟文双手抚扇,突然对着旁边的守卫说道:“将舂陵附近的地图拿给我看!”他接过那张详细的军事地图,端详一番,赫然震惊的问道:“舂溪可是已经结冰了?”
底下那位斥候愕然一震,随即道:“已经结冰了,但并不是很厚!”
尉迟文心中怔怔不语,把地图放下,将手中的黑色羽扇合上,喃喃道:“原来刘家的计谋是这样,舂溪上游结冰,河水淤积不流,当我军过河之时,他们找人将上游冰块凿开,来个水淹三军,天寒地冻,兵甲棉絮盔甲皆是受潮,异常冰冷,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战斗力自然降到极点,战胜我们不废吹灰之力。真是个好计策啊。”
兵曹掾史听此冷汗涔涔,若非督军提醒,今日恐怕就要犯大错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着尉迟文恭敬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眼看着那群流民贼寇在河对岸得瑟?”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对岸那些刁民料定他们不敢过河,故意装作毫不在意,想引他们过去。
尉迟文意气风发,脸上带着睥睨的笑容道:
“咱们就在此安营扎寨,留下两千骑兵学他们的样子生火做饭,迷惑对方,其余步兵和弓箭手绕道他们背后,来个暗度陈仓,先将上游负责凿冰者剿灭,再到下游与骑兵夹击乱民,战胜他们易如反掌!”
兵曹掾史髭须一抖,赞叹道:“尉迟公子好算计!”
这位剿贼将军立刻吩咐下去,他不仅极为彪悍,也是稍懂兵法,让负责骑兵的贼捕掾将所有骑兵排成一排,使得河对岸的贼子看不到这里大致的情形,好掩护其余大军绕后偷袭。
交待好具体事宜之后,这将军与尉迟文带着六千官兵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栖霞山位于舂陵上游,而且地形偏僻,乃是最适宜绕后的地方,峡谷两侧绵延的群山,恰好可以掩护大军行动的动静。尉迟文几乎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地方,这条峡谷底部宽约十丈,可以容十排兵甲并行前进。
因为是严冬,两侧山峦上的树木都是凋谢了,根本不能埋下伏兵。而且栖霞山峡谷成坡形,顶部也很难容下大量贼寇而不被发现。
尉迟文预料一切可能的结果后,才与那将军一同进入峡谷。
谷底尽是些碎石,行军的速度很慢,待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峡谷尽头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眼帘之中,恰在这时一道洪亮的笑声出现在峡谷之内,滚滚激荡,颇是诡异,让所有的官兵情不自禁的驻足寻找。
最终他们发现在峡谷一侧的山顶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尉迟文仰首见到这个穿着儒生长袍的男子,心底蓦地一惊,一种可怖的感觉慢慢涌入心头。蔡廖站在山峰上,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身体却是岿然不动,他冷眼俯视着下方。
忽然走上前一步大笑三声,接着甩袖俯首哀嚎痛哭。
尉迟文厉声道:“手下败将之徒,你在那里装神弄鬼做什么?”
蔡廖慢慢的站起身,对着下面洪声喝道,声音宛如霹雳弦惊:“尉迟小贼,你可知我为何又哭又笑!”尉迟文心底提防,再不敢小觑这个对手,望着他冷声问道:“为什么?”
“我大笑三声,是因为你机关算尽显聪明,最后却要误了你的性命!”
尉迟文脸色一沉,随即喝道:“那哭呢?”
蔡廖厉声咆哮道:“我哭是因为今天之后,新野城里将多了成千上万的寡妇,可怜凭栏望归人,却是离人泪。满城尽带是寡妇,你说我要不要为无数独守空房的寡妇们,哭上一哭?”
“你这话是确定能将我等大军困守在此!”
“不是困守而是全歼!吾要用这五百骑兵将尔等五千官兵尽覆于此。”这话刚说完,在峡谷的尽头出现数百匹重甲骑兵,每匹马上覆盖着狰狞的青铜铁甲,而在每匹马之间都拴着拇指粗细的铁链,每十匹马排成一排,密密麻麻的拍着数十列。
坐上那些骑兵身前,身前都顶着厚实的榆木盾牌。
连环甲马在一般的战场很难运用,其局限性极大,穿着重甲的马匹行动也慢,而且不适宜长距离作战,半个时辰就会被耗尽马力。但是在狭长的通道内,他们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蔡廖望了谷底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文叔哥哥,我们不看下去了么?”王莜玉有些迟疑,一双妙眸眨眨的看着谷底,手持青锋宝剑蠢蠢欲试,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主帅就甩手走了,貌似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吧。
“峡谷坡度大,官兵根本就爬不上来,地面都是些碎石,他们也来不及逃跑,而对来低速度的重甲骑兵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妨碍。在骑兵的冲击下,官兵哪还有反抗之力。这不是峡谷,是一间完全封死的墓坑啊!”
先前那个水淹三军的计策,只是第二个计谋的引子。
尽管是引子,但是它确实存在强大的杀伤力,完全可以施行。不过尉迟文比较聪明,看出了其中的阴谋,但恰恰是他的聪明将他带入了第二条计谋:墓坑计!如此环环相扣,天衣无缝的计策,很少有人能够完全看穿。
“战争真是可怕!”王莜玉心有余悸的看着谷底。
她小手拉着蔡廖的衣角说道:“文叔哥哥,答应玉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要死!”蔡廖迈步走下,嬉笑道:“我当然不能死,不然你这丫头岂不成了活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