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四姐回门(1 / 1)
三人坐下后,才说了两句话,便有人在外头敲门。
湘儿看过去,竟是碧玺?!听娘说,她前两年出了府,嫁了人。本来,碧玺进府之时,卖的是死契,但娘念她服侍自己多年,无不周之处,遂格外开了恩,准她给自己赎身。按理说,都是出了府的人,现如今怎会又出现在府里?
碧玺进得屋内,头上发髻已改为妇人样式,不再是五年前的少女鬟髻了,眉眼间也多了份成熟女人的韵味。她进门后,逐一行了礼,方才低道:“大少奶奶,夫人让您去一趟,说是一同准备午膳。”
云婀听了,笑道:“好,我这就去。”起了身,复又对余下二人道:“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说。”跟着碧玺一同出了屋,身后尾随香梅。
待两人走远了,卫湉便疑惑道:“那不是大娘身边的碧玺吗?前两年说是出了府,怎又回来了?”
湘儿应道:“是啊,我也纳闷呢,改明儿碰着了再问问。都五年没见了,总觉着和以前不太一样,可模样分明是没变的,奇怪。”
卫湉笑道:“那是当然了,都成过亲的人,没准连孩子都有了,怎能还似个豆蔻少女?”
湘儿听了,斜睨她一眼,打趣道:“这话说得应理,四姐到底是过来人,比我清楚。”
卫湉听了,微红了脸,嗔道:“湘儿,你说什么呢。”端起了茶盏,兀自喝了口,意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不想却是欲盖弥彰。
湘儿揶揄道:“瞧瞧,这脸红的。行了,这里没别人,实话招了吧,你进陆家后,那小子碰过你没?”
卫湉一听,口中茶水尽数喷了出来,连带猛咳一阵,不知是被呛着了,还是羞赧的缘故,脸上通红一片,连带耳根子都红了。
湘儿忙上前轻拍她的背,给她顺顺气,道:“又没人跟你抢茶喝,急什么?”
卫湉稍稍平复了气息,嗔道:“都怪你,尽说些不正经的话。”
湘儿看了看她,恍悟道:“原来,你们俩是好上了啊。”
卫湉睨她一眼:“湘儿!”
湘儿见她这模样,方才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总行了吧?”
…………
午间,众人一同用过膳,陆凯和卫湉复又呆了个把时辰,这才离了相府,去往陆家。
云婀被娘留住,说是一起为明日的祈福做些准备。
湘儿纳闷道:“好好的,去祈什么福啊?奔的什么名头?”
蕙兰笑道:“真是年纪小不愁事儿,等你到了娘这个年纪,担的心多了,就明白为什么要祈福了。不多求神明庇佑,哪来的门户安宁?”
湘儿撇嘴道:“我就不信没上过庙堂的人,便活不下去了。”
蕙兰睨她一眼:“好好改改你那套子言论,无稽得很。跟你大嫂学着些,瞧人家的谈吐,多得体。”
云婀笑道:“妹妹本就那个年纪,天真一些也无妨。”
湘儿一听,忙挽上云婀的手臂,道:“听到没?大嫂是站我这边的。”
蕙兰被她这举动逗得哭笑不得,只得道:“你这个调皮精,真不知怎么养出来的。”复又对云婀道:“我前几日让人雕了座观音像,是送子的。现已差人送往感业寺,给开个光。明日你同我一道去上香,顺带取回来。这东西最是灵验,你把它供在屋里,每日三炷香,一个月后,保准怀上个胖小子。”
云婀听了,赧然道:“知道了,娘。”
湘儿心里却犯嘀咕,能这么顺利吗?大哥他都睡书房好几天了。加上他现在于吏部任职,白天出门办公,晚上寝于书房,早出晚归的,见一面都不容易。娘这边准备得充分,但一个巴掌它拍不响啊,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能成事儿吗?
因娘和云婀还有话要说,湘儿也不愿在旁杵着,遂早早地别过,回自个儿的院子去了。走到一半,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吩咐金妆银妆先行回去,自己则掉转了方向,往书房而去。
卫淳有自己的书房,地处外庭,靠近花苑。虽是个僻静的地儿,光照却足,用来做书房很是合适。
轻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卫淳的声音:“进来。”
湘儿推开门,走了进去。卫淳一见是她,便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湘儿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卫淳低了头,继续伏案写东西,淡道:“我现在忙着。”
湘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知道你忙,这几日,连见你一面都不容易,所以才跑来瞧瞧,别时间久了,连大哥的模样都忘了。”
卫淳听了,抬起头,复又搁了笔,道:“我初进吏部任职,确实要忙些时日,晩膳时不是一直都有见到吗?”
湘儿听罢,这才笑道:“我见不见得到,着实无所谓,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你总这么冷落着,人家心里头不好过的。”
卫淳听罢,面色一冷,复又提了笔,边写边道:“她让你来的?”
湘儿往书案边走去,道:“她什么事都放心里,又怎会跟我提这些?是我自己觉着不妥,才跑来找你的。”说着便伸手抢掉他的笔,不满道:“妹妹我难得主动找你谈话,你就这么爱理不理的?”
卫淳被她夺了笔,只淡道:“我的私事,我自会处理。”
湘儿将笔搁在笔架上,道:“那就不跟你谈私事了。”走到他身后,替他捶了两下肩,道:“给你捶捶。”
卫淳不明道:“你这是做什么?”
湘儿边捶边回道:“都睡了三天的书房,怕是睡得不舒服吧?”见他没有反应,复又道:“真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却要来这睡硬板。”
卫淳轻推开她的手,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件事,那我无话可说。”
湘儿被他推开了手,半晌,方才叹道:“大哥,你心里憋着气,我懂,你心有不甘,我也明白,但这和她无关,你这么对她,有为她想过吗?”叹了口气,复又道:“你已经负过一个女人了,难道还要再负一个吗?”
卫淳听了,只是沉默不语。
湘儿步至窗边,推开了窗户。顿时,阳光洒满一室,湘儿低道:“你要怪,就怪我们的出身吧,但是,出身没得选择,你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的一切,惜取眼前人。”转了身,她复又往门边踱去,边走边道:“你读的书不比我少,但道理不是用来死记的,就好比这屋子,你不走出去,又怎能看到外头的世界?其实有些事,经历过了,也就这样。”
推开门,她步出了屋子。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尝试过了。如果大哥还是放不下,那她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