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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别样赤壁(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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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荆州,我们来到刘备府邸,也就是原来刘表府邸。关张在外面等候迎接,赵云道:“怎么敢劳二位将军迎接?我们自去觐见主公便是。”

张飞呵呵笑道:“有何不可?”他看向我,笑道:“我以前只以为灵烈先生是一介文生,未想到当天灵烈先生竟在那周瑜帐下救了主公一命,灵烈先生大恩,吾等无以为报!”

我忙笑道:“不敢,不敢。”

关羽咳嗽一声,道:“先请二位入内,主公等候。”说罢当先走了进去。

刘备手下文武坐满。刘备见我们来了,连忙起身相迎:“二位回来了!快请坐!”

赵云道:“吾等此次前往东吴,无尺寸之功,不敢就座。”

刘备笑道:“子龙护送军师过江,本就是大功一件;灵烈在周公瑾席上救了吾一命,吾感激之深。请上座。”

我们仍推不敢,坐于下席。

徐庶笑道:“未想灵烈一介文生,竟立如此大功!灵烈如何就席间说了周瑜?”

刘备微微一笑,将我当时的言语重复一遍,众人皆惊。

刘备道:“灵烈先生救我一命,我当报答。”随即赏了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给我。我推而不受,刘备疑问道:“先生为何不受?”

我笑道:“若使君允我一事,我便不要赏银。”

“何事?先生请说!”刘备慨然应诺。

“不知荆州是否曾有一员大将,名叫黄忠?”我问道。

刘备并未答言,而此时蒯越道:“却是曾有,只是此人在刘景升离世前早已离去,听说如今在夏口飘零。”

我说道:“此人是否有子女?”

“当年只有一子,身体孱弱,”蒯越回答。

“此子是否幸存?”我又问,蒯越不知,不能答;此时却是武将文聘道:“我前日听说,此子病重,黄汉升到处寻找良医治病。”

我点头笑道:“这就是了!请使君速速将黄氏父子找来,再找到神医华佗将其子治愈。”

刘备虽是不解,却也笑道:“灵烈先生所言,未尝不中。吾即刻派人前往寻找。”

席下简雍道:“主公,大战在即,只怕不可。”

我没说话,刘备看了看我与简雍,道:“双管齐下,也不妨事。”简雍无言。

没多久黄忠与其子黄叙被人寻来,黄叙果然病入膏肓;黄忠面带忧色,神色凄惶。又寻来华佗,华佗诊脉后道:“少年病势沉疴,肺疾日久,虽可治愈但需全心修养。”刘备专分一个院落给黄氏父子养病,请华佗善加医治,就此不提。

不过几日,东吴传来诸葛亮草船借曹操万箭之事,震动江南。刘备闻之大喜,但徐庶说孔明如此一来,必然更难使周瑜所容,最好提前派船隐匿在江边巡视等待。刘备从其言,命赵云率精锐兵士数十人驾小船在江边昼夜等待。

十一月二十日晚,赵云与孔明驾小船归来。

刘备大喜,亲自迎接江边。

相见之后,几人归于府邸,文武坐满。孔明对刘备道:“主公,此时该我等一战了。”

关张、赵云及荆州武将文聘、王威等人皆面露喜色。

徐庶微微一笑,与孔明对视一眼,便一一吩咐了下去,张飞截夷陵路,王威截江陵路,文聘、甘宁各驾荆州水军截堵曹操残余水军,又吩咐手下诸副将沿江劫掠,唯独不吩咐关羽。

关羽果然气急,才被孔明激得立下军令状,去守住华容道。

二人又吩咐了赵云截乌林小路。我瞧着孔明与徐庶指挥这些将军完毕,颇为闲在,便想要离开;没想到徐庶却叫住我,对刘备道:“主公,为何不吩咐灵烈先生同去?先生虽是文人,却也能武。”

孔明淡淡看了我一眼,我则吃惊不已。

刘备笑道:“元直说得极是,只是现下各处将领已经安排妥当,不知该派往何处?”

恰在此时,赵云道:“主公、二位军师,乌林小路一共两条,不知该守哪一条?”

孔明抚掌笑道:“这便是了。子龙去守南郡之路,灵烈去守荆襄之路。”

赵云谏道:“军师,灵烈虽善短弩,但毕竟未经沙场,只怕有失……”

就在此时,席下一人慨然道:“吾愿随灵烈先生前往!”我转头一看,是未被重用的魏延说话了,于是我笑道:“极好,请使君、军师将魏延将军借我一用,可好?”

孔明并未言语,而徐庶则笑道:“主公以为如何?”

刘备笑道:“灵烈与魏延一文一武,如此甚好。”

我谢过刘备,刘备散帐,我与魏延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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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魏延虽然敬服刘备,也能看出刘备身边孔明不喜自己,却是奇怪;此次出击赤壁,又不见用,心下焦急。忽闻徐庶点孔明外甥灵烈出守荆襄之路,心道灵烈毕竟是文人,又不会武,且素来与自己相善,何不助一臂之力,也好让孔明等人见见自己手段?因此慨然出言,欲求干大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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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营帐内,魏延指着地图与我道:“此处两个土山,倘若曹操自此路来,各于山上伏下二百弓箭手,则曹军必定丢盔弃甲。留二百人于山下阻住其去路,则可大杀一阵。”他把分配给我们的六百人这么一安排,抬头看我。

我笑道:“我要擒他大将,不是夺其辎重。”

魏延惊讶道:“我们此次只有只六百人而已,曹军又怕是头一个经过此处,如何擒拿大将?”

我答道:“既然如此,就照将军安排,我无异议。”

魏延大喜,就安排去了。

晚间无事,我拿了地图去与赵云一看;赵云细细看了,笑道:“文长安排并无差错。”

我叹气道:“曹操将多,若是不在这一阵擒住几个大的,只怕之后后患无穷。”

赵云笑道:“曹操败军之日,必当溃散一股过去,不是从你这里走便是从我这里。我与你号炮两尊,到时若是到了你处,可点炮为号,我去接应。我也如此。”

“若是分作两股而来呢?”我疑问道。

“有号炮联络,路隔不远,可以呼应,”赵云道。

第二天三更,我便被人叫醒,穿了铠甲准备与魏延出战。我检查了一下自两年前便再未使用过的□□和前日刚刚用过的短弩,各自准备好,便出了营帐。帐外星光漫天,四周兵马调动,我匆匆赶往大营门口,骑马与赵云、魏延悄悄出去。

到了雾岭,赵云一拱手,悄无声息带队离去。

魏延悄悄笑道:“先生无忧,我等道路较赵将军较近,可慢慢而行。”

“别耽误了事就好,”我低声笑笑。

魏延诧异道:“先生不惧怕么?”

我淡淡一笑:“文长在此,可敌万人,我怕什么!”魏延闻言大喜。

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当年我杀了将军后被他三百亲军追杀,最后不也逃过一劫?若是当时心慌,即便有那救命的风沙、复杂的地形,我又如何逃得掉,再去给左贤王和东汉使臣营地纵火烧人?

我们去到之后,只留二百骑兵守在道路两旁,剩余弓箭手都依山势埋伏在两侧土山上,专等曹操到来。我们等了大概两个时辰,也未见曹操军马到来,不少军士都稍有懈怠。我大惊,对魏延道:“管好手下士兵,我来听听!”

魏延见我严肃,忙做手势,不许人出声。

我来到路中央,把耳朵贴在地上,细细听了听:果然,远处有隐隐震动。

又听了一刻,我起身,低声对魏延道:“曹操来了,你听。”

魏延一听之下,颇为惊讶,低声回答:“曹操声势不小!”

“声势不小又如何,今天我定要剥了他一层皮去,”我冷冷道,对军令官道:“准备。”

军令官一挥令旗。

没多久,一支残破军马到来,虽是残破,但仍有数员上将引领,其中一人骑着白马居中。魏延兴奋道:“那必是曹操!迎敌!”魏延一声断喝,两边弓箭手大声呐喊,魏延与我率军驱马阻住道口。

曹操等人先是一惊,随后一将骑马而出,喝道:“汝等是何人军马?愿通姓名!”

魏延大喝道:“吾乃刘豫州手下魏延魏文长是也!你是何人?”

那将喝道:“吾乃徐晃!无名之将,快快下马受死!”

魏延大怒,驱马挥刀上前,只取徐晃;徐晃与他战不下三十合,魏延不敌,策马奔回阵。曹操坐于马上大笑道:“刘备织履小儿,使汝辱将来战我大将,不若驱羊入虎口!快快下马受降!”

我接住了魏延,冷笑道:“不知与我一战,如何?”

徐晃奇道:“你又是何人?”

“诸葛亮外甥,灵烈!”我策马而出,战机和杀气让我的胸口怦怦跳动。

徐晃闻言大笑道:“你又是无名之将!快快回去,只叫刘备来降,你便不必送死!”

我冷冷道:“你敢往前三步么?”

徐晃一惊,曹操身边一人道:“可防有诈,切勿上前!”

“你若不放冷箭,我便上前!”徐晃大叫。

我随即一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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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只见那灵烈面容极冷,却又下令不叫军士放冷箭,心下一紧;但未及答言,徐晃便缓缓策马走上前三步,随即挥大斧奔上前来。此时却见那灵烈不闪不躲,从身内取出一物,紧接着一声巨响,徐晃已然堕马。其余大将急于救时,山上□□手一同射住,徐晃带伤被魏延擒获。

曹操等人大惊,就在此时,只听山后一声大喝:“操贼休走,常山赵云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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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一看,果然见赵云挺枪纵马而来,身后大军掩杀。曹操军中一人急道:“吾主速去,吾愿在此迎敌!”说罢,那人挥动大刀,来战赵云。魏延道:“此人便是虎痴许褚,恐子龙将军不敌,吾去救应!”说罢也提刀上前助战。

曹操一队冒烟欲去,我对传令官道:“吩咐下去,莫要射中曹操,其余人杀死无碍。”

传令官大骇:“先生……”

“还不快传!”我怒道,传令官忙大喊道:“休射曹操,只杀从人!”

□□如雨。

曹操逃遁,我与赵云、魏延检点俘虏之将与辎重。共俘获三人,徐晃、许褚及马中三箭被掀在地上乱军捆了的倒霉张辽,曹军辎重丢下无数。赵云、魏延俱是大喜,把三人牢牢捆住了,解往荆州去。路上又碰上了王威,王威截住曹仁一队,杀了一阵,虽未斩获大将却也立功。

我们并作一队,一路欢声回到荆州。

回到荆州之后,我与赵云先去刘备府邸,却见关羽自缚于阶下,荆州众人正在与孔明求情。孔明见我们来了,众人又求饶了关羽此次,才缓缓应诺。刘备大喜,与关羽松绑,见我们前来,笑道:“二位辛苦,不知擒得何人、截得何物?”

我忙笑道:“不敢,敢先问众位将军如何?”

原来张飞夺了辎重无数,文聘、甘宁各擒获毛玠、于禁而归,王威、刘封等人也获得铠甲军器无数,只关羽一无所获。关羽听见,不免赤面泛白,大惭低头不语。刘备道:“不知二位如何?”

我与赵云对视一眼,笑道:“我等擒了三人。”

赵云一拍手,魏延押着徐晃、许褚及张辽上前。

举座震惊。

刘备起身,下来验看三人,吃惊对赵云、魏延道:“这三人如何擒得?”

魏延说了巨细,言徐晃被我一箭射下马来,许褚被他二人擒获,张辽伤于乱箭之中。

刘备大喜道:“来人,取酒与三位贺此大喜!”从人喜得连忙去取了美酒来。

魏延却道:“主公,且请慢些。此一阵若非灵烈先生,只怕擒不住这三人。”说罢,他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从他战徐晃不敌到我发明箭相救,说得是精彩纷呈,我却暗自叫苦:这样一来,□□岂不露馅了?可刘备却不曾注意,只是慢慢将目光转到我身上,看得我只发毛。

刘备半晌不动。

徐庶咳嗽一声,道:“主公……”

只见刘备握住我的手,笑道:“原来是灵烈先生真乃大才!刘玄德不识人,请先生见谅!”

我连忙道:“不敢,不敢。此战一是二位将军英勇,再者使君洪福齐天,否则我……”

徐庶笑道:“灵烈,还‘使君’‘使君’地叫?”

我一愣,忙改口道:“我失措了。主公洪福齐天!”

刘备大喜,特命人在筵席之上为我与赵云、魏延三人特设一席,奉上美酒佳肴无数,又于席间赏金银百两。我们谢过,又去与众位将军敬了酒,只是关羽颇为不悦,脸色一直不甚好看。张飞喝得兴起,拎着酒瓮与文聘斗起酒来;王威只喝了两盏便回去与旧主刘琮复命去了,此人绝对的忠臣。

甘宁喝得半醉,提酒壶到我们席前,硬是要与我们喝酒。

好在我还没应声,魏延、赵云已经双双端起了酒杯。赵云笑道:“灵烈不会喝,我二人与将军海饮一场!”甘宁大喜,与他们灌酒不提。

我端了一杯酒,本要去敬刘备与孔明、徐庶,却见关羽独自一人闷闷不乐,便转了一圈,走到关羽席前。关羽长子关平见我到来,连忙起身道:“先生!”

关羽哼了一声,不作言语。

我敬酒道:“将军可愿满饮一杯?”

关羽冷冷道:“今日众人皆大喜,我如何不饮!”说罢喝下一大杯。

我笑道:“将军可听人说了,我前日命人专射曹操从人,不许碰曹操一下?”

关羽挑眉,随即笑道:“先生擒得三人,亦是大功一件,曹操只怕不在将军眼中吧!”

我摇头道:“错。将军此次放了曹操,正好合主公心意。”

关羽不解道:“这是为何?”

“曹操一死,北面必定土崩瓦解,而此时离我们最近之人是谁?”我问道。

“孙权!”关羽惊道,“你是说……?”

“不错,若是曹□□了,谁敢保孙权不趁机来袭?主公初得荆州,立业未稳,而孙权江东已历三世,根基稳固,手下文韬武略之人极多,倘若曹操一死,北方便无制衡孙权之人,其余人路途遥远,分不得这一杯羹,”我微微笑道。

“可……”关羽欲言又止。

我轻笑道:“这个重任,只能将军承担。三将军性如烈火,见到曹操恨不得食肉寝皮,曹操见着只有一个死。我等截击乌林之时,曹操尚有十数员大将相随,不能成功,其余人皆在水上,又拦阻不得。再者,将军是主公结拜兄弟,前日放了曹操,播撒仁义于世间,于主公仁德之名大益!”

一番话出,关羽捻须微笑,关平也松了口气。

我去与刘备敬酒,孔明问道:“却才你与二将军说些什么?”

我淡淡一笑,把前言说明,刘备喜道:“如此,二弟心结可解。”

孔明点头笑道:“你这小子,没事哪来这么多花俏言语!”说罢饮下一杯。我微微一笑,去与徐庶敬酒。

敬了酒,我犹豫了一会,徐庶笑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今日倒是谁巡逻各处?”我问道。

徐庶大笑:“原来担心这个!放心,黄将军之子大病初愈,老将军便去巡逻。知道老将军辛苦,早已赐下酒肉了。”

徐庶忽然打住话头,头微微一摆;我随着看去,原来刘备与孔明目视赵云,面有喜色。

“子龙将军,好事不远矣,”徐庶轻轻笑道。

酒过三巡,我推醉,从席间离去。从人说,已经把主公所赏之金三百两银六百两送到我帐中了。我连忙去看,结果真见实金白银堆放得整整齐齐,我先取了二百金在身边,随后把剩下一百金收好,命从人把前日的弓箭团召集,再叫来其中几人帮我搬白银。

六百人整齐列队却探头探脑,不知我叫来做什么;不过当他们一见那些银两,立刻就傻了。

我叫来传令官冯袭,说:“你帮我算算,六百人怎么分?”

冯袭干脆利索地说:“一人一两。”

“哦……”我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算着,气道:“不够啊!”

冯袭一愣:“先生,什么不够?”

“一人一两,怎么够?”我兀自嘟囔着,却没见冯袭等人一脸诧异。冯袭咽口唾沫,艰难地说:“先生,一人一两,已够小康之家半年之用了……”再看那些人,早已目光惊诧地看着我。

我看看他们,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过来拿,一人一个,别多拿了啊!冯袭,你也帮我看着。”众人巴不得一声,早排成一列过来拿钱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我一边看他们拿,一边道:“多给家里补贴,别没事喝了酒赌钱!”

分赏完毕,众人大呼一声:“谢先生赏赐!”

我笑笑,摇头道:“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怕明天队伍一整找不到你们,才这时候把你们揪出来领赏,对不住大家。”

众人深谢散去,冯袭道:“先生,这是主公赏你的,你如何分了给大家?”

“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微笑反问,“再说了,不赏给他们,没人替我打仗,我不还是光杆司令?”

冯袭笑道:“先生如此慷慨!”

“对了,”我想起一事,“一百金够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冯袭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指指他们离去的方向,冯袭笑道:“给每人分美酒一瓶、好肉二斤,还能给每人置一身新衣、头盔和兵器,估计着还有剩余。”

我点头道:“这事就交给你了,七天之内办齐。”

冯袭大喜,拱手道:“诺!”

分配完了,我回到帐篷,看着那点金子,不由微笑。赵云、魏延此次帮我大忙,我可不会忘记,若是没有魏延,我只怕早被徐晃大斧头砍得七荤八素了。想到这里,我又想起张辽、徐晃、许褚等人,刚刚躺下又翻身坐起,先去瞧瞧吧。

路上碰见赵云席间醒酒出来,他奇道:“你这是去哪里?”

我一指降将营帐:“不放心,去看看。”

赵云淡笑道:“果然心细。”

我又命身边从人叫了军中医生来,从人答道:“军医一时找不到,只有华佗先生在。”

“请他来,”我吩咐道。

我与赵云靠近营帐,早有守卫军士上前,见是我们,施礼问好。我示意他不必多礼,便踏入营帐:营帐中几名大将尽皆被俘,于禁脸色灰白,毛玠不言不语,徐晃横眉怒目,许褚挣扎不已,唯独张辽垂头坐着,也不吭声。这些人身边各有精兵数人持刀剑看守。

徐晃见我到来,怒发冲冠,喝道:“紫发小贼,竟敢暗算与吾!”

我无辜笑道:“我曾问你,敢不敢上前三步。你自己上来的,又无他人暗算,与我何干?”

徐晃大怒,还要怒喝,脸上却掠过一阵痉挛,冷汗涔涔而下。许褚忙道:“公明,你伤势如何?”

我拍头,暗道:这可坏了!要不是今日想起,我还忘了他们几人身上带着伤呢!

徐晃不答,咬破嘴唇,许褚只是怒视我们,而张辽恳求道:“二位将军,求你们与徐晃将军医治吧!”

“文远不必求他们!”徐晃怒道,“要杀早杀!”

就在这时,从人入帐道:“华佗先生到。”

华佗以往我只是久闻大名,今日才见到真人。华佗年过五十,白须冉冉,神色安泰,身背药箱一只。我连忙与华佗见礼,道:“这三人身上都有伤,请先生一看。”

华佗道:“不是吩咐过,不许医治这三人么?”

我十分惊讶,回头看赵云,赵云也颇为吃惊:“谁吩咐的?”

“一名军校,特意嘱咐这三人力大无穷,又会不日斩首,因此不予医治,”华佗答道。

我握紧拳头,道:“你别管,先看病。”

华佗应诺,与三人眼看伤痕:张辽是皮外伤,几处拔出箭簇后都已经逐渐愈合;许褚原来是力竭被捉,并无外伤。伤得最重的,却是徐晃,徐晃胳膊上中了一弹,现在扯开袖子一看,已经开始溃烂了,肉皮紫色。

华佗道:“这也不妨事,只是把烂肉刮掉即可,不知箭簇取出没有?”

徐晃莫名,许褚道:“他何时中了什么箭簇!”

我拉过华佗,对他耳语一番,华佗笑道:“若是如此,把铁丸取出,也可好转。”

“什么铁丸?”张辽问道。

我笑而不答,故意对华佗道:“看他这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先生快些。”

华佗叫了徒弟来,吩咐如此如此,又对徐晃说:“将军可能忍这刮臂之痛?”

徐晃怒道:“要杀就杀!”华佗不语,我则笑道:“看来是能了。”

华佗就从包中取出刀来,在创口处撒上烈酒;只见徐晃浑身抽搐却不发一言,头上豆大汗珠滚滚而下。许褚不忍再看,张辽忍不住道:“你们可是想痛死公明?不必如此,直接杀了他吧!”

我对华佗道:“这不行,先生可有麻沸散在身边?”

华佗道:“来得匆忙,并未准备。”

“那曼陀罗草可有?”我又问,华佗惊讶道:“灵烈先生也懂医术?”

“略知皮毛,”我淡淡一笑,小时候看过讲华佗的漫画书,因此取巧。

华佗取了不少曼陀罗草,在臼里捣出液汁,撇清了倒在徐晃伤口上;过了没多久,徐晃表情缓和,华佗知道是开始麻醉了,连忙飞刀刮肉,又取出铁丸,然后覆上伤药,包扎伤口完毕,舒了口气:“好了,只是百日内不能饮酒,不能着凉。”

我随即叫人取了厚实毯子来,把徐晃好好裹住。

张辽问道:“公明,感觉如何?”

徐晃咬牙道:“臂上麻木,已无感觉!”

许褚怒道:“紫发小儿,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

我送了华佗出去,笑道:“只是麻醉,再无其他。他要是当时还感觉到疼痛,这一番下来早把他疼死了,还用我们杀他!你们如今更要严加看守,我估计他这胳膊不出三日又能抡得动大斧头了,那多可怕呀。”

说罢,我与赵云出了帐子,我请他帐内一叙。

赵云看我取出二百金来,疑问道:“这是为何?”

“给你与文长啊,”我笑答道。

赵云脸色一冷,道:“你我是兄弟,不必这些;文长那份,我管不着。”

我微笑道:“你以为我平白无故送你金子?这一战下来,你与主公、军师面前成了大功,我知道你的好事就要到了。”

赵云依然不解:“什么好事?”

“如今荆襄安定,主公帐下文武皆备,自然就要替各人打算打算了,”我笑道,“你不知今日主公为何如此欢喜么?”

赵云面色一沉:“什么事?”

“给你娶亲!”我哈哈笑道,“所以,这一百金,权当贺礼!别嫌少啊,等我有钱了再补上一份。”

赵云听了,半晌不动,漠然道:“灵烈听谁所言?”

“这可不能告诉你,”我微笑道,“我作为你义弟,现在可跟你说几句:赶紧看着哪家的姑娘好,先在主公面前透个风,不然我去跟舅舅一说也好,省得到时候指了不合意的,后悔莫及。我听说孙大人有一女,年方十四,你今年不正好十八,可谓是天作之……”

“我明日就去禀明主公,”赵云冷冷道,“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如今汉室衰微,四方作乱,等到天下平定,河清海晏之时再提此事不晚!”说完,他向我一拱手:“贤弟,明日再见。”

这个榆木脑袋啊,我叹息道。

第二日一大早,我于日出时起身,在营帐里先是靠着炭火喘了一会,等到浑身暖和过来,才慢慢穿上厚重斗篷,把浑身裹严实了,走出营帐,只见外面居然是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喜人。

营帐前不时有身着重铠的军士们跺脚走过,但其他各帐却全无动静。

我走了几步,正巧碰上冯袭前来,便笑问道:“你如何在这里?”

冯袭笑道:“今日一早,特地把先生那一百金兑换成了银两,分别送去与军士们买酒肉衣服去了,刚才回来。”

我笑着作揖道:“难为你一大早地就到处跑,原来是为这个。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各帐这么安静,一点人声没有?”

冯袭笑道:“先生不知,昨夜诸位大人饮酒不少,现在都在酣睡。”

我点点头,本要回自己营帐,却见冯袭也是冻得面色通红,便说道:“你现在巡逻么?”

“今天是张将军部下巡逻,”冯袭答道。

我连忙道:“那就先进来,暖和一些。”

冯袭谢过,跟我走进帐篷。一进帐,冯袭便笑道:“这真是好味道。”

我笑而不答,让他靠近了炭火。他一边烤着手,一边道:“昨天各位将军都封赏了不少,只有先生如此慷慨,把金银散与军士们。”

我微微笑道:“别这么说,我只觉得金银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整天留着干什么?又不会下蛋。再说了,我若是没钱,就跟别人借。”

“是与赵将军借吧,”冯袭微笑道。

我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荆州上下,谁不知道先生与赵将军最好?”冯袭笑道,“就说那日一战,别人都不知道先生与魏将军与曹操相遇,据说只有赵将军一看天色,就说大事不妙,只怕曹操投你们那条路去了,便留下数百人守住小路,前来助战。”

我淡淡笑道:“别人受困,他也会如此的。”

冯袭点点头,又道:“听说今日主公要处理那些被俘将领。”

“天哪,”我低叫一声。

天色大亮,我正在对着一席竹简发呆,就听门帘一响,一从人进来道:“先生,主公有请至中军大帐。”我随意点点头,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是被俘上将之事,”从人回答。

我急匆匆赶去之时,正好碰上徐晃三人被押解入中军大帐;我走进去,见刘备坐在正中,左边孔明右边徐庶,下面关羽、张飞、赵云、文聘、蒯越、王威武将与简雍、孙乾、糜竺等文官列席。我走近了,深施一礼,随糜竺站好。

刘备笑道:“灵烈先生,你近前来。我知道你前日请了华佗先生救治徐晃……”

徐晃冷哼一声。

刘备道:“你三人可肯降吾?”

徐晃头一个破口大骂,许褚怒发冲冠,只有张辽苦笑几声。

关羽对张辽道:“文远,你此时为何不降?”

张辽道:“吾受丞相大恩,虽与使君、将军相善,然亦不能投降。”

刘备点点头,对徐晃、许褚道:“你们二人呢?”

“不降,不降!”二人大叫道。

刘备叹息一声,吩咐人道:“赐酒一杯,推出去斩了。”于是数人从帐外而入,拉起徐晃、许褚,拖出帐外;又牵了于禁、毛玠来,刘备原话问过,此二人都愿投降,刘备教人好生送出去,先到营帐中休息。如此,现在只剩下张辽了。

刘备看向身边文武。徐庶不言语,孔明但摇扇而已,关羽本欲说话,却欲言又止,其他人都在沉默。此时,糜竺出列,道:“主公,文远将军虽是主公故旧,但毕竟是魏将,留在营中只怕不大合适。”

“该当如何?”刘备问道。

“按照……军法,”糜竺犹豫道。

刘备长叹一声,就在此时,帐外有人将徐晃、许褚首级送到;张辽痛苦不已,对刘备顿首道:“只求速死!”

关羽终于忍不住出列,道:“主公,请饶文远一命!”

刘备犹豫不定之时,张飞出列道:“是啊大哥,就饶了张辽这一次吧。”

刘备叹了口气,道:“把徐晃、许褚首级好生缝在尸身上,让文远带回。”张辽闻言一震,刘备摇了摇手:“去吧。”张辽深深拜谢,带着二人尸首被人护送出了营帐,营中文武一时沉默。

此时,一名从人匆匆走进:“启禀主公,夫人病重!”

我闻言一惊。

没过几日,糜夫人药石无效身故,全城举哀;一切喜事都停顿下来,当然也包括赵云的事。

紧接着,随着二位夫人的相继辞世,东吴又遣使到来,言孙刘联姻之事。我知道后顿感轻松,原来历史的大方向还是没变,只是出了点小小的岔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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