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1）
【艾小静】
大门不时开启，关闭，倒影在脑海由如拉锯战般让人不能忍受。
看着时间流逝，突然生出一股怯意来，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能不能为我在停留几分，能不能……
“艾经理！艾经理！”
服务员的叫声拉回我的思绪，我一时无神看着她们，只到她们指向我的手机，才发现原来是有电话了。
我拿起手机，是艳丽，还没等我收笼情绪向她打招呼，就只听她的啜泣声透过话筒清晰传来。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挂了电话，我将店里的事情跟服务员交待了一下，拿起包就往外赶。
市第一医院，妇产科外。
我赶到时，艳丽端坐在走道旁的坐椅上，一脸沉静，只是双手紧紧按在大腿上，显出她的无助。
“艳丽！”我叫了一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
她双眼无神，慢慢看向我，然后就见眼泪跟珠子一般一颗颗滚落，那样凄楚，那样伤痛，让人忍不住与她一起伤心落泪。
“他不要孩子，可医生说我如果再打掉，以后就不能生了！”艳丽睁着一双泪眼看我，那眼里满是痛苦与无助，仿佛一遍遍的在问怎么办？怎么办？
“他呢？他在哪里！”我问，来时出租车上，我一遍遍的想，想起曾经她指天发誓在不和他纠缠，口口声声骂着畜牲，确没想到，我不想怪她自作自受，又回头找那个人，谁让女人在感情面前总是那么容易心软，那么容易去相信。
艳丽摇着头，呜咽声轻轻响起，直至嚎啕大哭，我将她的脸压在肩上，轻抚她的背，希望能给予一点点安慰。
走廊经过的人不时回头看向我俩，每人眼里都带着同情，医院这地方，让痛苦有了无言的注解。
等到她哭累了，只留轻轻啜泣，慢慢抬眼看我，那憔悴泪眼看的人不舍，我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滴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艳丽轻轻地问。
我无言摇头，谁能说谁傻呢，又有谁不想有个坚实的依靠呢，只是所托非良人。
“他只要向我说悔过，说几句甜言蜜语，我就能把他以前的坏统统自动抹去。”艳丽像是自述般，轻轻地说。“我十六岁就和他在一起了，四年了，我跟过很多男人，可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我知道他坏，我知道他只有没钱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可我就是喜欢他。”艳丽说完又哭了。
我一句慰藉的话也说不出，只有陪着她一起哭，两个女人坐在医院的走廊边相互拥抱痛哭，只是哭完后，是医生一张冷漠的脸，那一脸鄙夷，拿着单子问我们要不要做，催促着快点做决定，在他面前，我们大概只是两条臭虫吧，我在心里自嘲，却又无限悲哀。
艳丽一脸痛苦，不知如何抉择，我扶起艳丽要带她走，艳丽不解地看向我。
“要做决定也不差这一天，我们先回去，明天在说！”我话说坚定，艳丽呐呐地就被我带出了医院，坐上出租车，往住处回去。
我已经好同个月没回来过了，以前觉得有点小乱的房间，现在看起来倒也挺亲切的，我将艳丽扶进她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一会儿，她一脸期盼地看着我说道：“你留下来吗？”
我抿嘴一笑，点点头，她也回我轻轻一笑，然后说道：“你房间我都没打扫，一定不能睡了，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我想起两人晚上都没吃呢，于是问她想吃什么我去买。
“什么都好吧，我没什么胃口，还要你陪我饿。”她说的歉疚，我莞尔一笑，起身去外面买晚餐。
十二月的夜晚，七点钟已经非常黑了，而这里又是老街，路灯是一盏明，一盏暗，我小心地走到街口，艳丽喜欢吃手打面，这家店也是以前我们常来光顾的。
在等面的时间里，我坐下，拿出手机，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失落，又有点忧心，双手轻滑着按键，按下他的号码，手机一接通，就被接起，只听他的声音带着不快从那头传来。
“你在哪里！”
“我在艳丽这里。”
那边沉默，我接着说道：“晚上我不回去了，你饭吃了吗？要不要帮你叫外卖。”我说完，那边还是沉默，一会我，就听到简短的两字，不用，然后电话嘟的一声挂断。
我怔忡着呆坐着，心却像被煎过一般不好受，却只能默默忍受下来，一会儿老板打包好两碗面，我付了钱，带着面回到住处。
在我的劝慰下，艳丽起来吃了点面，然后两人简单梳洗一下上了床。
这是我们第一起同床而眠，在这个时候，相依的感觉，让身体变的温暖，让心变的勇敢。
“小静，你说我该怎么办？”艳丽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在心里轻轻一叹，说道：“孩子打掉了，你以后怎么办？”
“是啊，我不知道，我很害怕。”
“不要打掉！”我说完，半晌，才听她说：“有个孩子，我怎么办啊？”
是啊，艳丽怎么办啊，我们都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养的起一个小孩。
“你说，我把他生下来，送人好不好！”讲出这样的话，艳丽的声音已是哽咽。
我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突然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一时房间里只听到两个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待得哭声渐小，艳丽哀哀地说道：“小静，你要记住，不能向我这样！我太傻了！”
我无言以对，这个时候我倒是有点庆幸，他有要求过我吃药，那个时候我曾有点难过，只是现在我才发现，感情经不起一点现实的考验，更何况我和他。
大概是两人都太过伤心了，很快我们就睡着了，一夜到天明，艳丽比我醒来的早，我醒来时，她已经穿好衣物坐在沙发上了，一脸思考的样子。
我看了眼时间，从床上起来，去到浴室，等我从浴室出来时，艳丽微笑的看向我。
“我决定了，要把他生下来！”
我看着她，为她的决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接着说道：“我已经为他失去了很多，不想在失去生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从艳丽口中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一夜的思考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我问出自己的隐忧：“那你在夜总会的工作呢！”
“不干了！”
我微笑看向她，她接着说：“这些年存了一点钱，我想做点别的事。”
“要做什么事，我帮你！”
她抿嘴一笑，摇摇头。“我想开个服装店什么的，安稳一点的，也不用太花心思。”
我点头，说好，然后和她讲，我有一点钱，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帮她，她摇头谢绝了。
“傻，你能有多少钱，你自己留着吧，我算是个不好的下场了，小静，你可要为自己打算好，不要落的像我这样。”她带着忧伤说出这句话。
而此刻的我，才对这样的话有了进一步的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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