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得失何计（1 / 1）
我的睡眠一向都很浅，所以当身边的人起身后，我立刻就醒了过来。
没错，昨日敷过药之后，我就被强留在了他的寝宫里，与他同床睡了一宿（别误会，只是单纯的睡觉）。唉！如今看来，这一觉睡的恐怕已是举宫皆知了。
“醒了？”
我睁开眼，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瞧你。”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手指轻抚上我的眉，“眉头忽然蹙了起来，我又如何不知？”
唉！连装睡都装不好，还真是失败。
见我一脸的郁闷，冷冶宣轻笑出声：“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点像侍寝的妃子和皇帝之间的对话呢？
“不了。”我淡淡地说道，一边坐起了身。
“你……”还没等他说完，就传来了叩门声……
“皇上，早朝时间到了，请容奴婢进去为您更衣。”门外传来了宫女恭敬地话语。
“进来吧。”
随着冷冶宣的一句，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走进了三四个宫女。顺着看过去，当先的那个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件龙袍，然后是端着盆热水的，捧着毛巾的……最后，居然还有一个捧着茶盏的。我的天，电视里常有的镜头就出现在眼前了！
见到我惊讶到咋舌的模样，冷冶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如何？你刚刚不是说要起来的吗？”
让这么一大堆人来伺候我？我一吐舌道：“不用了，早朝要紧，还是你先吧。”
他笑看着我，站起了身……
看着宫女先替他换上了龙袍，然后是净脸，漱口……最后再看着他被众人拥着走了出去，我不由长出口气：他不累，我看着都累。
坐着发呆了半晌，我开始起身。由于昨晚是和衣而卧，所以我倒不必在穿衣上花太多功夫，只是这头发……
我正发愁地看着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门忽然被推开了。
“沉烟？”我有些意外。
“奴婢是奉命来替姑娘洗漱。”沉烟施了一礼，走了过来。
“你来的正好，我正为梳头的问题而发愁呢。”说着，我做到了桌前。
沉烟笑了一下，走到我身后，拿起了梳子，一边梳着我的头发一边道：“姑娘这样的人，此等事自是不用亲力亲为了。”
“我？”我苦笑一声，“在你们眼中，我恐怕算是乌鸦变凤凰的典型了吧。”
我感到正在梳头的手骤然一顿，接着又缓缓梳起来：“姑娘何出此言？您蒙得皇上垂青，又岂能与我们相提并论？何况姑娘如今都，”说到这儿，她不由顿了顿，接着道，“依我看啊，姑娘被册封那是早晚的事儿。”
果然是举宫皆知啊！我无声苦笑。还真是冤，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摊上了一个侍寝的名声。我真是，唉……
听到我的一声长叹，沉烟奇道：“姑娘，你怎么……”
话还没问完，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秀竹那张久违的脸出现在面前的镜中。
哼，看来讨债的来了！
我冷笑一下，端着一脸平静转过了头：
“原来是秀竹姑姑呀。”我浅浅一笑道，“不知您到这儿来所谓何事儿？”
“姑姑二字不敢当。”她冷着一张脸，“我今日特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请孔姑娘前往栖凤宫一叙。”
我一挑眉：“若是我说不去呢？”
她蹙了下眉，冷声道：“那就莫怪奴婢不客气了。”
我挑眉不语，冷冶宣早已将我软禁了起来，难不成她这样也能强带我出去？ “孔姑娘，请快点走吧。”见我没反应，她开始催促起来。
“你不知皇上早已将我软禁起来了吗？如今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我故作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原来姑娘是在担心这件事儿啊。”她面无表情道，“那姑娘可以放心了，今早皇上已经解除了对姑娘的软禁，因此姑娘这就随我去吧。“
我吓了一跳！该不会是诈我的吧！随即又想到，秀竹既然可以出入这玉清殿，可见的确是解除了。那我现在……
“来人。”见我许久不开口，秀竹不耐地喊道。接着，从门外闪进了两个侍卫模样的人。
“将孔姑娘请到栖凤宫去。”秀竹眼神冰冷地看着我缓缓道。说完，那两个侍卫就向我来走……
“你们，你们怎么敢……”见此情景，一旁的沉烟结结巴巴地道。
“孔灵鹤只是一个小小女官，而皇后娘娘执掌凤印统帅六宫，如今难道连召一个女官去问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秀竹冷笑道。
说话间，那两个侍卫已走到了我面前，就要架住我。
我一个闪身，退到了床边，高声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皇上的寝宫动手，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听到我的话，那两个侍卫不由一愣，顿在了原地，大概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见此情景，我又煽动道：“你们想想看，这可是皇上的寝宫啊。你们若是就这般“请”走了我，回头要是皇上怪罪了下来，你们又会什么下场？”
那两个侍卫怔愣在那儿，显然已被我说动了。
“哼，不遵皇后之命，下场一样是死。”秀竹冷冷地道。
“这……”那两人不由面面相觑，接着走到我面前抱拳道：“姑娘，得罪了。”说完就走到了我身前，想要架住我。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忽略秀竹那得意的目光，我昂首向门外走去……
“姑娘！”走至门边，沉烟忽然在后面嘶声道。
转过身，就看见沉烟向我冲来，然后……
“啪……”
“你一个贱婢居然敢插手皇后娘娘的事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撤回了手，秀竹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而在她的脸上，一个五指印清晰可见。
她不要欺人太甚！我感到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吱”作响。
扬起一抹微笑，我向秀竹慢慢踱来……
“你，你要干什么？”也许是我的笑容太过诡秘，只见秀竹不停地向后退，最终抵在了墙上……
“啪！”
我满意地笑了起来：“姑姑这么客气，小鹤自然是要还礼的。”
“你，你居然打我！”她摸着被打的左脸脸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你……”她愤怒地冲上来，扬起了手。
我淡然一笑，一把截住了她的手，一边又趁势给了她右脸一下。
“啪！”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印在了她的右脸上……
“你这个贱婢！”她彻底被激怒了，冲上来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
“咳，咳……“感到呼吸困难，我不停地咳嗽着。旁边，沉烟亦在不停地捶打着秀竹，然而脖上的力道反而越来越重了……
原来我是被人掐死的！
苦笑一声，我闭上了眼。光是被掐死就够难看的了，我可不想死前还看着秀竹那张狰狞的脸，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住手！”
就在我已因呼吸困难而双腿发软之时，一个于我无异于天籁之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脖子上的力道迅速松了下来，我忙捂着脖子连咳了数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在朕的寝宫里抓人，来人啊！”
一挣开眼，我就看见冷冶宣冷冷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大群宫人。而此时，无论是我身前的秀竹，还是屋中央的那两个侍卫，早已抖得像筛糠一样了……
“将这几个刁奴拉出去。”他一字一顿道，“杖，毙！”
我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人被侍卫给拖了出去，又静静地看着冷冶宣不耐地屏退众人，关上了门。
“出什么事了？”等门一合上，我就开口问道。
为了博得仁君的美名，他待宫人们一向甚厚。此番却不问清缘由就要杖毙那几人，再看平日里城府甚深的他那一脸掩不住的暴躁，可见应该是出了大事。莫非……
我开始后悔问他了。
果然，我不问还好，一问他脸上的怒色就愈加明显了。
“哼，你如此聪明，还能猜不着吗？”他眯着双眼，慢慢向我逼近。
完了！
我强撑起个笑容道：“朝廷上的事儿我不大清楚，又怎么能猜到？我看，我还是不猜了。”边说边抵着墙无意识地往角落里滑……
“这件事儿你可清楚的很。”他冷笑一声，继续逼近。
完了！这下真是退无可退了。
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已被他逼在了墙角……
“你说，朕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报答朕！”他忽然大吼一声，一把按住了我的肩，“凡是我可以做的我都已经做尽了。为了能留住你，我明知你是四皇弟的人，还故意装作不知，只希望借这个机会，可以让你接受我；为了可以拱手河山讨你欢心，让你坐上那最高的位子，我不惜加快了动手的时间；为了不让你怨恨我，我明知你一直都有离开的打算，还解除了对你的软禁。而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不停地撼动着我的肩，他暴怒地吼着，全不顾是否有人听到。
我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并不想欠你那么多啊！我无力地摇着头……
“叮……”眼神模糊间，一物已被他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熟悉的花纹，熟悉的镂刻，我看着地上那已被送出去的金钗，弯起了嘴角……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你动手吧！“凄绝地一笑之后，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砰！”我被重重地抵在了墙上，耳边是他的怒喝：“我为你事事做尽，你对我却依然如故，既然如此，”他顿了顿，“能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我惊地张开眼，而与此同时他已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舌霸道地撬开了唇齿，在里面流连，吮吸，似要抢占到所有的角落。接着，我的舌尖一痛，一股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里。想要奋力地推开他，然而圈在我腰上的手却更紧了。他几乎已贴在了我身上，而舌也已深入喉咙中，引起了我阵阵的呕吐感……
血腥味混着呕吐感徘徊在口中，我只能睁大了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前的这个男人疯了，是的他一定是疯了。如此绝望，如此伤痛，此时我也不知究竟是我的痛更痛，还是他的痛更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你心上撕下一道伤口，而你也要在我的心上撕下一道伤口？一切都是一个错误，一个错误！泪顺着眼角滚滚滑落，滑入嘴里，带着淡淡的咸，淡淡的涩……
就在这时他抬起了头，从我的口中撤离了出去。抵着墙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见他目光阴冷地盯着我。
“伤心了？心痛了？告诉你，它比你的要痛得多！”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道，“你是不是看见我心痛就特别开心？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在把别人的心弄乱之后就一走了之？”他连声地质问，而我泪珠涟涟，除了拼命地摇头，什么也回答不了。
“我要你永远也不能离开！”
阴鹫地说完这句话，他俯身一把抱起了我，向床铺走去。我骇然，拼命挣扎着，却被他一下子甩到床上。
“你说过你不会动我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头顶上，我颤着声喊道。
“如果动了你可以让你留下，我情愿违背当初的承诺！”
我似乎嗅到了绝望的味道。还未等我再开口，他已压向了我……
我如遭电击，伸手拼命想推开他，他却一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拉过头顶，另一只开始解起了我的衣衫。我反抗的更厉害了，想要抬腿踢他，他却避开了，反而更加牢牢地压住我。感觉到他身体发生的变化，我真的已经绝望了。
绝望？
我忽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巨大力气，猛得抬起头，向他的脖颈处狠狠咬去……
一点，又一点，当血染在我的牙齿上时，压住我的身子终于松开了些。于是我立刻伸出一只手，拔下了发上的簪子，狠狠地向咽喉处刺去……
“不……”
伴随着这一声，簪子并没有如预想中的没入颈中，而是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血肉中……
我一呆，随即迅速地从他的手掌中拔出簪子，横在了颈前：
“你不要让我恨你！”
就在我说这句话的同时，汨汨的血从他的手掌中流了出来，染红了明黄的龙袍。于是，我又流泪了……
抱膝坐在我自己的床上，一想起之前的片断，我仍是忍不住地发抖。
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当时自己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就这么刺下去了。当我再次流下了泪以后，他眼中的癫狂渐渐开始消散，眼神慢慢恢复清明。他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一声如一个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低鸣；而当他走出去时，那一身血迹斑斑的龙袍更是让他看上去甚为可怖。
“皇上！”
我听到了门外众人的齐声惊呼，然后就没了声响……
不一会儿，沉烟面色沉静地走了进来，默默地替我穿好了衣衫，然后扶着我回到了西暖阁。
我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簌簌的眼泪掉落下来，印在衣衫上，留下了一片水渍。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