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1 / 1)
海边,一幢白色的别墅,此时却不复往日的宁静惬意。
刺耳的警笛,闪动的警灯,严肃的探员,房子外围的黄色隔离带,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Sir,法医已经初步鉴定完尸体了,现在请您过去一下。”一位身着制服的探员小跑至屋外,附耳在另一位男子耳边说道。
那男子正在和另一名探员说着什么,听到报告后,立刻疾步走进了屋中。
进入玄关,穿过客厅,直走到二楼右侧的一个房间。步入房中,他不禁再次皱了皱眉头。
四溅的血液,凌乱的办公桌和室内陈设,一把沾了血的锯子横在地毯上,被害者是倒在地毯上的,双眼暴睁,嘴巴大张,流出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到地毯上,竟把红色的地毯浸染得更为艳上几分。除此之外,他的全身都已被锯子锯得残破不堪,背部、双臂、双腿更是插满了钢棍,放眼望去,满目皆是血色,空气中也到处弥漫着一股黏稠的血腥味。这让办案多年的张警官也暗自感到震惊。
记得刚进来时,门窗都是从里反锁的,就连窗帘都被拉得紧实,几乎看不到什么光线,整个屋子俨然成了一间完全的密室。
但就是在这么一间屋子里,居然有另外一名被害者,一个年仅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当发现时,她正靠在角落里,经医护人员诊断,已昏迷多时,奇的是这孩子身上却没什么大伤,只是晕过去了,现在她已被送往医院,并被作为重要证人而保护了起来。
十五年后
厨房中,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在用汤勺轻轻搅拌着锅里的汤,嘴里哼着些小调,橙色的围裙衬着米色的毛衣,更凸显出几分俏皮。
客厅中,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订阅的报纸,一张国字脸给人以刚正不阿的感觉,身上的家居服适度地柔化了那份严肃感,让他看起来多了份亲和的味道。
“爸,汤快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女孩从厨房中探出头,对着客厅的男子说道。
男子听罢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厨房,想象着女儿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的,对这个女儿,他是应该感到欣慰的,从小到大,女儿几乎没让自己操过心。不管是哪方面,她都很优秀。算起来,今年女儿就要大学毕业了,那是一所很有名的军事院校。思及此,他开始考虑该买什么毕业礼物给她,毕竟自己因为公事繁忙,常常忽略了这些。
翌日,坐在办公室的他突然接到属下的一份报告,当看到资料的内容时,他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惊诧。不会错的,是那个人!十五年前那个案件的重要目击者!一直以来,他都未曾放弃过这个案件。虽然上头将它定为悬案扔到了一边,但他一直都在做着暗中调查。
踱步至窗前,将余下的部分百叶窗拉至顶,他看向窗外,焦点放得很远,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十五年了,那个案件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当年那个小女孩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不,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女儿,跟着自己姓颜,名夕。
当年在医院醒来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看任何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医生说那是心因性失忆症,而且是全盘性的失忆。更让警方头疼的是,完全联系不到女孩的家人,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那幢别墅中似的,没人查得出她是谁,寻亲广告登了半年,也是杳无音讯。
于是,他决定要收养这个女孩。不是为了案件,而是一种本能的父性。起初,孩子对他的关怀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整天木木讷讷的,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但终于有一天,她开始喊他“爸爸”了,也会对着他笑了,自此,他们父女相伴生活了整整十五年。
视线转至桌上的文件,那是一名惯犯的资料,也是那个案件的关键人物。据现场留下的指纹样本和周围邻居的证词,那天这家伙的确有进过别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仓皇地跑了出来。这让警方确信,这家伙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是凶手。只是,当年无论他们怎么查,就是没法追踪到那名惯犯的行踪。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想到这,他不禁轻吐了口气。
晚上颜夕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父亲的房门微开着,淡淡的灯光透了出来。看来父亲又在熬夜审查案件了。她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推开了门,父亲正趴在书桌上,似是睡着了,旁边零星地放着一些文件。颜夕走到书桌前,动手整理了一下杂乱的资料,突然,一份文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飞机场。
数十名便衣警察正隐匿在人群中,暗暗地观察着来往的乘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前几天他们收到情报,十几年前那个逃至国外的犯罪嫌疑人今晚会出现在这个机场。可一早埋伏在周围的他们却没发现什么相似的可疑分子。难道是情报错误?不可能啊,情报组的那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为今之计,他们只有继续耐心地等下去了。
另一处,一位花白头发的老爷爷正拄着拐杖准备坐上一辆出租车,就在他想关上车门的时候,一把直柄伞突然从外面伸了进来,硬生生地卡住了车门。紧接着,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孩坐了进来,未等老爷爷开口,便吩咐道:“司机先生,麻烦到XX公园。”说罢便转头对着老爷爷露出了一个微笑,接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内异常的沉默。
下车时,那位本该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却将拐杖忘在了车里。等车开走后,他便冷着声音说道:“你是谁?”声音中完全没有苍老的意味。
女孩冷笑了一声,“进去吧,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说着,抵在他腰间的折叠式瑞士军刀便往上移了些许。于是,一老一少就这么“相互搀扶”着进了这座郊区公园。
公园中,一处僻静的地方。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这是为了什么,但敢对我动手,下场可不会那么简单的。”被刀抵住的男子冷冷地开口道。同时,身上也开始泛起杀气。
女孩并未因此感到害怕,脸上的冷意反而更添几分,她抬起脚就往男人的小腿踢去,力道不大,却十分精准,让他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放心,我抓你来是有事问你,只要你老实地回答,我暂时是不会动你的。”但警察们要怎么处理你就不关我的事了,颜夕心里面暗自补充道。
没错,这名女孩正是颜夕,而这名中年男子,就是警察们在机场苦苦寻觅却不得的犯罪嫌疑人,也是十五年前那件案件的关键人物。
男人也倒识趣,并未多做挣扎,只是沉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颜夕将刀移至了他的脖子,缓缓说道:“十五年前,那幢白色的海边别墅,还记得吗?”
听完这句,男人平静的脸开始变得慌乱,慢慢地,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惊惧。当颜夕说到“我就是那个幸存的女孩时”,男人整张脸已经布满了恐惧,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发颤,身体也开始不住地打颤。
颜夕不禁感到纳闷,眼前这个人是怎么了?为什么神情突然就变了?难道是跟十五年前的事有关?还没等到颜夕再次开口提问,这个男人便突然身体侧转,抓住了她的手腕,想要劈掉她手中的刀。
哼,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颜夕冷笑了一声,松手扔了刀,被抓住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沿着男人被抓住的手腕一路滑到他的手臂,脚轻扫过地面,一个转身,腰略微用力,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男人被摔倒后,企图抓起地上的刀,还没抓住刀柄,手就被皮靴踩住了,而且是极其具有技巧地将施力点放在手背中间靠近指关节的部分。
看着地上企图爬起来的男人,颜夕冷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呐,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你到底是说呢,还是不说?”
男人不答话,只是喃喃道:“怪物……怪物……你这个怪物……”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呵”,颜夕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低估了老爸的办案能力啊,原本以为还可以再拖一会儿的。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她迟早会亲自调查清楚的,这个困扰了她十五年的身世之谜。
颜夕弯下腰,抽出压在男人手掌底下的刀,并收好放于衣服的口袋中。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地上的男人掏出了怀中的枪,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左胸传来一阵几乎可以让人晕厥的疼痛。
男人就像痴傻了一样,脸部扭曲地笑着,吐出残破不堪的字句:“你个怪物……哈哈……我杀死了怪物……”
没等他说完,警察便赶了过来。
当颜正其赶到时,见到的就是女儿倒在地上的景象,他二话不说立刻亲自陪同前往医院,反而将疑犯交给了属下处理。
急救室外,颜正其如坐针毡,盯着门上方的红色手术灯,他突然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间屋子,也是这种刺目的红,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在他心间弥漫开来。
三个小时后,手术灯终于熄了。颜正其立刻站了起来,迎上开门的医生,急急询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只是拍了拍他的背。
颜夕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但是,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去见那个男人的,是的,她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八岁以前的事她一点也记不清楚了。她知道自己不是老爸的亲身女儿,也知道爸因为自己,错过了好几段姻缘,毕竟没有几个女人会慷慨地接受一个拖油瓶的存在的。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对爸也是一种好事吧。呵,背部中枪?不知道当初教搏击的老师知道后会怎么样?他反复强调的不能以背对敌,居然被学生抛诸脑后了,而且还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就连颜夕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不觉想要笑出声,心脏处却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液体冲破胸腔,直抵咽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舌尖蔓延开,满嘴的血液终是不受控制的滑下嘴角。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自心脏处传来,终于,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当最后一波疼痛来临时,她笑了,笑得如三月春风,明媚和煦。
“爸,我到底是谁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
南楚,宰相府
年仅十岁的宰相府五小姐卫湘,此时正挣扎在生死边缘。这位千金小姐从小便体弱多病,平日里多走几步就会气喘,也因此甚少离开自己的庭院。偏生宰相夫人甚是宠爱这个女儿,故总是命人用上好的药材调理着,可愣是这样,也无甚起色。
近来又正值春夏交替之时,前几日这位小姐突然心情大好,让丫鬟陪着去了相府的后花园,但这相府哪能是那寻常府邸能比得上的,光从她的湘院走到花园,那也得花上半个多时辰的。而这位娇贵的小姐也就因为吹了些微寒的风,便感染了风寒,一病就是好几天,病情也愈加的严重起来,昨天甚至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就连皇帝派来的御医也是束手无策。
幸好,宰相府的大公子也是颇有些手段的人,昨日打探到了神医的下落。说到这位神医,也可谓是世外隐士了,他医术高明,却偏偏淡泊名利,一心钻研医术,所以常常是行踪飘忽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江湖的盛名,甚至连朝廷的不少官员也是对他有所耳闻的。
被请至府中的无衡子搭着卫湘的脉门,略有所思。须臾,捋着胡须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令千金怕是不足天月而生的吧。”
宰相夫人心中诧异,只道是神,看来湘儿这次是有救了。她用绢帕拭了拭微红的眼眶,对无衡子说道:“神医,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们湘儿啊,不管是需要什么药材都只管说,我立刻派人去取。”
无衡子收回搭脉的手,微微摇了摇头,道:“就是平时用药过于频繁了。现在我这儿有瓶药丸,每日早晚就着温水服下。另外,平日膳食要注意做得清淡些。如此调理月余,风寒方可痊愈。”
宰相夫人一听可以痊愈,立即喜上眉梢,但还未等她开口称谢,无衡子便接着说道:“只是,令千金的身体底子过于孱弱,依老夫之见,不如习些武吧,对她的身体应该是有所裨益的。”
这一说可让宰相夫人犯难了,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在闺房中做些女红,跑去习什么武呢。但神医说了,这对湘儿的身体是有所帮助。要是果真如此,她也只能试试。可这偌大的相府人多口杂,要是请了人回来教,肯定会被传闲话,对女儿的名声终究是不好,这可如何是好呢?
虽心中犯难,但她还是笑着对无衡子说道:“真是有劳神医了,不如今晚留下来一起用膳吧,也好让我略表一下谢意。”
无衡子只是摆了摆手道:“老夫四海为家惯了,最不喜这些排场,夫人的好意心领了,天色不早,老夫还是先走了。”说罢就朝门外走去。
宰相夫人连忙吩咐了身边的丫鬟红玉:“快,好生送神医出去,切不可怠慢了。”红玉领命而出。
接着,她又向赵管家吩咐了些事宜,大体无非是关乎卫湘的饮食起居,顺带也交代了些琐事,这才得了空坐下来。看着尚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儿,卫秦氏不禁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了女儿的脸:“湘儿,快点醒来吧,可别再让娘操心了。”突然,她眼神一凛,低咒道:“都是那个死贱人,要不是她当年耍手段,我又怎么会过早临盆!要是湘儿有什么不测,我绝不会饶了她!”转而,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继续轻抚着女儿的脸。
想她秦蕙兰也就生了一男一女,分别是宰相府的大公子和五小姐,大的那个还好,也算是同辈中出类拔萃的了,可小的这个,硬是没让她省过心。这么娇弱的一个孩子,将来怎么在这复杂的相府生活呢?出嫁后又怎么与夫家的小妾们周旋呢?
“习武么……”蕙兰若有所思地轻呓着,突然,她有了不错的主意……
晚上,蕙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卫宗文听:“老爷,如今那神医都说了,湘儿的身体确实弱得紧,不如就让她习武吧,不求学有所成,权当练练身子。老爷,您看如何?”
宗文一向不怎么逆夫人的意思,何况蕙兰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要把女儿送到归月岛……这让他有点犯难,毕竟也是堂堂相府的五小姐,怎么可以与江湖沾上边呢?而且还是那么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仿佛看透他的顾虑,蕙兰接着说道:“老爷您放心,这归月岛外人无法进入你也是知道的,况且我妹妹馨兰乃是那儿的岛主夫人,有她照看着,您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原来这归月岛不同于一般的岛,它位于一片特殊的海域——荒海。世人皆知,荒海中的生物凶残奇异,有的甚至令人毛骨悚然,也因此,船只或普通鱼类一般都不会进入,凡是误闯荒海的船只,再也没有出来过的。荒海虽然也与普通海域相连,但它却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归月岛与外界隔绝,整个归月岛及其周边的附属岛屿,俨然成了另一个小国家,岛上的人多半习武,岛主所住的归月庄更是收了不少武功显赫的弟子。但这些人不轻易与外界来往,加上外人又无法进入,所以倒与几大国相安无事。也就在十几年前,年轻的岛主出外游历之时,与秦家三小姐相恋,并不顾女方父母反对,毅然喜结连理,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似是还有所顾忌,宗文开口问道“可素传荒海中的生物凶猛异常,要怎么把湘儿送过去呢?”
蕙兰笑道:“这老爷就勿需操心了,待我修书一封,自会有人前来接应的。对外,就称湘儿是离了皇城,去别院静养了,也可少些闲言碎语的。”
宗文又思索了会儿,方才点头应道:“既是如此,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吧。”
颜夕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头顶那粉色的床幔,接着她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坐了起来,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可奇怪的是,分明没有疼痛的感觉,反倒是觉得头有点晕。用手撑着额头,颜夕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木制的门窗,木制的桌椅,木制的橱柜与屏风,就连自己睡的这张床,也是檀香木做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自己身上盖得这条也是百分之百的丝绸被,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全木制的家具,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周围?而且细看屋中的摆设,尽是些古董似的物件。心中有所疑惑,她便走下了床,在屋中转了转,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便走到门边,打开了那扇浅棕色雕花木门,这一看,更让她讶异了。小巧的假山,修剪得整齐的绿色草坪,一颗高大的梧桐,满园的不知名花草,这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这石砌的小路,周围亭台楼阁的建筑,分明就是古时才有的景象,一丝惊惶渐渐从心中升起。
“小姐!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呀!”还未等颜夕有时间细细思考,一道焦急的喊声便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转头看向声源处,是一个穿着浅绿色罗衣的少女,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头上梳着两个圆髻,俨然一副古代人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矮了对方一截的身体,颜夕立刻跑回房中找到了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镜中少女十岁左右,也是梳了两个小髻,柳眉杏眼,小巧的琼鼻,嘴唇丰润,但这并不是颜夕自己的脸!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做了相同的动作,脸上被捏痛的感觉,让颜夕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变成镜中的模样了,这无疑对她是更大的冲击。古色古香的家具,古式的亭台楼阁,穿罗衣梳圆髻的少女,以及镜中这张陌生的脸,这一切,让颜夕彻底懵了。也不知道是这副身体本来就羸弱,还是颜夕受到的巨大冲击,突然,眼前一黑,她就这么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