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33·红尘里的幸福（1 / 1）
清嘉以为之尧利用完她之后会直接送她回家，结果，之尧将车开到了祖龙属下的超市。
“干嘛，你还要加班检查工作吗？”清嘉问。
“买菜，今晚我要亲自下厨。”之尧的左手在方向盘轻轻弹跳，另一只熟练地操着方向盘，缓缓滑进地下停车场。与此同时，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迷人微笑。
清嘉好奇地看着他：“你不是只在心中不快时才下厨的吗？”
“你曾建议我在心情好的时候也为两位老人下下厨，以免他们想吃我做的菜又要内疚。今天我就趁着高兴，为他们做顿百分百的幸福饭。”之尧的笑容从嘴角深深漫延开去，如星星的光亮，照亮了他自己的脸。
那星星的光亮，灼痛了清嘉的心。原来，与艾琳的重逢使他这么的快乐。
待之尧停妥车，清嘉说：“那我从这里打车回家。”
“我说过让你一起去吃饭，”之尧收起笑容，不悦地说，“需要再重复吗？”
现在艾琳不在，他跟她说话不必再控制脾气，所以不友善态度又复萌了吧。清嘉小声嘟囔：“你那不是说给艾琳听的嘛。”
韦之尧不是聋子。“废话，就是说给你听的。赶紧上去。”
他说的话从来都让人无法抗拒，加之，清嘉也确实很想念两位老人，尤其挂念美女，果然她就没有再多废话，跟随他进了电梯。
在超市入口，清嘉又迟疑了，她问之尧：“这是你家的超市，你不怕被员工认出来吗？”
“我不怕。”之尧干脆地答，推了一辆购物车过来。
清嘉再次问明确：“我的意思是，你不怕被员工看到你和，和一个女人一起逛超市？”
“你是不是想说，万一有人认识我也认识你，问我怕不怕韦之尧秋清嘉双双逛超市风波传入之舜耳中，会再次惹恼之舜？”之尧逼视着她。
这并不完全是她的意思，但在他电光样眼眸的照耀下，清嘉也只好点点头。
韦之尧耸耸肩：“我无所谓。”
清嘉心中感慨，看来此人是越摧越坚型，受祖之舜的指责后，他不但不避嫌，反而打算公开挑衅。她虽然不必对祖之舜负责，可是也不想成为他们兄弟反目的原因，或者他们兄弟斗阵的工具。
之尧看清嘉的眼神闪烁不定，脸色一沉，他用力将购物车一推，车子滑出去好几米远。他斜睨清嘉，冷然相讥：“如果你怕，我们不用进去了。”
“嘿，我怕什么。”清嘉小跑着过去抓回购物车。此人的脸色和心情都如英国的天气说变就变，她还是小心点，不要抗旨的好。再说，能吃到他做的菜又没有把自己的美食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负担，这样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不幸的是，刚进超市不就便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尤朵拉和她的宠物男友阿坚。
尤朵拉看到他们两人似看到咽喉科医生，张大嘴巴念“a——”。清嘉恨不得将自己面前的鸡蛋塞一枚到她嘴中。
不过在她动手之前尤朵拉先说话了，她双掌一合，用可爱滴滴的表情和声音说：“总裁，真意外，您怎么亲自来这里采购？”她的眼睛却极不可爱的怀疑地斜着清嘉。
“今天要在家请客，所以请秋主管过来帮忙选食材。”韦之尧镇静自若地说。
尤朵拉眨巴着假睫毛：“那也不需要您亲自出动呀，清嘉那么能干，这点小事交给她一个人处理就游刃有余啦。”
清嘉放弃了将鸡蛋砸到她脸上的打算，她转向阿坚，亲昵地说：“阿坚，你怎么越长越可人了，你看，皮肤那么健康光洁，跟姐姐说说，你是怎样保养的呀。”
“清嘉姐，你可别逗我了，谁不知道你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阿坚这孩子居然会背《诗经》。
“太可爱了。”清嘉在他脸上掐一把，“你就会哄姐姐开心。”
韦之尧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表演。
尤朵拉再顾不上总裁是否应该亲自买菜的问题，她防卫地抓紧阿坚的手臂，瞪了清嘉一眼，再转向韦之尧笑盈盈说：“总裁，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清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气，明天祖龙快讯的头条新闻标题将是：总裁周末逛超市，秋秘缘何推车行。
她去看韦之尧，他神情怡然，正弯腰将一盒豆腐轻轻搁进她推着的购物车里。这样寻常的、却温暖的动作。这样寻常的、却温暖的画面。
现在她似乎正了解着生活和爱情的意义：因为日子平凡而琐碎，所以需要有人共享那寻常的点点滴滴，而那，就是红尘里的幸福。
不管将来这个男人会走在谁的身边，他却将这一刻的共享时光留给了她。
美女和熊先生见到清嘉自然很高兴。美女的气色比上次清嘉来时差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虽然如此，她依然脸施薄妆，穿戴得体，始始终终那么优雅。
事实上，美女这些天状况确实不好，但她一见到清嘉似乎病去了三分，她把清嘉直接往厨房拉：“丫鬟，来看看，你的厨房弄好了。”
“我的厨房？”清嘉诧异她的用词。
“对呀，你梦想中的厨房，前两天就装修好了，我催之尧带你过来看看，可他一直说你这几天很忙。”
“奶奶，你还真把装修厨房的事当真了。”清嘉这才知道那天韦之尧对她的告诫是对的，她真不应该随便说些什么天马行空的设想。
“那自然。”美女笑吟吟推开厨房的门，“看看，合不合你的意？”
“我的天。”清嘉忍不住叫起来。在她眼前，原来半中式半西式的厨房已经变成英国古典乡村风格。黑白相间的地面，鸭蛋蓝的墙面装饰着有玫瑰图案的瓷板，在整个温馨自然的氛围中，视觉的焦点之一是那红砖砌成的烟囱和壁炉，壁炉前面斜放着两张帆布面的沙发。自然，最最重要的，是清嘉曾经提到过的书架和摇椅，现在，两排原木榉树书架在壁炉两边站着，而她的摇椅，正躺在对着花园的那面窗下，摇椅前还有一只搁脚凳。
清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她掩饰着心中那一波波的激动，扶着美女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嗔怪道：“奶奶，难怪你脸色不好，你一定这些天忙着弄这厨房把身体累坏了。”
美女奶奶非常满意清嘉的惊讶和欣喜，她执着清嘉的手说：“怎样，你果然很喜欢吧，我没有出力，都是之尧负责弄的。怎样，他的品味还合你的意吗？”
之尧这时候提了他们的购物成果进厨房，熊先生也跟着进来。当两位老人被告知晚餐是之尧掌厨时，他们不约而同，关切地去看之尧的脸。
之尧好整以暇地说：“别紧张，二位，我今天心情超级好。”
两位老人目光更是狐疑。
之尧指挥着清嘉：“把这些先拿出来。”然后，他对老人解释道，“有人说我总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下厨，让你们吃得很内疚。所以从今日起，我只在心情好时做菜，你们就放心地幸福地享用吧。”
“有人。”两位老人同时手指清嘉，“是你吗，丫鬟？”
清嘉尴尬地笑笑。
熊先生赞赏地笑着对清嘉点头。
美女附在清嘉耳边说：“丫鬟，你原来的梦想厨房中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之尧替你添上了。”
“什么？”
美女指指之尧，“一个为你下厨的男人，哈哈，孩子，有了这样一个男人，你的厨房才是真正完美的。”
清嘉满面通红，“奶奶，他明明说是为你们下厨的嘛，我也只是他派来为你们服务的，你怎么可以误会孙子的一片孝心。还有，我虽然很喜欢这厨房的风格，可它不是我的厨房，你这样说，”她看了看之尧，“某人会不高兴。”谁说不是呢，也许韦之尧在重装这厨房时心里想着将来使用它的人正是艾琳呢。清嘉在陈述事实，但在美女看来，她只是含羞撒娇。
之尧将两位老人推出厨房门：“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别捣乱，去外面等饭吃。”
清嘉按之尧的指令帮他洗好要用的蔬菜，她见之尧已经切好了两道菜料却没有点火动手，便问：“咦，你上次不是教我备好了一样就开始，其余的要边烧边准备吗？”
之尧手下慢慢地切出一条细肉丝，不抬头地说：“那是在心情郁闷时怕你有时间去继续郁闷。而在心情好的时候就不必那样打仗了。心情好的时候，像现在这样，悠然地一样一样准备好，一边慢慢地回想着一些令你快乐的时光，这其实才是做菜的真正享受。”
所以，你原来在悠然地慢慢地回忆你和艾琳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啰。清嘉心中哼一声，既然如此，却才为什么要装着对艾琳不在乎，不然你完全可以制造些新的回忆资源啊。她悻悻地问：“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之尧扫一眼厨台说：“暂时没有，你可以坐下先休息一会儿。”
清嘉从书架上拿了本英文小说，坐到窗下的摇椅上。白色蕾丝窗幔半合着，最后一点夕阳携着花园里的花草香气洒进来。
在她一直向往的幸福中，并没有这样的画面。她曾经追求的最大幸福是等到那个人来，陪她去一些她舍不得一个人去的地方，罗马，卡萨布兰卡……那些美丽的爱情发生的地方。她没有想过，这种幸福可以在超市和厨房发生。
她抬头看着之尧的背影。他微微弯着腰，看不到他的脸，从手臂轻快的动作和背部肌肉的放松，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宁静而愉悦的。
虽然这个男人在因为另一个女人心情大好而烧这顿饭，虽然他此时因回想和另一个女人的共同时光而快乐，然而，此时此刻，能这样看着他烧菜的却是清嘉她自己。
她心里充满了安宁和幸福，还有感恩，感恩。她靠在摇椅上，深深吸着气，闭起眼睛。就那样幸福感恩又心有忧伤地，怀里包着一本书，在温柔的夕阳里睡着了。
甜睡中她并不知道，之尧来到她的身边，蹲在摇椅边，静静地静静地凝视着她。
暮色缓缓来临，天上和地上一切的色彩都慢慢淡下来。他和她，梦里梦外，共享着美好的日落时分。
在那美好宁静的时刻，他们都不知道，悲伤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