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又相逢(1 / 1)
不知最近是否是投胎的好时节,总之,不断有新的生命到来。
先说卫湉,近日她已诞下一名男婴,应是陆家的长孙了。小孩长得粉雕玉啄,又甚是乖巧,陆家上下都宝贝非常,取名陆元婴,字不详。
良妃乃陆文夫的妹妹,也就是陆凯的姑姑。陆家喜得一子,她自然为之高兴,早让人备下丰厚的礼品,捎去陆家。
再说相府,云婀如今身怀六甲,备受卫家上下的关怀。府里的仆役丫鬟,无不小心伺候着。就是蕙兰,也时常和她讲些养胎事宜。卫淳更是一下朝便直接回府,全然没了早先的冷漠和回避。
这些,都是娘在信里说的,湘儿也为此感到高兴。阿湉和陆凯,虽说是错误的开始,但也总算走到了一起。至于云婀,现在应是无比幸福的,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似乎大家都很幸福,让她也感染到了这种幸福感。
除了这些,宫里也算是喜事连连。一来,边关传来捷报,三殿下领兵征战,在骠骑将军的协助下,大挫北漠戎狄,逼其退至荒漠深处。北漠损兵折将,惶恐南楚乘胜追击,直捣其腹地,遂请求和谈,愿尊南楚为□□,签订盟约,年年纳贡。
如果说这件是庙堂之事,那么另一件,则是后宫之事了。近日宫女讨论最多的,便是许充衣了。
许充衣,名姓不详,本为城内一小户人家之女。数年前,宫中征召容貌秀妍的女子。许充衣也算有些姿色,便入得宫来。本以为一朝临幸并非难事,哪知这宫里竟是些不成文的规矩。她既非大户人家的闺女,家世背景薄弱,还不懂花钱疏通关系,也就因此错失良机,到头也只捞了个充衣的名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充衣就充衣吧,虽说清苦些,但也好过宫女,起码有人伺候。年复一年,宫里每年都会新晋些女人。渐渐地,她的存在便被遗忘。而她自己,也已认命。
可命运总也喜欢趁人不备,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终老皇宫之时,却偶遇了皇上。偶遇不算,竟还被临幸了。按理说,被皇帝临幸过的女人,岂在少数?好在这许充衣也算是柔媚可人,沐思寰便让礼部拟了旨意,擢其为常在。从充衣连升两级,变为常在,却也无甚新奇的。
若故事到此结束,那许常在的命运,无非就是被皇帝临幸数次,再束之高阁,从此清冷度日。可偏就巧了,好事再次降临她身上,许常在怀孕了。
后.宫女子有了身孕,那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货真价实的龙种。龙种是什么?龙种就是将来的皇子、公主。自古有子凭母贵的,当然也就有母凭子贵了。
许常在虽说本性单纯,但在宫里处得久了,也知这后.宫人心险恶。如今她有了身孕,该有多少人眼红?难保不会暗地使绊子。因此,怀孕之事,她一直密而不宣。直到快临盆了,才命人告知皇上。
沐思寰老来得子,自然欣喜非常,当即便擢其为才人。这一升,就是连升数级。原本一个身份卑微的充衣,竟在短时间内,一跃成为才人,地位仅次于嫔。这对许才人来说,也可谓是一个大翻转了。如今,她是名利双收,可喜可贺。
可有人欢喜,自然也就有人不畅。眼看这孩子就快满月了,宫里头,又该酝酿出什么样的戏码呢?
这日,湘儿正欲前往凤仪殿,向皇后请安。途径御花园时,忽然发现丝帕忘带。皇后最重礼节,素恶仪表不端者。丝帕乃服饰的一部分,万不可缺,遂立刻吩咐丹儿将其取来,自己则在园内等着。
冬日的御花园,清冷味儿十足。一来是因为花木多半凋零,二来则是因为天气实在寒凉。除了日常洒扫和修剪树木的仆役,很少会有妃嫔前来。
湘儿向来不喜排场,出行也都只跟个随侍宫女。孤零零地站在空旷处,忽觉风大,遂踱至林中,以避寒风。踱着踱着,便又踱到了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她陷入了沉思。
似乎入宫之后,她变得越来越勤于思考了。要考虑的事太多,诸多事宜没人提点,她必须从头摸索,行差踏错是不可以的。长此以往,也就养成了动不动就揣摩人心的习惯。好在她原本观察力就极强,思维敏锐,不至于觉得疲累万分。要知道,在这宫里,可有不少人因为成天猜忌,以至精神衰竭而死。费脑力的事,不是人人都适合。
收回思绪,算算时间,丹儿也该到了。她转身欲往回走,孰料未及回头,便猛地被人一推。此处未设栏杆,她整个人就往湖内跌去。
不知为什么,她竟没有感到害怕,看来自己倒是和水有缘。小时候是掉冰潭里,长大了又是掉井里又是掉湖里的,现在连皇宫里的湖都要试一试,不是有缘又是什么?
自嘲地笑了笑,裙摆已贴于水面,就在身体快触到湖面时,蓦地背后传来一阵气流,随即腰间一紧,有人搂住了她的腰。强有力的臂膀将她往后带,脊背贴到一个怀抱,这让她双眸瞬间睁大。这种感觉,莫非是……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儿?绝对不可能。
但事实证明,事上最不绝对的,便是绝对的事情。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神情就彻底呆滞住了,真的是他!
一身白衣,胜似皓雪,如天神下凡,不染风华。一双墨玉般的瞳仁,正静静地凝望自己。
她喃喃道:“月……是你吗?”
楼月神情有些复杂,轻浅道:“湘儿,我来了。”
伸出双手,她抚上他面颊,以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手上传来的触觉温润非常,震惊渐渐转为喜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楼月替她拭去泪水,低声道:“怎么哭了?”
湘儿摇头道:“我这是高兴的,真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止了哭声,她复又问道:“你怎么来南楚了?不是说,要弱冠之后才能出岛的吗?”他今年十九,未满二十。
未等他回答,林子外便传来了唤声:“太子妃,丝帕奴婢已经带来了,您在林子里吗?”是丹儿。
湘儿愕然,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皇宫!月怎么会出现在宫里的?来不及细想,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忙冲着外头喊道:“我……我忘了带镯子,你去把那只玛瑙镯取来。”
丹儿纳闷,太子妃今日不是戴了只玉镯吗?怎么好端端地,又要改戴玛瑙镯了?但纳闷归纳闷,主子的吩咐必得遵从,当即领了吩咐,又往华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