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啊！！”沙僧惊叫着醒了过来，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好像刚从河里捞上来一样。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奇怪而高的天空上，半圆的月亮高高地悬着，星星都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沙僧摸了摸头上的汗珠，一扭头看见旁边树枝上挂着的猴子。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看。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沙僧向猴子解释说。
猴子眨眨眼睛，抬头望望天空，把胳膊靠在树枝上，小短腿晃了晃。“你是不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猴子问道。
沙僧非常奇怪，觉得今天晚上猴子似乎和往常不一样。
“你以为那个人是你，对吗？”猴子又问道，“你现在一定非常奇怪，会问我怎么会问你这些奇怪的问题，然后你又想知道这些奇怪问题里面的答案。对不对？”
“是的。”沙僧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你想问我，沙僧的前世真的是天净沙吗？那天净沙的前世又是谁呢？”猴子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说的是什么啊？师兄，我听不太明白。”沙僧又有些呆。
“我不是你的大师兄。我是赤脚大仙。”猴子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什么？”沙僧吓了一大跳。他用力捏捏自己的胳膊，疼的厉害，这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你……难道……不是我的大师兄吗？”沙僧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发抖。
“我是又不是。”猴子从树上跳了下来，缓缓地道，“我是你的大师兄，我是一只猴子，但我不是孙悟空，不是齐天大圣。”
“什么？”沙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不是齐天大圣？那你是谁？”
“真正的齐天大圣被永远的压在了五行山下。而我只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猴子！！猴子！猴子！”
猴子突然发疯似的大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向树后面跑去。黑暗中远远的传来他凄凉的叫喊声。
沙僧有些不知所措。
“唉！”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树后面冒出来，叹声气道，“猴子的妄想症又犯了！”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下起雨来，细细的雨丝打湿了沙僧的衣裳。猪打着哈欠，钻到行李下面的草苫里面去了。
沙僧抬头看看天上，月亮还是高高的悬挂着，四周一丝云彩也没有。
怎么就突然下起雨来了呢？沙僧觉得这个陌生世界的天气得真是很奇怪。
天河的风，总是很冷。
天蓬站在河边，刺骨的风将他的呼吸似乎也冻住了。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他觉得像过了一万年一样漫长。
好久没有看到阿月了。天蓬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站在天河边这么多年，唯一能说几句话的就是阿月，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能看到她，已经成为天蓬这些年来的习惯。
她为什么没来？天蓬想。这是他第一次没想那些十万天兵天将。
她多长时间没来了？她病了吗？她的沙子凑齐了吗？天蓬脑子里一下子都被阿月充满了。这是十万年以来，他第一次想这些问题。
而这个问题一旦开始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天蓬觉得自己更冷了。全身上下都快要冻僵了。
他突然想去看一看。在天河的左岸，那座银子做成的宫殿，阿月每次都从那里走过来。她一定住在那里。天蓬往左边望去，云霞之间，依稀看到那座宫殿高高的飞檐。
“你真的想去看看？”身后突然传了一个声音。
天蓬身子一震，回头看到一个满头乱发的胖子，他光着脚，手里还拿着一把破蒲扇。
“你是谁？”天蓬觉得很惊讶，这么多年来，他很少看到有人会从这里过。
“我是赤脚大仙啊。”胖子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简单地回答道，“你没看见我没有穿鞋吗？”
“你不冷啊？”天蓬看他还拿着扇子在扇，心里忍不住打个冷战。
“冷？”赤脚大仙笑了笑，道，“你很冷吗？”
天蓬转过身，道：“我当然不冷。我又没扇扇子。”
“你真的想走。”赤脚大仙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走？”天蓬抿抿嘴唇。
“因为我是神仙啊。”赤脚大仙哈哈一笑，道，“你在这里站了十万年，终于想要走了。”
“十万年？”天蓬心里一惊，道：“你没有搞错吧。我每天都在天河里巡视。”
“巡视什么？”
“巡视我的十万天兵天将。”天蓬说道。
“他们在那里？”赤脚大仙看看四周，道，“我怎么半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你当然看不见。”天蓬冷笑道，“你又不是玉帝。”
“哈哈。”赤脚大仙笑了起来，道：“你十万年没有迈动一步，还说自己每天巡视一遍天河？你知道天河在哪里吗？”
“我就站在天河边上。”天蓬不耐烦地说道，“我是掌管十万天兵天将的天蓬元帅。”
赤脚大仙眨着眼睛，看着天蓬道：“你真的确定自己站的地方就是天河吗？”
天蓬心里打了个闪电。
“你走一步我看看。”赤脚大仙慢慢地说道。
“今天晚上真奇怪。”猪在旁边嘟囔着说。
“有什么奇怪的？”猴子瞥了他一眼。
“你看，天上的月亮突然变红了。”猪忧心忡忡地说道。
沙僧抬头一看，果然，晴朗无云的夜空中，一轮血红的圆月挂在西边的天空上。
坐在一旁打坐的老和尚突然睁开眼睛，匍匐下了身子。
他这个动作把大家吓了一跳。
“又发癔症了。”猪哼了一声。
“悟净。”老和尚叫唤起来，道，“快来帮我找找。我的佛珠断了，珠子掉了一地。”
天蓬缓缓地迈动脚步，听了赤脚大仙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都不会迈步了。
一步，两步，三步。
天蓬回头看看赤脚大仙，他还站在自己身后。
“看见没，我在走路。我不但能走路，我还能小跑呢。”天蓬说道。
“你一直都没有迈步，怎么会走路呢？你抬头看看。”赤脚大仙说道。
天蓬抬头往左边一看，远处那银色的飞檐似乎还在原地。天蓬又迈起脚步，往左边走了几步。抬头一看，那飞檐还是在那么远的距离。天蓬的冷汗下来了。他开始加快脚步，开始跑了。头就一直抬着，冲着那边的宫殿跑去。可是，似乎自己真的就在原地。那座宫殿一直在远处，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
“怎么回事？”天蓬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他惊呼道，“我明明在走啊。”
“你一直都在原地。所以你想起的地方永远也走不到。”赤脚大仙在后面叹口气道，“没想到，十万年，你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天蓬觉得自己浑身变的冰冷，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蓬几乎喊了出来。
“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赤脚大仙问道。
“以前？什么以前。”天蓬对赤脚大仙的话一句都听不明白，道，“我是玉帝亲口封的天蓬元帅，我掌管着十万天兵天将。我是九神之首，手下有三十六员神将。”
“天蓬，天蓬元帅？”赤脚大仙哈哈一笑，道，“你在成为天蓬之前是谁？”
“我是紫微大帝的帐下大仙。”天蓬说道。
“哈哈哈。”赤脚大仙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道，“紫微大帝？天蓬，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他说着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天蓬问道。
“你想知道你的过去吗？”赤脚大仙道，“它能告诉你过去的一切。”
“真的吗？”天蓬问道。
“是。你吃掉这颗药丸，你会记起曾经发生的一切。”赤脚大仙缓缓地说道，“这可是我找了十万年才找到的唯一的一颗。你要是不想要，千万不要浪费啊。”
“真的？”天蓬道，“你找了十万年的东西要给我？凭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很欣赏你啊。”赤脚大仙笑道。
天蓬将药丸拿了起来。
“但是…”赤脚大仙又说道，“这颗药丸，可能会有很多的副作用。”
“副作用？”天蓬盯着药丸道，“什么副作用？”
“咳咳。”赤脚大仙道，“谁都没有吃过。这是天地间唯一的一颗，所以临床试验还没做过。吃完之后，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我可不负责任啊。”
“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天蓬问道。
“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吃了这颗药丸，会让你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赤脚大仙说道，“但是，可能让你变的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天蓬问道，“面目全非会是什么情况？”
“你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变的很漂亮，也许变的很丑。”赤脚大仙道。
“有多丑？”天蓬问道。
“像猪一样。”
“今年瑶池会，一定要比以往的瑶池会都热闹。”玉帝喝着琼浆，眼皮不抬的对丹陛下的托塔天王说道。
“陛下放心。”托塔天王一脸的笑容，道，“保证没有猴子之类的来捣乱。”
“哼。”玉帝鼻子哼了一声，道，“那是最好。”
“桃子一定要最大的。”旁边的王母把弄着手里的如意，插了一句话。
“那是自然。”旁边的阿瑶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王母还有些愤愤，道，“让个猴子去看桃子，这样的馊主意也有人出？脑子进水了吧。”
“呵呵。”托塔天王小心的陪笑道，“还不是那些老头子出的主意，他们老糊涂了。”
“哼。”玉帝鼻子又哼了一声。
“这也是陛下下的一步好棋。”托塔天王赶紧将话头转了过来，道，“要收拾这个妖仙，总得给他找个翻不了身的罪名。无罪而诛，岂是仙家的做派？还好陛下圣明。”
“听说有人在炼五色石？”王母问道，“真有人想登天啊？”
“哈哈。”玉帝忍不住笑了下。
“五色石登天？”托塔天王陪笑道，“那是陛下下的另外一步棋。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成天无所事事。让他们找点事做，省得无事生非。”
“呵呵。”王母笑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真能有五色石登天的办法呢。”
“那是假的。”托塔天王哈哈笑着，道，“陛下深谋远虑，机心深不可测啊。”
灵霄宝殿里面笑声阵阵。
在侧殿的阿月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