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陈老伯开着军用吉普来接他们父女，苏杭和方文娟登上北京公司来接的车，苏杭和方文娟在上车前对小女孩说：“新年快乐！”然后都各自掏出小礼物送给小女孩。
本来气色有点恹恹的小女孩见到礼物立时浮现一朵笑花，落雪的北京因为女孩的笑颜，氛围变得很美好。
“也祝你们新年快乐。”小女孩伸手扶了扶头上要垂下来的帽沿。
苏杭看小女孩懊恼的样子，伸手帮她扶好，最后盯着这张精致的脸，在上车前，低头在女孩嫩嫩的脸颊轻轻亲吻一下。
慕长治低头发现女孩的脸色比刚才更懊恼，女孩还是很矜持的，不喜欢别人乱亲，这点发现让慕长治很高兴。
“长雨姑娘快点上车，大家都等我们吃饭呀！”陈老伯三下五除二早就把行李放进尾后箱，坐进驾驶大声呼喝。
坐上车后慕长治怕女孩一会儿回家怕生，就开始说家里有几位长辈。慕长治排行第四，上头还有三位兄长，慕长靖、长勤、长学，三位兄长都已有妻室，慕家大概旺丁不旺女，上头的三位慕家大哥生下来的都是小萝卜头，找遍了都没见朵小花，这让慕家老太太情何以堪，郁闷呀！
慕家老太太等着小儿子成家立室，等到头发白光了不止，除了等到儿子把纽约当家，把家当旅馆外，顿觉得得不尚失。终于几个月前，儿子透露说有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慕家老太太那个激动呀！只不过还没让她激动完，老头子冷水一盆泼过来：这姑娘是个洋妞。
慕老太太可为儿孙绕膝，这过年的，就差小儿子回来。这会儿陈老伯打电话回来说，接到了人，正往家里赶。
“文雅，你看看菜都够了吗？”慕老太太问身边的大儿媳。
这大儿媳唤蔡文雅，育有一子，这位慕长治的大侄子在几年前已结婚了，很不巧又生下一个小萝卜头，慕老太对自家是否还能生出一朵小花很怀疑，已经到了绝望境界。
“都好了，长治回来就可以开饭。”蔡文雅也知道慕老太太心急，不单止老太太心急，这屋子里全都心急呢！她家孙子和他的几位小侄子早就嚷开了，要洋娃娃的妹妹。
“好是好，不过就不知道我家那位洋娃娃吃不吃得惯，陈叔叔也说洋娃娃爱吃意大利面。”说话的是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慕长学的媳妇，叫冯书卿。
慕长学排第三，跟他的名字一样，爱学习，把念书当爱好，把考职称、考各类证书当成功课，一把年纪下来，最多头衔就属这位，供职于教育界，媳妇跟他一样是教书育人。
“要不，再做碗意大利面？”冯书卿说着往厨房那里忙着的徐媛媛走去，徐媛媛是慕长勤的媳妇，整个慕家里唯一能进厨房的媳妇，连慕老太太的手艺也就那个，徐媛媛前两天就被慕老太太通知早点回大宅帮忙准备这顿欢迎宴。
院子一阵车鸣声，女人们都跑出了院门，唯有慕老太现在淡定了，依然稳稳坐在沙发上等候儿子带孙女来露面。
慕长治首先下车来，再转头扶着车门让女儿下来，小女孩一下来就觉察到院门前那堆聚起来的目光，慕长治牵起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捏了捏让她不要紧张。
她其实不紧张的，只是有点奇怪，怎么全都是女人，刚才父亲说的都是慕家三位大伯父还有祖父，女孩子男的生物没见着，女的倒是有三只驻在院门，都是一脸惊奇地盯着他们父女。
“大嫂、二嫂、三嫂。”慕长治拉着女儿停住脚，向三位目不转睛盯着女儿看的女人们打招呼，其实是提醒这三位回魂呀！
“啊！长治回来了，快进门呀！妈一直在等着呢！”大嫂蔡文雅随即上前领小叔和小女孩进门，那两位打过招呼，一位跑回厨房觉得需要煮碗意大利面，另一位冯二嫂跑去二楼通知上头那帮子男人们，真的是个洋娃娃，而且是个十分精致的洋娃娃呀！
这大概是慕家媳妇们的心声，之前虽然已知是位洋妞，但洋成这样，半点没找到中国人成分，不知老太太跟慕将军会如何反应？
慕长治和女儿进了屋，这旧房子虽然旧，但客厅很大，慕家一大家子还是够坐的，老太太就坐在主位上的两人沙发上，穿着旗袍的老太太围着披肩，也没穿金戴银，老太太还是很素的，连旗袍也不鲜艳，白花花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面容端正，这种人心智是很坚强独立。看到小儿子心里还是很激动，毕竟这儿子一年也不见得两回，不过这次的重点在孙女身上，激动就那么一下，就把眼光放在儿子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真真真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像老陈家的孙女常常跑在怀里的洋娃娃，比那还精致的洋娃娃，货真价实，老太太现在有点怀疑，自己的儿子能生得下吗？不怕这女孩长得洋不洋，最怕这娃不是咱慕家的呀！
“妈，有挂念儿子吗？”大概是当父亲了，慕长治的行为也修整了一些，拉着女儿就走到老太太另一边的沙发坐下。见老太太还盯着女儿看，女孩子也不嫌看，同样看回去，慕长治倒过一杯茶水，把茶水送到老太太跟前说：“先喝杯茶吧！我爸他们呢？”
“你就会这谄媚的。”随着这话，众人回头看向楼梯的方向，只见慕老将军引着一群中青少年，一摞人从楼阶走下来。
“父亲。”慕长治站起来，然后逐一向三位兄长打招呼，随后就是几位侄子向他问候。其实大家的目光不管做什么都有意看向沙发上坐着的洋娃娃，看得目不转睛。
“妹妹……这是我妹妹吗？”随着这声嚷嚷，刚和妈妈去睡午觉回来只有四岁的慕家长孙慕子抿呼啦一声就甩开大人的手，一把就抱着洋娃娃的妹妹，然后使劲地又掐又揽又亲，轮翻上阵。一圈的男女老少都惊得呆若木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慕家大侄子慕承柏上前把儿子扒啦下来，头疼地对儿子说：“这不是妹妹，她是爸爸的妹妹，所以她是子抿姑姑。”
慕家长孙一听不是妹妹还是爸爸的妹妹不干了，哇的一声就大哭，死命抱着小女孩的腿呼啦大声哭诉：“不要，是妹妹，是子抿的妹妹，爸爸把妹妹给子抿吧！我过年把压岁钱都全让给你。”敢情慕家长孙以为妹妹可以用钱买的。
慕承柏大侄子很头疼，一把扯过儿子丢给一边要笑不笑的媳妇说：“管好这萝卜头，一整天就惹事生非。”
慕长治也想笑，不过想到女儿被侄孙唤做妹妹，最想到自己的辈分问题就觉得笑不出来了。他走过去把女儿拉到父亲母亲身前说：“这是你们孙女长雨。”因为之前已经跟父亲交代过，慕老将军已有心准备自己有个洋娃娃的孙女，不过，刚才看到的时候还是微微皱眉，这女娃确实长得太那个了，以后的婚配很麻烦。这位新上任祖父果然目光远大，现在已经开始计较孙婿问题。
慕长治又低头对女儿说：“这是爷爷奶奶，长雨跟长辈们都打招呼。”
因为之前已教过女儿如何对长辈说中文，在纽约的时候，陈老伯也不下教了百次，长雨被这两人折磨得不厌其烦，终于在一天爆发，把爷爷奶奶，伯父叔叔姨妈姑姐都喊了个遍，陈老伯和慕长治惊呆了，这孩子不看样子的话，光听中文发音，别人绝对不会知道这是个洋妞。
把长辈们喊完，剩下的慕家长孙终于有发挥的余地，一激动就又想扑过去，好在这会儿慕家大侄子死命抱着儿子，慕子抿瞪着可爱的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一只爪子被父亲箝制着，另一爪子从口袋里掏呀掏，掏出一只小汽车子，递给长雨来。
“妹妹，哥哥把最喜欢的小汽车送给你，以后哥哥还会送火箭大炮给你。”慕子抿还是认定这洋娃娃是妹妹。
小女孩也觉得奇怪，这小屁孩比她还矮居然叫她妹妹，她哪里妹呀？看着递过来的小汽车不知接不接好，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父亲。
慕长治觉得大侄子的教育失败呀！他蹲下身对侄孙小屁孩说：“子抿呀！这是小叔公的女儿哦！你看小姑姑比你还要高，你看到过妹妹比哥哥高的吗？你一直不喊小姑姑，小姑姑以为你不喜欢她，她又怎么会要你的小礼物。”
慕子抿小盆友纠结了。最后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小姑姑。”
长雨比慕子抿还纠结，看小屁孩子一脸神气的样子，敢情这小汽车还很稀罕。