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八（1 / 1）
“这是无锡的毫茶，买来以后就一直没喝，今天拿来招待你。” 我为他倒上晶莹的茶水。
其实对于茶我没有过多的研究，在喝的上面也没有太过复杂的讲究。总之只要合自己的口味，或清淡或浓烈、是珍品是普通也没关系。
他端起来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是很香。”又仔细的看了看“可是唤唤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大方了？”
我横瞪他一眼，这人很会在某些时候煞别人风景，说些恶毒的话。这一点到和小柔很像，可他的恶毒却没有小柔那样来的深奥。
至少我听过以后也就忘记，烟消云散或许也就这样。
而我们的小柔姑娘，却很有本事让你把那些话牢记在心，并且生根发牙，开出更恶毒的花朵。
“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大方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红杏出墙的放任自己和你一起私奔。”我笑，又说：“我不是个懂得品茶的人。”
“其实下午是品茶的最佳时段，唤唤很会挑时间。”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这些日子你和沈姑娘走的很近。为什么不邀她一起来？”
我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淡幽的茶水陪上竹制的茶具，让心也跟着清凉了下来。
“总觉得喝茶的时候应该很娴静，人多了反而破坏了这种气氛。所以，喝茶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我来到他旁边坐下。
他微微直起身子：“我也这样认为，可是……真的只是请我喝茶这么简单？”
我差点大笑，这真是一个粗心又细致的人，总是能那么精明的猜透我心中的想法。
“好吧！我是有事想让你帮忙。”见他没反应，又说：“听说浙江有一位很有名的才女，你见过吗？”
“…心计很重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笑容很无耐。“之前是顾贞观，现在又来个沈宛，…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用手支撑着下巴，看着他：“很简单，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很出名的丈夫。所以对于同样一些比较有名的人，我其实很期待认识。又或许，你可以把这一切都想象成是我的好奇。”
“真的只是好奇吗？”
我点头。
他看着我，相当探究的看着我。然后笑了。
之后我们都不再说话，只悠闲的躺在自己的椅子上。
过了一小段的时间，有风吹过，阳光慢慢的移下去，树枝被折起一段一段落寞的影子。就是在这短暂的一小段时光里，许多的景象都换了一个新的角度。
我知道，这全是光线的功劳。
我偏头看着旁边这个或许是熟睡又或许只是闭目养神的男子，树阴折射在他的脸上，勾起了淡淡的纹路。桌上竹杯里的茶水或许已经降温，连散出的水气变成了虚无缥缈。
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这样静下来的时光，哪怕就这样呆着一直到生命的结束。
可想象和现实总是差的太远，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但大多的时候，梦和现实，我还是有能力辨别。
后来他来找我，我认为他办事的速度一向很快，在一切都不发达的古代，能够在一天之内就查到对方的所有信息，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称赞的事，总之我是这样认为的。
此时他正坐在我对面，我照样用茶来招待，其实说实话在这个时候我更想喝些香甜的米酒。
“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在一个元宵夜里，一个男子在灯会上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当那个女子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有淡淡的花香散发出来，她的笑声同样也感染了男子。于是就是在最短暂的一瞬间，男子已经开始心动，失神的僵在了原地。可当他回神转身看去的时候，已无了女子的身影，只留下缕缕让人回味神往的幽香。男子很不甘，在人群中寻找，可不管他有多么的期盼，茫茫人海中却还是没有女子的身影。男子很沮丧，他想自己也许真的是和那女子无缘，可当他蓦然回首之时，女子却站在灯火寥落、游人稀疏的地方。”
我用很轻柔的动作为他续上新的茶水：“墨言用这个典故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既然已经猜到，又何需再来问我呢？”他说。
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连心都飘了很远很远，久久之后，才开口。
“…是没想到，是真没想到。我怎么就忘了，她们有着同样的姓啊！”
“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他说。
很开心，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很开心吗？
第一次觉得，这个季节的风吹在身上时竟也是冰凉刺骨。
“是很开心，老天真是很会开玩笑。我很开心我的朋友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和我的老公暗渡陈舱，呵！”在说这话的时候，我便肆无忌惮的笑了，天知道这个笑容有多灿烂。
“什么意思？”他看着我。
“………”
“告诉我，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带着虚渺的笑。然后我走近他，在离他很近的距离，说：“方墨言，你相信吗？我可能会知道未来即将要发生的某些事情，很清楚的知道，但又其实又很虚无。”
我看着他平静又探究的脸，侧头看着窗外，嘴角笑意慢慢延伸，延伸到一个无法用词去形容的弧度。
“唤唤。”他叫我的名字：“告诉我，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清楚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回头，很真诚地看着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属于这个地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你，相信吗？”
他无语言的看着我。
我继续说：“所以，我知道一些未来将要发生，而当事人却不会知道的事情。但很可惜，我即使知道，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也只是看着。”
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忧伤，表情亦很忧伤。
他来到我身边，搬过我的肩膀。
我们这样对视的时候，他说我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为什么？”
“因为你是颜唤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对我大吼大叫的颜唤唤。”他笑，一派清明就那样映入眼球。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流眼泪。可却怎么也流不出。
“方墨言。”我叫他的名字。“你就是一个傻瓜，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都是很擅长说假话的，你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们说的话。”
“因为我说了，你是颜唤唤，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颜唤唤。所以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颜唤唤她说的话，我必须相信，也绝对相信。”
我没能忍住的就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能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呃...”我想了想，说：“说不明白，也讲不清楚。总之是一个你现在无法想到的地方。”
“远吗？”
“很远。”
“有多远？”
“远到你伸出手，想要触碰。却都无能为力的远。”
“哪沈伊媛呢？也是吗？”
我点头。
当我这样说完以后，他很用力的拥我入怀，嘴放在我耳边，很轻柔的声音。“会离开吗？”
“会。”
“狠心的女人。”他说：“想也不想就回答的这样干脆？你不知道听的人会很难过吗？”
我咯咯地笑，说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说。”
“你都说了嘛，我是个狠心的女人。绝对的。”
我抽回自己的身子，离开他的怀抱。
然后看着他，惆怅迷离的眼神。
说实话，这其实不是一个擅长制造忧伤的男子。所以天地良心，当看到他此时这个表情时，我真的很心疼。
我想我真是一个太坏的女人，爱着自己丈夫的同时，又欺骗并勾引一个爱我的男子，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我好像应该被雷劈死。
“你恨我吗？”我看着他。
他摇头。
“为什么不恨。”
他捧起我的脸。“因为我觉得在我心里，爱实在比恨多很多。很多很多。”
“可我不爱你，一丁点也不爱。”
他点头。
“那你还这样？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把你当成是一种寄托，却还心甘情愿的被我勾引，你不觉得这样很丢分吗？”
“哪你觉得，我该怎样呢？”他说：“是拿药毒死你，还是把你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让时间挖去哪人在你心里留下的痕迹？让自己一点一点的填满你这里？”
他指着我心的位置。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一点一点都不知道。
命运真的很过分，真的很过分。
我一直都在期待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能够有一个和我相似的人，我可以在她（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参照，伤心或难过的时候可以互相治疗。空闲的时候聊一些这里的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向她（他）倾诉自己心里的所有秘密，那么今后的路，就将不再那么彷徨无助。
可为什么当我真正找到那一个人的时候，上天却又给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晚上的时候沈伊媛为我带来了礼物，那是这个季节里最早盛开的花朵。她们大朵并开的旺盛，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我却清楚的知道，那就是我心里一直渴望并想要的那种。
落寞而张扬，带着一身的不驯。
我寻来很大的木制花瓶，盛满清水，把它们全部放在里面。我从没见过这么美这么夺目的花，所以当她们真正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拥有她们。
“要不要给它们一些拥抱。”她说。
我回过神，看着这张美丽又个性张扬的面孔。突然就有些心旷神怡。
我在一个杨柳糜烂的地方邂逅一女子，她比我更加懂的遇见美丽并享受美丽。
可是这个女子，就将成为我的敌人——这会不会真的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