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片段十八、尝试（1 / 1）
走到旅店房间外时，安塔妮亚忽然感到有些不对。
【里面……有谁在？】
奇怪的是，她武者的感知一无所觉，因此与其说是意识到的，还不如说像是一种预感，就像人即将遇到自己厌恶的事物时，会在事前感到烦躁和不愉快那样。
安塔妮亚迅速地冲进房间，却只见到了维洛德——她离开前，他应该还在里间的卧室内休息。
不大的外间正对着门的窗户大开着，维洛德就站在窗边，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而且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安塔妮亚有些迷惑地扫了四周一圈，最后看向他时问出口的还是：“你怎么起来了？感觉好些了吗？”
维洛德却是笑了起来，似乎有一部分是为了她不知该如何出口的疑问，“好多了，而且刚才有客人来，所以就起了。”
“……人呢？”安塔妮亚着实想不到他会如此坦率。
不问“是谁”反而问“人呢”，维洛德感到更加好笑了，于是也顺着接口道：“走了。”
又开始要模糊重点了，安塔妮亚心下叹气，不打算浪费力气去追问，这人如果想说的话就会直接往下说，现在这种态度摆明是要把“客人”的身份保密了。维洛德就是这样，除了确定不能告诉她的事，其余他觉得可以公开的信息都会透露给她，但有时候就会这样说一半保留一半的，似乎也很有戏弄人的嫌疑啊。
这么想着，她就走到桌边，十分自然地将在医馆买回的药品，一件一件慢慢摆放出来。
“这是什么？”维洛德脸上戏谑的笑意果然消失了。
安塔妮亚故作不知地笑盈盈回答道：“一些旅途中常用的药草。我们之前都不知道这些常识，现在准备一点，即使没什么不舒服也可以预先吃一些的，对身体有好处喔。”
“这种东西怎么能乱吃，”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维洛德的脸色明显就不好看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用处，拿出去送人吧。”
“如果真的没有用处的话，那是不可以送人的吧？”
“……我和你都会治疗术，本来就不需要这些东西。而如果是连治疗术都无效的病情，它们难道不是毫无用处吗？”她就是改不掉这个老想逼他吃奇怪东西的坏毛病！
看来维洛德的排斥很激烈呢，安塔妮亚明智地决定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叹口气，带着一半认真的心情说道：“确实呢，现在各地很多人，特别是老人和孩子，受到灾害波及后的伤势，都是药物无效的。”
说到这个话题，维洛德也沉默下来。
“光明教会也不是坐视不理，但还是有很多受害者因为各种原因得不到治疗……而且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造成这场灾难的究竟是……”
“你觉得是谁呢，安妮？”
其实安塔妮亚也是憋了好几天，所以一时忍不住才想要倾诉一通，冷不防却被维洛德打断，愣了一阵，才不太确定地说：“这……因为之前还发生过异象，所以，因该是暗影教会那些人……”
“那是空间震荡，区区暗影教会里，可能会有人做得到吗？”
“那么……果然是……”其实某些猜测已经开始传开，安塔妮亚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确实不管是空间震荡还是之后的传送阵失效，都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灾害，“这种力量……是黑暗女神……”
“为什么一定是她呢？”维洛德忽然莫名地笑起来，“空间法则是神的领域，有能力做得到这种程度的，不是还有一个神么？”
“什么？！可是——这太荒唐了，光明神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不可能吗，别忘了，传送阵可是由他的神力来维持的，菲奥娜即使做得到空间震荡，却也不可能将与她同级的法诺维尔的神力彻底割断。”
“所以，传送阵被切断的原因，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了。本来就是由他赐予的，现在也可以被他所收回。”说话时，维洛德似乎被窗外照入的柔和光晕所包裹，脸上的表情朦胧得让安塔妮亚有些看不真切。
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安，下意识地不希望维洛德再说下去，可是他还是继续开口了：
“安妮，你觉得，人的命运是能够改变的吗？”
话题似乎是如她所愿地被转开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松了一口气的安塔妮亚倒是很乐意配合地：
“人的命运，不是出生时就被神所决定的吗？所以因该是，不可以改变的吧……”
“谁告诉你的？”
不过维洛德大概本来就没打算听到答案，只是为了接着说下去而已，“神有那么闲吗，要去决定每个人的命运，真是光凭想象就繁琐得可怕的工作啊。”
“……”安塔妮亚自然是无言以对。
“人的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确定的。比如说这次的空间震荡，那些本来可以平安健康地生活下去的人的命运，不就被改变了吗？”
“？？”
“其实，不能被改变的，只是神的决定而已。神有时候确实会指定‘某些人’的命运，或者说，指定了他们的大致人生与结局，如果有这种必要的话。至于其他的人嘛，他们倒是可以活得十分随意，也就是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
“可是即使是被神所特殊照顾的人，也不一定会被指定一个好结局，可悲的是，因为无法改变，有时即使觉得很荒唐，即使可以预先知道，也会发现自己将无可避免地去实现……”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安塔妮亚忽然插话了。
“只关注少某些特定的人，至于其他人却完全不去理会，甚至因为自己随意的举动就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堵得厉害，“神并不是公正地对待他的每一位子民吗？被指定的人不愿意，被放弃的人也并不愿意啊！”
“如果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靠着自己所创造的命运生活下去，那么一个不去理会他们，反而有时候会因为随意的举动而破坏他们的生活的神，其实还不如没有来得好……”
说完后安塔妮亚才觉得自己好像过头了，维洛德又不是神，他不过是说了一种可能性，她怎么会忽然向他乱发脾气呢？
于是她慌忙走过去，伸出手环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抱歉道：“维洛德，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今天发生了些事情，所以情绪有些定不下来，才说了些奇怪的话……”
从身体轻微的震动，她知道他笑了起来，而后也回抱住她，“你倒是常常说出我想不到的话来，不过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你说的话我才是常常想不到……】安塔妮亚在心里默默地说，她会这么放肆胡言，大概也和总在他面前百无禁忌有关。
“算了，不提那些了，说说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吧。”
于是她把遇到那对兄妹佣兵二人组，还被邀请的遭遇说了出来。
虽然用的是讲述趣闻的语气，维洛德却还是注意到了她潜在的想法：“你想要帮助他们？”
“啊？”因为担心他可能的反应，安塔妮亚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其实我是……觉得既然目的地相同，而且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人会很多是真的，确实也是不太合适吧……”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看到她吃惊抬头，维洛德倒似乎只是说了很平常的话，“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
“但是……你……那些人……我们，要怎么……”因为被意想不到地爽快同意，安塔妮亚反倒觉得脑子乱糟糟的，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那两人不是闲散佣兵吗，我们也暂且用这个身份好了。”维洛德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就这样决定了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想帮他们的不是你吗？由你决定才是，要不要尝试一下新职业？”
“噗~”安塔妮亚忍不住想笑，这么一来，倒显得一直以来自己的担心过于复杂而且多余了，“好啊，那我就是你的追随者吧，法师大人。”
“什么追随者，不是夫妻佣兵组吗？”
“嘻嘻~是是，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